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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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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运背到极点,好好在家看戏的逍遥王爷都能被误会成死人。铁钱局最终难逃裁撤的命运,
奕詝对胤禟赚钱攒钱搂钱的本事不死心,没处置他,可是也不能得罪朝中主战派的中间力量肃顺,绵愉成了炮灰,被他骂了又骂贬了又贬。
肃顺最大的春风得意却不在于对手受贬斥。那是咸丰九年五月的一个艳阳天,天津飞来快马急报,传令兵沿途大喊“大捷,我军大捷,大沽口大捷!”直接喊进了圆明园,喊得帝后双双喜极而泣,载淳则受惊扰大哭。
二十五当日,英国舰队闯入内河,司令何伯下令对大沽炮台发动突然袭击。直隶提督史荣椿、大沽协副将龙汝元阵守炮台,身先士卒奋勇还击。经历一昼夜激战,击沉敌舰四艘,击伤多艘,打死打伤英国侵略军四百六十四名,法军十四名,生擒二名,重伤英军司令何伯。虽然美舰意图在英军胜利后抢夺战果远远逡巡,见英军失利假意支援实则观望清军战力。英军傻傻盼望美国人无私相助,结果只能看着野蛮猴子无章航行,并无出手之意。兼主帅受伤无力再战,不得不竖白旗狼狈逃离。
此乃小胜,毕竟己方军械兵员众多,据守难攻之地以逸待劳。却也是数年来面对洋鬼子火枪巨炮汽船铁轮的首次胜利。胜骄败馁的奕詝犯了老毛病,大宴宾客摆戏三日。
宴席上肃顺堪比娶回娇妻的新郎官,婚宴敬酒欢天喜地,脚地打旋满场转。和他的喜形于色对比最激烈的是落座偏僻面色憔悴强颜欢笑的懿贵妃,据说避痘之后皇帝从没临幸她,转而爱慕娇嫩水润的汉女。兰儿花期已过不新鲜了,海棠杏花正在春。
冷眼旁观的胤禟却依稀从她冰里藏焰的神情中看此一丝眼熟。当年太子落马,大哥被圈,群臣保举八哥之前也曾有过类似的喜庆局面。大臣们既希望有个温和讲理的储君,又贪图举荐之功,每天一大群凑一起简直快把八哥压成纸片人。
那时,四哥也有过类似表情。说他不甘,却又带了点为弟弟喜悦庆祝的洒脱。胤禟当时很傻,竟然私下劝八哥去安慰他。
八哥说:“我能说什么呢,许愿日后待他好吗?真这样说出口,满是刺。”
然后他们都没理会,生生忽略了一个潜在危机。
不过兰儿终究是女人,注定无法问鼎权力最高峰。胤禟平生有过数不清的女人,自问摸清了她们骨子里统一的小气脾性,转而疏忽掉这个皇帝独子生母眼中一闪而过的狂妄。毕竟眼下最需要担忧的是洋人重整旗鼓之后疯狂反扑。尤其此战,大沽炮台实力完全暴露,若敌人稍使计谋,我军骄傲轻敌,后果不堪设想——轻敌永远都是一种最快捷的自寻死路。
胤禟不通军务,莫说康熙年间老爷子有意防备他连皮毛都触不到,雍正年间在西北跟年老二称兄道弟把酒言欢还是插不得一脚进去。投胎后仍然没多少机会,起初绵宁自己攥死了兵权,奕詝都没资格分享,他更别提了。后来实在心如死灰,又没经验,干脆不去挑那麻烦。不是那爱挂色的布料,染上赫赫旌旗竖起来还是个败字。
赶上肃顺盛极一时,胤禟正好偷空打理产业。活两辈子他早悟出真谛,世上最要紧事唯二,活命和花钱。
南边洪秀全杨秀清恢复名誉,下诏规定天历七月二十七为东王升天节,将自己的第五子洪天佑立为杨秀清嗣子,封“幼东王”。此举昭示长毛内部权力斗争加剧,奕詝沉浸在战争的喜悦中不曾把握时机,胤禟懒得跟他浪费唇舌,光顾着自己贩运通货,使劲赚长毛的钱。
长毛比朝廷看得开,若不是洪秀全为人志大才疏目光短浅疾贤妒能当真必为家国倾覆。不但放着旷世奇才洪仁[王干]不倚重,手下能臣不是避难远走就是忍气吞声。
洪仁[王干]编纂《资政新篇》,其中涉及经济:兴车马之利、造火车、轮船、修筑道路,发展近代交通。建立邮政开采金、银、铜、铁、锡等矿,制盐,准民间招工开采。兴修水利。奖励创新技术。称“有能造精奇利便者,准其自售,他人仿造,罪而罚之。效仿开办银行和保险。每一句每一条皆利国便民肃清浩瀚华夏前年迂腐气息,清新扑人。
更有耳光噼啪抽打清廷的政策,杜绝卖官鬻爵,查禁庙宇寺观,严禁鸦片,强烈打击贩卖人口,对比之下是大清皇帝带头卖官,亲拜佛庙,钦差签署鸦片贸易条约,洋人大肆掠夺华东、东南沿海人口,拐卖贩运做为苦力,不惜生命。
胤禟断言:“干王之政得行,长毛上下一心协力贯彻,大清必败,且无北元之退守余地。”
奕誴咔吧咔吧嚼蚕豆,问他说啥。胤禟白眼一翻:“不关我事,更不关你事。哪怕京城失守我也不会丢下你,天涯海角,有我一口吃的绝少不了你的。”
“你发烧了说胡话呢?” 奕誴虽然迟钝,还是看出不对劲,可是懒得问。胤禟最坏了,每次有什么正经事都不跟他透底,总绕圈子逗他玩,欺负老实人。
“听说老四在园子里整日里花天酒地,也不怕亏空身子提早见祖宗。大侄子还小呢……”
“行,赶明儿我去劝他。”
奕誴惊得掉了满怀蚕豆。“小六你真肯进园子了?”
胤禟为了钱什么事都能干,别说雁过拔毛,蚂蚁爬过去不留下只脚算他无能。长毛都重视经济了,他还憋在家装什么清高,跑去疯劝奕詝一昼夜,获得首肯成立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原本是一桩和洋人谈生意扯皮盈利的好事,奕詝偏偏多事,未明确建立先照会各国,英国人将两年前他们自行扶植的驻上海领事馆职员的李泰国强行推诿成为大清为总税务司。名义上,朝廷在各通商口岸委派海关监督一名为该地通商事务最高行政长官,税务司只是海关监督助理,总税务司归总理衙门领导。但由于总税务司掌握了募选各口税务司的人事大权,副税务司、帮办等高级职员也均由洋人担任,故实际上总税务司及各口税务司已成为凌驾于清廷及各口海关监督之上、控制全国财政命脉。
明明方历战争气焰高涨,皇帝带头落自家威风。清廷海关大权完全落入司马昭之心的洋鬼子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