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梦饮相思》天涯追月

34、闻音寻人

　　小吉祥不得不承认，萧诗怡是一个爱玩且懂得玩的人。走在路上，她总能随时随地留意到一些小吉祥平时视而不见的东西，并对它燃起热情。虽然她的热情来得汹涌，退得干脆，却并不妨碍她享受这其中的趣味和快乐。
　　她们吃喝玩乐，忙得不可开交。小吉祥乐得陪她，反正已经下山了，不玩个痛快不是对不起自己吗？更何况，又不用她掏钱。
　　两个小丫头，一人手里拿着一串烤肉，一边吃一边四处乱逛。天气炎热，俩人额头已挂满汗水，两个爱玩的丫头却浑不在意。
　　“接下来你要去哪里玩？”小吉祥虽聪慧，可玩儿毕竟不是她所擅长的，自然给不出好意见。
　　萧诗怡的目光在街上扫了一圈，最后留意到繁华热闹的“百花楼”。
　　“那是什么地方？”萧诗怡将小吉祥拉到百花楼前，疑惑地听着从里头传出的莺歌燕语，软语娇呼，心中很是好奇，“百花楼？这个名字很好听。”
　　“应该是卖花的地方吧。”小吉祥认真地想了想，说道。
　　“可是好奇怪，你看那位姐姐，怎么……”萧诗怡眼睛盯着二楼上一位打扮得花枝招展倚栏而笑的女人，皱着眉头，大为不解，“她的眼睛好像在抽筋……”
　　“是吗？”小吉祥吃着刚刚买的梅花糕，偷空看了一眼那女子，然后不在意地移开视线，道，“她的花卖不出去，所以想哭了……”
　　“这样啊……”转眼间，萧诗怡眼光移向前方一处人流密集的地方，那门前写着一个大大的“赌”字，萧诗怡兴奋地拉着小吉祥往前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嚷嚷着，“你看，前面人好多啊，肯定很好玩儿……”
　　小吉祥无奈地被她拉着，像无头苍蝇一样撞进了一家赌坊内。里面人满为患，吆喝呼喊声大作。
　　“大！大！大……”
　　“小！小！小……”
　　前头一群男人聚在一起，人人脸上浮现出疯狂的神色。
　　有人哭，有人笑，有人得意，有人失意。
　　小吉祥心里感觉不对，拉拉萧诗怡，道：“这里好像不适合我们进来……”这气氛，怎么怪渗人的……
　　赌坊之内，忽然出现两位小姑娘，霎时引起不少人关注。
　　“有什么不适合的？这里很热闹，一定很好玩儿……”萧诗怡有小吉祥陪着，胆子居然大了很多，不去理会那些视线，只拉着她往赌桌上凑去。她可比小吉祥大呢，决不能弱了气势。要让她知道，自己也是有胆色的。
　　她们投入到赌博的人海之中，很快就忘了时间……
　　正是傍晚时分，夕阳已落山。
　　小吉祥连拖带拽地将萧诗怡拉出赌坊。萧诗怡满脸不忿，嘟着嘴道：“真是气死我了！刚刚连续四场都开了小，下一场应该是大才对啊，竟然还是小……害我把钱都输光光了……”最后一句声音变低，听得出她是相当郁闷。
　　“你要不输光肯定不会走的。”小吉祥白了她一眼，一天相处下来，她对这位大小姐的脾性算是有了一定的了解。那是典型的不见棺材不落泪，认准一条道走到黑的傻妞一枚。
　　萧诗怡很不爽小吉祥这样看她，不过还真让她说对了。她无言以对，心里更加郁闷。
　　“天色快暗了，我们走快些吧。省得大家担心。”小吉祥加快了步伐。
　　于此同时，如意客栈的一间上等客房内，陈默化身为蝶面客，一身黑衣，静静地站在窗前。他右手拿着笛子，背在身后的左手拿着乐谱，戴着面具的脸看不出表情。
　　他这几天流连于青州境内，除了要铲除魑魅血手金不换和百毒邪君冷千墨，还要打探铸剑山庄的那柄宝剑。当然，宝剑尚未启灵，他还需在青州城内停留一段时间。
　　只是，让他意外的是，在不少建筑上，他发现了用血画上的西番莲。其中以如意客栈外面的墙壁上画的最多。所以，他猜测那画下这些图案的人住在如意客栈之中。他之所以住进来，也是希望能找到那人。
