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第一缕春光》浦月白

30、壹·扫墓

　　“什么？你不和我们一起去吗？！” 就在镜泉说完了她的决定以后，风斗的脸，突然在眼前以特写的形式放大数倍。
　　放学，依旧是三人同行的回家路。风斗听说连休的时候秋叶原有娱乐节，打算邀请镜泉、夏目和真由一起去，没想到刚一开口镜泉就拒绝了。

　　“阿泉，难得的连休，你真的不跟我们去秋叶原玩吗？太可惜了！那里可是Otaku的天堂啊~~”
　　“对不起，我没有这种爱好。”镜泉面无表情的打断风斗兀自开始的激动演说，“其实是因为祖父的忌日快到了，而且今年秋分①的时候家里很忙，没能按时去扫墓，所以……”

　　“好啦好啦，我明白了！”风斗大方的摆摆手，“去吧去吧，我只要有贵志陪我就好了！”
　　“那个……”一旁的夏目弱弱的添了一句，“其实，表姨家让我那几天去她亲戚家的旅馆帮忙……”
　　“什么！前几天不是说好了一起去玩吗？还有你那个表姨既然天天嫌弃你是不良少年，你干嘛还去帮她忙啊！”听到两个好友接连因为各种原因无法成行，风斗恼了，“算了！你们都去做你们的事吧，本大爷自己去！哼！”

　　“啊，风斗……”镜泉原本想道个歉，哪知风斗的脾气一上来，谁都不理，急冲冲的跑走了。
　　她只能无奈看向另一个男孩，“怎么办？”
　　夏目收回粘着风斗背影的眼神，并不着急，“风斗虽然脾气大了点，不过也消得快，等假期过后见到他的时候再道歉吧。”
　　“也只能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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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到来，凉风带来了渐浓的秋意，迟迟不走的夏热终于消退了一些。当所有人在短袖外披上了一件薄薄的风衣时，都不由得感叹：
　　啊，秋天终于来了。

　　因为前几个月忙于办理镜泉的入籍、入学、介绍会等等，迹部家错过了秋分时节的扫墓。所以，当天气渐渐凉爽，大家有了空闲时，也就想起了，久未探望的，彼岸的亲人们。
　　正好祖父的忌日恰逢十月的体育节②，大家都有了连休的假日，于是便做出了扫墓的决定。

　　虽然在来到日本之前，镜泉所谓的祖父就早已去世，但他毕竟是血浓于水的亲人，于情于理，都必须去祭拜一次。
　　迹部家几代都是独子。迹部翔吾的母亲分娩时落下了病根，在他国中的时候去世了，迹部翔吾是跟着父亲一起生活的。
　　就在前两年，他父亲也去世了……

　　镜泉坐在沙发上，慢慢细数着，来到这个家，听到的有关祖父的事情。
　　但直到现在，她才发现，自己什么也不了解，翔吾似乎从来不说他父亲的事。而且，父亲去世之后，翔吾才开始寻找镜泉母子，并且接她回来。
　　他们的关系不好么？
　　镜泉不由得看了一眼，挂在客厅里的那副老人肖像画。

　　睿智、沧桑、布满了岁月印记的，不苟言笑的脸。

　　—

　　与平常人家的目的选在墓地公园③里不同，迹部家的墓地在东京一座很大的寺庙里。
　　一家人身着黑衣，提着水桶、捧着鲜花、带着水果和祭祀品，来到了这个寺庙里。
　　“我们迹部家原来的家墓在静冈的寺庙里，不过搬到东京来以后，就选择了这里。”迹部翔吾一边走，一边对镜泉介绍。

　　墓地在寺庙的后院，大大小小，形状不同的墓，静静的伫立在这个院子里，整齐错落的排列着。
　　满院子飘着淡淡的檀香味，给了这个居于山林之中的寺庙一个更加安静的氛围。
　　沉静、安详，虽然是墓地，却不带有浓烈的死亡气息，仿佛公园一般宁静。

