《错过孟婆汤（胤禟穿奕忻）》白皮灯笼

4、第 4 章

　　不得不说奕詝小小年纪，少时被生母养母同心协力刻意养得不谙阴谋诡计，长大了也没人争储谋算他，跟胤禟玩心思水平差距太大，斗嘴皮子更是拍马难追。
　　浪费整天光阴，号称兄弟的两个人关在密不透风的暖阁里折腾到天黑，一个说得冒汗，一个听得昏昏欲睡。
　　关键是胤禟打瞌睡的姿势——怎么看怎么怪。奕詝虚试了一下，觉得他手那么摆像极了搂着什么，于是趁其不备骤然出手往他怀中抓去。
　　他摸到了画轴。
　　胤禟惊醒，戒备万分跳起来退到门口，恨铁不成钢地望向他：“你说说你，像当皇帝的样吗，想搜身不会找太监来？丢脸！你们家祖宗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奕詝被他数落的面上发烧，只是不甘示弱，心一急说话变得磕磕巴巴：“你、你放、回去……放回去！”
　　到底谁家祖宗！无论他是奕忻或者允禟，祖上全是同一个人！
　　“我八哥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不留给死老四。你想怎么处治我都行，除籍改名囚禁宗人府什么的我都轻车熟路了，谢主隆恩。”
　　奕詝快被他气死了：“你根本没被囚禁宗人府！圣祖八阿哥才关那，你以为隔了一百多年再去还能闻着他的味？听好了，让你为国效力你就必须尽力，否则……”
　　胤禟隔衣服爱抚画轴等待后文。反正奕詝脾气柔和的很，没什么魄力，能把他怎么样呢。
　　“你不听话我把《大义觉迷录》重新刊印发行全国。另外译成各国文字让洋鬼子也见识见识。”
　　胤禟哭笑不得。
　　“你不嫌他名声臭随意。”
　　这小子到底多恨他家祖上老四。弘历是精明孩子，一登基玩命回收老四疯癫之作，今天居然被后代拿出来作为威胁，他们这一脉人才辈出呀。
　　奕詝心里憋屈。他虽然比不上世祖、圣祖年少即位，到底年轻气盛，又逢国乱内忧外患，宗室老臣天天拿捏着，什么抱负都施展不出，培养自己班底乃眼下重中之重。小六是协助他令行禁止通达全国的最佳人选，不找他难道去找小五那个不着调的或者小七小八小九几个孩子？其实小五也不是不行，爱胡闹而已，还能比允禟难伺候？
　　在不甚熟悉并且已出继的五弟与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爱新觉罗一族的某老鬼之间衡量几回，奕詝作出了他在国家还算表面平稳时最后一次拉拢胤禟的尝试。
　　“世宗皇帝将圣祖八阿哥的画像玉牒放在寝室，意义重大，关乎国运。”
　　胤禟纳闷，八哥一个输家，死了过百年，哪里能扯上国运。只得竖起耳朵静待后续。
　　“世宗坚信，将一生夙敌禁锢身边，可保国家稳固，百邪不侵。”
　　这话拿去骗鬼都不信，老四岂是傻的。何况谁跟他夙敌，当年哥几个使出浑身解数上窜下跳斗的是太子，关他一个假和尚什么事。
　　见胤禟听了现编瞎话没反应，奕詝很想推他出门抓耳挠腮想点听起来没那么傻的谎话。天知道世宗何等心思把允禩画像玉牒摆屋里，这事他听说的时候浑身发毛，太离奇，不可理喻。
　　“其实，世宗深爱允禩！”
　　奕詝吼出石破天惊的一句立刻心里告罪：祖宗在上，不孝子孙奕詝一心为国，辱及先人。
　　忍住，不能洒泪，否则骗不了人！
　　胤禟的反应没他那么纠结，很干脆一头撞开门跌出去。
　　臭小子吓死人不偿命！

　　有些谎不能随便撒，否则说的人和听的人一起难受。如果让奕詝和胤禟比较，面对必须相信的旷世大谎言时，谁更能体现出精神受到无比震撼导致全身心由内而外浑然天成的颤栗，结局肯定两败俱伤。
　　当然胤禟破门而出的选择极为明智。太监们被惊动，四面八方奔过来，或搀扶或问候或堵在人墙外发呆，异口同声：“王爷您没伤着吧？”
　　受伤的是奕詝，心酸，心疼！
　　何苦整得他自虐呢，里面装谁的魂不重要，身子的确是他家小六的。
　　“你跪安吧。”
　　胤禟趁势欲溜。
　　“等一下，”奕詝改了主意，“你今天逾越了，明儿去跪太庙。”
　　胤禟双眼放光。太美了，直接指老四牌位骂他，逼他老实交代到底出于怎样卑鄙无耻的心思偷藏八哥画像，皇帝圣旨一下不怕有人打扰。
　　但是他那番跃跃欲试的态度看在奕詝眼里完全另外的思考方向。
　　圣祖八阿哥当年被乱栽罪名在太庙跪了一昼夜。
　　允禟事事追随于他宁死无悔。
　　差点追到宗人府旧地思故人。
　　太庙是个追思的好地方……
　　从来被当作金口一开驷马难追之楷模的皇帝陛下再次反悔，十分不甘愿地决定先冷他几天再做打算。
　　“你……去热河行宫住一阵子……”差点说圆明园，他肯定不去。
　　热河？胤禟转念一想，小皇帝也太善良了，知道他身份竟然不顾当众连番改口的尴尬，送他去热河。八哥葬在热河，的确该亲自前往，好好修缮拜祭。
　　出于纯粹的感动，他向奕詝展露出热情如火诚挚非凡的笑容。
　　奕詝惊呆了。世上怎么有这样的人，无论你提出什么要求下什么旨意，不是被他断然拒绝就是完全投他所好，滑不溜手的根本捏不住。难怪圣祖爷不得意他，谁对上他都想先踹两脚——他八哥或许例外。
　　如此绝技，不去对付该死的顽固老臣救国救民，糟蹋了！
　　“别去热河……”无可奈何的皇帝第三次改口，“你老老实实在家住着，无旨不得出入！”
　　哟，直接给他圈禁了？
　　胤禟扭脖子瞅奕詝，这小子平时轻声细语，难得发把皇帝威，还算有救。不过自己利益还是要争取一下。
　　他小心翼翼地问：“皇上照常给我俸禄吗？”
　　奕詝崩溃。他非常想把胤禟脑壳剥开看里面装的到底是脑花还是雪花银，掉钱眼儿里去了！不在乎禁足光想钱！不能出门到哪花钱去，堆成炕躺上去睡觉？
　　“你给我闭门思过！”
　　砰一声阖紧门扉，还想继续讨钱慰藉心灵的胤禟差点撞了鼻子。
　　奕詝活半辈子头一次亲自动手把门关上，估计躲没人地方偷偷哭去了。太监面面相觑，这算他们失职还是皇上抢活？当然皇上永远没错，要错也是王爷错。大家的目光霎时集中在胤禟身上，直白炽烈——失宠了吧恭亲王，让你装大瓣蒜天天瞎忙活不干正事儿还总顶嘴，皇上可不独你一个弟弟。
　　胤禟毕竟见过大场面，比如大臣毒害宗室之类，一眼瞧出跟红顶白的太监们打算对他落井下石。眯着眼睛转圈笑：“皇上再骂，本王照样活得自在，捏死你们跟玩似的。小心思都收收，别以为五爷比我好伺候。”
　　太监不信他。五爷一直好伺候——不对您哪只眼睛瞧出皇上打算改用五爷了？他跟皇上的关系僵着呢，冰冻三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