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春》明珠

22、第二十二章

　　因为心里暗暗存着个给孝懿仁皇后佟佳氏守孝的念头，休言宋绣儿区区一名通房女，胤禛原想连迎娶了正福晋玉颜以后也只走个过场儿就算，不曾想一沾身便如上了瘾，竟自情不可抑，一发不可收拾。

　　起先太子胤礽提醒过胤禛，胤禛并不以为意，现在可都给胤礽说中了，胤禛自己也颇觉不可思议——自打玉颜住进了乾东三所，日课读书时，哪怕掩上书卷的一霎时，他也会很想与玉颜见上一面，这种心中隐隐的焦灼之感对他来说是全然陌生、新鲜的感受，似苦还甜，微微浅浅，却又挥之不去，恰如一点嫩芽，在他心田扎根，看架势要长成一棵参天大树。

　　“我连着两晚送祥弟回永和宫，又陪额娘说话解闷儿，回来晚了不愿吵醒你，都在书房歇着，冷落你的给你补上好不好？”

　　玉颜险些脱口而出“午后不还欺负了人”，猛地想起那是做梦，真正最近的那次还是十三阿哥第一天来做客时胤禛在她房里要的她，因掩嘴一笑，答道：“祥弟那么好玩儿的，往后多接来玩玩。”

　　胤禛笑道：“前几年你跟着你阿玛北上南下的，见过不少地方，现如今天天待在宫里头，连房门也甚少迈出，想是气闷？不打紧，迟些时给我生个小阿哥不就有的玩了么。”

　　被胤禛一语戳中心病，玉颜忍不住说道：“莫非四爷不将宋绣儿收房就是为了让我比她先有孩子吗？”话说出口，顿时又觉后悔，她本来想好要听胤禛的答案来着，谁知七绕八绕一昏头居然把自己想的先给说了出去，主动权尽丧于此，真是恨不能咬舌。

　　胤禛算过时间，玉颜入宫选秀时距离孝懿仁皇后佟佳氏大薨尚不足两年，等到真正出嫁圆房之日却已超了两年之期，若细论起来孝懿仁皇后佟佳氏并非其生母，他守了两年孝倒也还说得过去。

　　说到有朝一日能够给他生下嫡长子的女人，胤禛当然希望能够是他唯一的正福晋玉颜没错，但他迄今未碰宋绣儿的主要原因还是为了宋绣儿被送到他身边时连孝懿仁皇后佟佳氏薨两年之期还尚未圆满的缘故，其后他又寄情于玉颜一人身上，无暇他顾。

　　宫里知道这一缘故的人只有康熙以及胤礽，但二者都不会来深究他有没有“真正”收用宋绣儿这样的小事，至于宋绣儿和玉颜是在入宫选秀时就已相识，这等房中之事玉颜作为正室而知情却不知就里亦不足为奇，均在他掌握之中的。

　　胤禛并无意将真正的原因告知玉颜，宫中七窍玲珑心的人太多，即便说者无意、听者无心，总是架不住旁者用心，万一有一丝闲言闲语传到永和宫去，则甚为不美。今日他早看出玉颜一副藏有心事、大半天都是神情不定的模样，旁敲侧击之下果然套出话来，倒正中他的下怀，便顺水推舟道：“是啊。”

　　玉颜强行按捺住翻白眼的冲动，亏他还有腔有调的“是啊——”呢！摆明了敷衍她！

　　得，这回算是被他白白耍了一道，估计十三阿哥那小正太平时怕也没少被四阿哥玩，怪不得他两个要好，赶情一个是天然呆、一个是腹黑男，天雷撞地火，怎能不情深深雨蒙蒙对上眼？她终于认清四阿哥这弟控的真面目：玩祥弟都玩得驾轻就熟了，何况玩她这受身受心的天字第一号女笨蛋？照这样的路线走下去，她以后索性改名叫受王，还是女王咧！

　　可能前年时玉颜说挂也就挂了的，没准穿越的杯具就是他小子弄什么月下招魂害她来的吧？

　　她甩甩头，就像要把这个会让她感觉到自己跟胤禛发生了莫名联系的想法抛出脑海一样，动作大了点，不小心撞到书架，啪地一声，书架顶上掉落几卷画轴，其中一幅画卷绷断了束带，散开来，玉颜稍微一瞥，已晓得是什么情况，不由面热心跳，还想佯装没看见，却是晚了。

　　胤禛把画轴拾起，重新放回架上，随后牵着玉颜的小手，快步绕过几排书架，走到后进的一间寝室中，玉颜看了看那张硕大的虎爪足红木镂雕夔龙纹饰五围屏式罗汉床，颇觉眼熟，记起午间梦里的床仿佛大致就是这样的，不由无语。

　　胤禛心情大畅自不用提，玉颜爬起身略作整理，又埋怨寝室中连镜子也没有，头发乱了，出去被人笑话，胤禛遂建议道：“箱子里有清洁的男装，要不你换了装戴上帽子出去，头发束在帽里还有什么乱不乱的，反正你从前不是没穿过。”

　　玉颜撇撇嘴：“从前扮小厮，现在扮阿哥吗？你肯我还不肯，若是回头传到额娘那儿，说不得怎么看我哩。”

　　胤禛似乎觉得有趣，微笑了一笑，把她拉倒在怀里，附耳说道：“还有一个法子，我教你——今晚你就不要回房了，那不就不用梳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