　　绕到第三排，镜泉远远的就看到了迹部家族的墓碑，迹部景吾已经站在了那里。
　　一家人很快在墓碑前聚集，为墓碑擦尘、换水、除草、摆上香炉。

　　唰——唰……
　　镜泉转头，看到迹部景吾弓腰在墓的旁边洒水，水滴在半空之中闪过美丽而金光，最后落在地上，化作漂亮的灰色水渍。

　　日本民间传说，阴间是没有水的，而唯一一条三途川，却是洗净罪恶的冥河，无法为往生之人给予甘甜的水分。所以生者总是会在扫墓的这一天，仔仔细细的在墓碑周围洒水，希望彼岸的亲人们在遥远而漫长的路途上，能够喝到带着生者祝福和思念的甘露。

　　—

　　【冥界啊……】
　　镜泉忽然想起了那次在冥界的经历。
　　为了救柳生知夏，她灵魂出窍，来到了冥界，在那条让许多人迷惘、沉沦的三途川旁，找到了迷失的女孩。
　　当时因为匆忙，没有看的太仔细，但镜泉知道，三途川对岸的天堂，并不是那么美好。
　　当然，也不算坏。

　　据青涯说，日本人死后去的冥界，其实是一个叫做尸魂界的地方，在那里过上另一个漫长的人生，又重新轮回转世。

　　周而复始，生命就在这样不断的循环之中，重复着不同的意义。
　　每个人的转世，都与自己的前世无关，虽然灵魂唯一，却不再是原先的那个人了。
　　在尸魂界的生活、在轮回之中的洗礼，给了这个灵魂一次有一次不同的成分，最初的那个，与最新的那个，显然已经千差万别。

　　每一个灵魂、每一次的轮回都是不同的，不要认为转生后的灵魂，还和前一个就是同一人。
　　每个生命，都是独一无二的——
　　而正因为如此，生命才那么宝贵。

　　—

　　青涯还说，只有两种生物不在轮回的漫漫长河之中。
　　那就是，神和鬼。
　　神，凌驾于轮回之上；鬼，被驱逐于轮回之外④。
　　可令她感到困惑的是，为什么玄镜，会进入轮回呢？
　　而她，是在轮回之外，还是在轮回之内？

　　—

　　“阿泉？阿泉！”
　　耳边传来翔吾的呼唤，镜泉回神，发现墓碑已经被擦净了。
　　其实并不需要特别的擦拭，寺庙每一代的主持、和尚都会经常来擦拭、保养这些墓碑。扫墓只是一个形式罢了。

　　“去见见爷爷吧。”百合江交给了镜泉一支香。
　　镜泉抬头，不期然看见她眼中闪烁的温情。
　　【似乎连对着丈夫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的情感呢。
　　百合江夫人和祖父的感情一定很好。】

　　原本冷清的墓碑，此时已经香雾缭绕，一束带着露水的菊花插在两旁的固定花座上，随着微风轻轻摇曳着。
　　比起之前看起来，有生气多了，似乎是原本无人居住的空屋，终于有客来访。
　　镜泉将香插入香炉，双掌轻拍两次，低头默默祈祷。
　　【你好，祖父，我是您生前最不想见到的女人的孩子，我叫……】

　　—

　　“阿泉？”
　　进入耳中、呼唤她小名的，是不属于迹部翔吾、景吾以及百合江任何一个的声音。

　　镜泉错愕的抬起头，看到墓碑后走出了一个，穿着浅灰色和服，披着墨绿羽织的年轻男子。
　　约莫二十岁，不，甚至更年轻一点，长得和迹部父子非常像。

　　“你就是阿泉？”男子问她。
　　镜泉点头，“是的，冒昧问一句，您是……”
　　他今天也来这里祭拜，再加上长得和迹部父子那么相似，难道是迹部分家的亲戚么？
　　“呵呵……”男子双手笼着袖子，闲闲的靠在墓碑旁边，看起来一点也不尊重逝者。
　　他张口正要说话的时候，迹部景吾却突然按住镜泉的肩膀，一脸严肃：
　　“泉，你在跟谁说话？”

