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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改Bu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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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林格结婚后行止的生活并没有发生很大的变化,也并不像她想象的难以适应,事实上,林格在各方面都从来不会给她压力,所以他们之间虽然还谈不上亲密,但也相敬如宾。
今天是周末,是林格和行止约好去看行止妈妈的日子,这次去他们想把行止的妈妈接来一起住。
知道他们要来,景妈妈很开心。景妈妈之前就对林格很满意,她生病时林格也经常陪行止来看自己,知道行止终于和林格结婚了,景妈妈很是高兴。之前行止一直不交男朋友让她操了不少心,现在看女儿有了好的归宿,才终于放下了这桩心事。
到了中午,行止去厨房做饭,林格便在客厅陪景妈妈聊天。行止的妈妈问起婚礼的事,林格有些抱歉的解释:“婚礼的事我准备的差不多了,本来我爸妈说这个月回来的,可是公司临时有事情处理,所以……”
景妈妈知道林格的父母现在在国外,也了解一点他家的情况,便体谅道:“没关系,你们的婚礼当然要等父母都在才好。我只盼着你们以后平平安安,和和美美的就行了。”
林格很是感激景妈妈的体谅,想到父母的态度,不易察觉的皱了下眉。
行止的妈妈并没有察觉林格的异样,又关心地问了问他们现在的生活,林格一边小心翼翼地回话,一边不著痕迹的奉承着岳母大人,哄得老人很是开心。他们又聊起行止小时候的事时,景妈妈让林格等等,回房间拿出了一本相册。
相册里的照片并不多,几乎只有行止小时候的照片。林格看着照片上的女孩,大概四五岁的年纪,却中规中矩地坐在椅子上,平静地看着摄像头,身上有着让人心疼的冷漠。林格不禁心想,她小时候就是这样的么?
似乎知道林格在想什么,景妈妈眼底有着深深地愧疚,“行止小时候,我和她爸爸很忙,很少陪着她,而且……而且那时候我和她爸爸忽略了她的感受,经常在她面前争执,导致她……”景妈妈叹口气,恳切地看着林格,“行止这个孩子想什么都不对别人说,你多迁就她一些,我……我们已经不能再弥补什么了,请你一定要替我们好好照顾她。”
林格连忙点头,郑重的答应了。
听着景妈妈说行止小时的这些事,林格心里便有些心疼和难过。其实他身边的朋友,包括他自己,从小也是很少和父母在一起的,但他们毕竟家境优越,不会有像景妈妈和行止这样相依为命的艰难。
行止的父亲很早就去世了,就是小时候也没得到过父母的宠爱,甚至是适当的关注都很少,这样一个从小就在孤单无助之中长大的女孩子,却并没有变得离经叛道,没有放纵自己,真的很难得。
吃饭的时候,行止和林格提出把景妈妈接过去一起住,并征求了老人的意见。自从去年景母大病一场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好,现在行止的生活和工作都稳定下来了,便想把母亲接过来,方便照顾老人。这点是结婚前就和林格说过的,林格自然也同意。
景妈妈虽然很高兴,但还是拒绝了,“我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还用不着你们照顾。再说你们刚结婚,还要过过二人世界,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听到景母拒绝,林格连忙劝说道:“没关系的妈,而且您要不去,我和行止怎么放心您一个人生活啊。”
但不管怎么说,景妈妈都很坚决的表示不同意,最后他们只好决定自己先回去,过几天再来看望。
景妈妈送他们出门,趁林格去开车的时候,行止仍想劝妈妈接受他们的好意。景妈妈摇了摇头,伸出手轻轻摸着行止的脸侧,“止儿,我最近经常想,你小时候我和你爸爸对你真是关心太少了,之后你爸爸出了事,而我又忙着……”说到这,景妈妈似是难过,似是愧疚,“现在只觉得时间过得真快,仿佛一眨眼,你就长这么大了,而我却都没怎么抱过你……以前看到你那样,我很难过,很自责,这都是因为我们……”
“妈妈,”行止骤然打断老人的话,“您不要再说了。”
景妈妈怔怔的停了下来,叹了口气。
行止沉默的站在母亲面前,一如当初那个安静冷漠的孩子。她不需要任何弥补,也不想听到他们的懊悔。
林格把车开过来,然后下来和景母道别。当他和行止走到车旁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人摔在地上沉闷的撞击声,林格和行止诧异的回过头,景妈妈已经倒在了地上。
行止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当看到母亲昏倒在地上时,自己突然连动也动不了。她下意识的不去相信眼前看到的情景,拒绝相信这一切是真实的。
医院里的医生、护士不停的走来走去,行止的眼前变成晃动着的白茫茫的一片。她机械地办理着手续,然后静静地在手术室外等待着。看着手术室的门开了又关,她终于感到自己的心一点一点的疼了起来。就像打了麻醉后慢慢恢复知觉的伤口,一点一点的感觉到疼痛,直到撕心裂肺,铺天盖地。
这个时候她终于明白,她是爱着她的。她是她的妈妈,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林格在一旁担忧的看着行止,却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她的表情依然平静,却有着他从没见过的苍白,所以他知道她有多难过。可是他无法给她任何安慰,他就在她旁边一直陪着她,她却看不见他。尽管这样,林格还是庆幸的,这个时候,他在她旁边,而不是再让她一个人承受这一切。
手术室的灯灭了。行止觉得刚刚快要凝结的血液突然急速流动起来,这让她抑制不住的颤抖着,如果不是林格搀扶着她,她甚至无法站起来。
行止无法从医生的脸上看出任何信息,他戴着口罩的脸是那样高深莫测,就像掌握着众生生死的神灵,没有慈悲,没有怜悯,只有对生命的冷漠。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请节哀。”
行止骤然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寒冷。她看着那个盖着白色布单的床位,怎么也无法相信,那个不久前还用疼惜的眼光看着她的女人,她的妈妈,已经不在了。
这是上帝给予她最残酷的惩罚。
一生中,永远有人在我们的身边来来往往,但给予我们生命的最初的庇护的,一定是我们的父母。无论之后我们会分开多久,无论我们之间会有怎么样的矛盾,我们都是相爱的,因为我们本身就是一体。父母对孩子来说,永远都是不可替代的,可往往我们总在失去后才能发现这一点。多么悲哀。
行止静静地跪在母亲的墓前,悲伤难以自抑。
她说还没有来得及陪陪自己,她说她还没怎么抱过自己,那怎么能就这样不在了呢?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
行止已经在这里呆了一天,林格叹了口气,上前拉她,“跟我回去。”
景行止不闻不动。
这才是她最大的本事,不看你不理你,轻而易举就能拒你千里之外。
但这次林格不打算由着她,他强硬地一把拉起行止,不顾她的推拒,把她紧紧锁在怀里,声音温和而不容抗拒,“跟我回去。”
“能不能不要管我,让我一个人呆一会,行不行呢?”
“不行,”林格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肩上,“从今天起,我会陪着你。不管你遇到什么事,我都会陪着你。”
林格的怀抱温暖妥帖,行止再不想离开。其实这个时候,她确实需要一个人,在她身边,让她知道,她不是一个人。
“对不起。”行止不知道自己是在对林格说,还是对已经永远听不到的妈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