　　这图案他并不陌生。嵇无情给他的那些关于灏皇子下落的线索之中，就有一朵西番莲纹身。眼下，这些图案显然不是偶然出现的，定是有人故意为之。那个画下这些图案的人究竟是不是自己要找的灏皇子暂且不论，事情总归有了新的线索。怕只怕那人已经离开了。
　　陈默思虑片刻，将那支曲子再回忆一遍，确定自己已经记下，然后将手中的乐谱收好，拿起笛子便徐徐吹奏起来。
　　既然有了线索，他当然不会轻易放过。最好，莫过于那人识得这曲子，然后自己闻音找来。这也省了他许多功夫。
　　刚巧这时，小吉祥和萧诗怡路过如意客栈。
　　小吉祥一听到这首曲子，顿住了脚步，惊奇地看向乐音飘来的方向。她暗暗想着，若她没有记错，这首曲子是大哥的娘亲教给他的，如今怎么会在这里响起？
　　难道……大哥的娘亲终于找来了？！
　　小吉祥因为自己的猜测兴奋得小脸发红。
　　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更不愿放过一线大哥与家人重聚的机会，于是便放开萧诗怡的手，径自往声源处寻去。
　　“喂！你去哪里？！”萧诗怡不明所以，见小吉祥使劲地往前冲去，十分不解。
　　小吉祥心里还不能完全确定，打算先去看看再说，于是一边跑一边回头对萧诗怡道：“我好像遇到熟人了，先去看看……”
　　萧诗怡想了想，有点不放心，犹豫片刻便跟了上去。
　　此时，天色渐渐暗下来，弯月高挂天边。
　　蝶面客吹着曲子，忽然眼中光芒一闪，不动声色地盯着窗户对面的那家客栈。准确说来，是盯着从那家客栈走出来的青衣男子。
　　蝶面客昨晚才杀掉金不换，可惜让冷千墨给逃了。今晚，他自然不会放过这条漏网之鱼。
　　冷千墨走上了大街，混入人流之中。蝶面客要杀他，自然可以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一招毙命。只是，大街上死了人，只怕会引起无辜百姓的恐慌。他虽然不在意这些，却不喜欢麻烦。还是找个人少的地方，将事情办得干净利落些好。杀金不换时，他没有考虑太多，结果太引人注目，他不喜欢。
　　打定主意后，他便随手打了一个响指，一缕白光从指间飞出，迅速射向人流中的那道青影。他悄悄在冷千墨身上留下记号，便不怕他走丢。
　　小吉祥终于在笛声收尾时，找到了吹笛之人所在的房间。
　　她跑得太急，站在门口抚着胸口，努力平复着紊乱的呼吸，心脏扑通扑通地急跳个不停。她自幼没有父母，全靠黑石村的李伯将她养大。没见过爹娘的她羡慕那些有父母宠爱的孩子，也下意识地压抑着自己对父母亲情的渴望。不是不想要，而是不敢去奢望。不是没想过去寻找，只是人海茫茫，不知该从何处找起。更害怕，千辛万苦找到的，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那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抱着这份渺茫的盼望，至少不会绝望。
　　如今，大哥的家人来找他了！她以己度人，所有的激动、兴奋和忐忑都是真实的，都站在沈子灏的立场，同时也站在她自己的立场，去设想，甚至是幻想，自己也有受到幸运之神眷顾的那一天。
　　她急切地伸手推开门，脸上有几分期待几分好奇，然而她看到的是一个乘风远去的背影。
　　“等等！”小吉祥心中大急，喊道，“别走啊！别走……”声音中含了一丝哭腔。
　　别走啊！你都找来了，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明明只有一步之遥，大哥就能脱离坎坷颠沛的命运，享受到与亲人团聚的温暖，怎么能就这样擦肩而过呢？
　　不行！她既然碰上了，决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决不能让大哥留下终生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