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柳·洛阳花》眉弯

4、遇阻

　　原来再强烈的感情在贫富面前都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一日三“巡查”的家丁让顾子昂出不得院门半步，每日只能面对园中垂柳，吟诗写字。
　　“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帏望月空长叹。美人如花隔云端。”
　　他犹记得提出要迎娶一个绣娘后，双亲那惊愕又愤怒的表情。“我顾家也是名门旺族，决不允许你娶一个绣娘回来！她叫什么，住哪里？”
　　那个名字就在子昂嘴边，几乎随风飘出，可他的嘴张了又张，又犹豫了，“父亲，你要做什么？”
　　“哼，你不说，我也有办法知道！”
　　顾子昂感到前所未有的无能为力。他是顾老爷啊，是个州官都忌三分的还乡朝臣，柳絮一个女子该如何面对呢……
　　一向清净的小院，今日响起重重的敲门声。看到一个雍容华贵的夫人走进门来，柳絮已是明白了七八分，心里打定了注意，表面便也不慌不忙。
　　“我家老爷姓顾。”一句话点明。
　　缓步移入正房，顾夫人一眼瞥见西屋中对窗而立的凝烟。素衣如兰，温文而雅，正在画一幅白描花朵，全然不知有客到。引得她忆起少女闺中之时也是这般恬静，凡是见过的亲戚都夸她一身的贵气，连城西的王半仙也说这是标准的旺夫相。
　　转眼间，思绪已是千回百转，话一出口也已不是当初的愿意，“我来看看你们的绣品。”
　　柳絮将夫人引进屋内，有意叫了凝烟来待客，自己转身去泡茶。
　　顾夫人万没想到一个贫家女子也会画得一手好画，不禁另眼相看，认定这个女子必是不俗，细细端详来已是看到凝烟腰间的香囊和那一个“顾”字。
　　彷徨踌躇间，子昂意外的接到同意成亲的允诺。欣喜若狂的他邀柳絮见面，却遭到拒绝，还只道是女儿出嫁前的羞涩，便不强求。
　　顾夫人差人送来聘礼。绣龙刺风的大红喜服穿在凝烟身上，惹的柳絮连连赞叹，看前看后，满眼的疼爱与欣喜。
　　凝烟轻轻拉住她的衣襟，姐姐，你别这样。
　　两人都沉默下来，各自的心里都涩涩的。
　　是该高兴的事啊，姐姐也要嫁人了。柳絮顿了一下，是你认识的，镇东的华武家，虽说是给人家做工，家境倒也殷实，我们姐妹同一天出嫁呢，多巧。轻笑了两声，谁都知道这声音有多干涩。
　　凝烟当然知道姐姐为何匆忙出嫁。看着她渐渐嗜酸慵懒，再迟也就掩不住了，只是没料到她舍得让骨肉分离，也要成全妹妹的幸福，凝烟只觉自己永远也还不清这份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