　　镜泉一愣，指着男子说，“这位先生啊，我想问他是不是我们家的远亲？”
　　迹部景吾和百合江面面相觑，脸色怪异，同时沉默了下来。
　　倒是迹部翔吾脸色煞白，他低下声音，似乎被什么巨大的噩耗打击到了一般紧张：“阿泉，那里……什么也没有啊？”

　　—

　　【那里什么也没有。】
　　这句话对镜泉来说，太熟悉了。蓦地，她意识到了什么，猛然转头看向那个方向。
　　年轻的男子，依旧靠在墓碑旁，对她微笑着。

　　“他们看不见我的，因为我不是人类。”他对她说，“只有你看得见我。”
　　说着，他又微微蹲下来，强硬的进入镜泉略显慌乱、不断游移的视线：“没想到啊，阿泉是一个这样的女孩子呢。我一直以为，你会因为自己的身世而显得个性孤僻、想法极端。”

　　个性孤僻……这个词其实是没错的，镜泉没头没脑的想着。
　　至于想法极端……从小只能考虑该怎么活下去，该怎么不被他人赶走，或许，“极端”对于她来说，也是一种另类的奢侈吧。

　　—

　　翔吾倒吸了一口凉气，蹲下身扶住镜泉的肩膀，“阿泉，你告诉爸爸，你是不是生病了？哪里难受？”
　　百合江掏出电话，一边查找着通讯簿一边低声对丈夫说：“还是请忍足医生过来看看吧。”
　　【他们以为我出现幻觉了么？】

　　镜泉猛地发起抖来，她抬头，看到了迹部景吾的目光。
　　探究、深邃，不可置信的锐利目光。
　　似乎和那些人一样的眼光。
　　【他们会不会以为我在骗人？会不会排斥我、害怕我、远离我？】

　　出于恐惧的心理和自我保护的本能，镜泉轻轻推开了父亲的手。
　　“我没事的，父亲。”她勾起一个完美的，早已熟练了的微笑，声音却轻轻的颤抖着：“刚才眼睛进了沙子，以为大哥是来访的亲戚而已。”

　　翔吾松了口气，毫不犹豫或者是将错就错的说：“那就好，那就好。”
　　百合江想了一下，还是打了个电话给家庭医生，让他明天过来帮镜泉做个小检查。

　　而被点名的迹部，却若有所思的眯起了眼睛。
　　他站在和镜泉所指完全不同的方向，她怎么会看错？

　　—

　　“今天到此为止吧。”翔吾把镜泉拉起来，一家人留下了鲜花和香，提着水桶，慢慢走出寺庙。
　　临出后院的时候，镜泉再次回头想着迹部家墓碑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个人已经不在那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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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来到卷三了！
卷三前半部分是网王篇，其实主要是讲迹部家里的事情啦，我在文案写过，本文主亲情、友情和淡淡恋情的，现在镜泉和家里不冷不热的关系要开始改变了……
魔王众则会在后面半卷出场。
①秋分：日本人在秋分的时候扫墓、祭拜祖先。
②体育节：十月的第二个星期，原来是因为纪念东京奥运会的，现在已经改为10月10日，这段期间应该有三到四天的连休。
③墓地：日本人的坟墓大概分布在公墓和寺庙里面，他们的公墓做的和公园一样漂亮，而且还有人会到那里散步——大概是日本人对于死亡的概念和我们□□不同吧。
迹部家的坟墓在寺庙里，暂且算作菩提寺吧。一般建在寺庙中的坟墓，都是家族墓，这个墓会挖得很深，一家几代人都会葬在里面。
家墓在寺庙里的家族往往和寺庙挂钩，每年付给寺庙保养费、红包等等，僧侣们则会帮助清理、保养墓碑。家族的族谱也会记载在寺庙里。像迹部这样的大家族，应该是把墓建在大寺庙里的，这里的服务会更好一点……
④鬼：文中的鬼，其实指的是无□□回的灵魂。也就是那鲁他们所说的“恶灵”，或者一护他们所指的“虚”，关于这个问题，到了死神篇之后，我还会再做详细的解释。
PS：上一章忘记放了，紫炎的罗马音：Shi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