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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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武灵在此后过去许多年，那时她已嫁人生子当了别人的娘，回想起当初终于渐渐明白过来何红药当初为什么那么做。想必她那般拼命追杀那两个五毒教人，甚至与其中一个同归于尽，定是为了之前曾抱她过来自己仅见过一面的她的那个哥哥吧。
如今再想起来那些，武灵心中并没感到轻松，却更添悲伤难过。忍不住对陪在她身边的相公慨叹着说了起来，“我从前见过一个小女孩，当时只觉得她太过阴冷狠辣。如今回想起来，却发现原是自己误会了她。至今日已过去那么多年，我也经历过许多世事，可竟再不曾见到过那般冰与火相融相生的女孩，那么的酷烈与温柔，如果她现在还在，估计也长成苗人中人人爱慕的美人了吧。”说着说着人就恍惚起来，仿佛又回到了那日。
马车还在全力向前奔弛，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武灵感觉到周围的渐渐温度低了下来。所穿衣服已抵挡不住侵入身体的寒意，冷得发起抖来。此般煎熬之下心中越发焦急害怕，想到此后要那般结果地死去，她感到无比绝望，眼泪也渐渐涌了出来。
“没用，哭什么？”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轻语，武灵连忙擦了擦眼泪，接着便感觉到自己无力的双手被何红药紧紧握住了。她心中生出些微感激，不知为何竟从刚刚那如此简单刻薄的一句话中感觉到一股强大安抚的意味。明明那说话之人何红药也只不过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却给了她一种如同之前看到过的巍峨的大山般的岿然感。不动声色却满是力量，她呆呆的一番胡思乱想产生的绝望渐渐被这种安心感所替代，心神稍稍平复下来。
颠簸摇晃中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她在何红药的示意下装出一幅昏迷的样子躺在车厢内。却忍不住心中好奇眯着眼睛向外打量，过了许多才看到车门被微微打开了一条细缝，紧接着伸进一根竹管，然后外面之人隔着竹管吹了几股烟进来。另外两个还在昏迷的女孩低声轻轻的呛咳了一下。武灵也趁机动了动，稍后便感觉手脚都微微恢复了一点力气。她心中暗喜，做出一幅刚刚醒来的样子。
不过片刻便看到车厢门被左右打开，一个三十岁左右身材矮小的着五毒教服饰的弟子抬手掀开帘布，对着她们粗吼道：“一个个都给我起来，赶紧从马车上滚下来！”她被突如其来的大声吓得一愣，感觉何红药从旁边握了握她的手才回过神来。
这时车厢内另外两个女孩也醒了过来，年青的脸庞微微露出一种茫然。她看了看颇感无奈，叹息般想着她们两个此时定是还什么都不知道吧，果然无知才最幸福。有心想对那二人做个提醒，不过发现能不能活着还未有定数，如此一来还不如不知道。罢了，武灵抛却这些杂念，怏怏地随着何红药一起下了马车。
出来后发现，入目的皆是一片雪白。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怪不得之前感到寒冷呢，周围全是雪。没了遮风之物武灵觉得更冷了，空气好像也变得十分稀薄，呼吸都有点困难。她哆嗦着转头四处望了一下，却惊愕地发现之前拉着她们的那辆马车竟停在一条十分陡峭的山路中间。路上满是厚厚的积雪，路的一边是直没入顶的大雪峰，另一边则如悬崖般临空而下，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一眼望过去只觉雾霭朦胧，仿佛身在云端。不过此情此景武灵是一点欣赏的心情没有，只有一种摔下去定会粉身碎骨的可怕感直击脑海。她赶紧收回目光，匆忙转头，不起却看到她身边的何红药眼中突然极快地闪过电一般的光芒，接着便低了头。
武灵顺着何红药的目光望过去，只见另外一个身材高大却稍显年青的五毒教人已在马车后面不远处搭好了火堆，此前叫她们的那人也围坐在火堆旁边，正抬着头一脸晦暗阴沉地盯着她们。
回想下车之前何红药在她耳边的轻声交待，当时两人约定，若是这驾驶看守的五毒教人是最初掳她们的那二人，便抬手拍她一下，若不是则拍她两下。武灵仔细瞄了那二人几眼，抬手拍了一下示意给何红药。
天气实在太冷了，她们一行人慢慢往火堆边挪去。还差一步快到的时候，她身旁的何红药不知怎的突然踉跄了一下，整个人便向前摔倒。武灵见状连忙伸手想去扶她，却不想被她带得也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一个小女娃儿哪里会有那么大的力气，她肯定是故意的，武灵心中有些忿然，抬眼却见何红药一手已按到了火堆里，如今她都那个样子，或许是自己想多了，顿时感到羞愧不已。想到此番还要指望着她救命，于是赶紧起身把她扶了起来，拉过她的手心一看，只见明晃晃好大几个水泡赧然在上。武灵仅仅望着便觉肉痛，想开口安慰何红药几句。不想却见她一脸害羞惊怕的样子，十分不好意思地对着自己道歉。
武灵心中觉得奇怪，却也不得不配合她回了几句。有意问问她手痛不痛，却见她瑟缩着顺势在那个年长的五毒教人身边坐了下来，然后默默从旁边拿了把雪敷在手心上便不再言语。
几人围坐在火堆旁。武灵耳中听着那两个五毒教人骂骂咧咧地抱怨着天气之类的云云，不时抬头看看他们。过了一会儿，不知为何坐在她正对面的那两个五毒教人神色渐渐苍白怪异起来，这么冷的天额头竟然渐渐出汗，身体也随之微微左右摇晃，挣扎着准备起身。
两个五毒教人中个子矮小的那人毕竟年长，江湖经验相对丰富。见状便知不妙，伸手欲从怀里掏东西。却见旁边刚刚一直静默的何红药此时猛然跳起朝那人扑去，手中不知何时已掏出把匕手，一把刺了过去，那人动作迟缓，却还是本能地往旁边一滚。两人短暂交锋过后，只见那矮个五毒教人虽是避过了要害，手臂却被生生砍了下来，鲜血飞溅而出，整个人痛得满地翻滚，嚎叫不止。
武灵此时已被眼前这幕惊得说不出话来，本能的眼睛发直地盯着何红药。只见此刻她浑身浴血，满脸煞气恍若杀人妖魔，一手拿着刚刚从矮个五毒教人怀里抢过来的她之前曾见过一次的烟火传讯器，一手拿着匕手。她觉得眼前所有的一切就像是一幕幕快进播放的影像，愣愣地看着何红药快速毁掉那传讯器，接着转身用拿着凶器的那只手对着旁边那已昏迷过去的高个年青五毒教人的脖颈刺了过去，不过眨眼间就结束了他的性命。断臂那人见情况不对，忍痛勉力起身跌跌撞撞顺着山路向下跑去。
武灵这时终于回过神来，心中隐隐约约觉得此番终于安全下来了。刚想松一口气，却见那何红药不知为何发足狂奔，沿着滴血的足迹朝刚跑不远的断臂人追了过去。武灵见情形不对，赶紧对着前方大喊道：“何红药，你干什么？回来！”却见她向前奔跑的身形微顿，接着如同踏着血海般，速度更快的向那人追去。
武灵心中惶然，只觉眼前一切妖冶诡秘、恐怖异常。惊到极致不知为何竟生出一股万不能任她出事的勇气来，于是也顾不得那两个已吓得瘫软昏在一旁的两个女孩，勉力撑起发软的腿朝何红药跌跌撞撞地追去。边跑边远远观望，此时何红药已追上那人，同他已滚打撕杀在一块。
隔得太远，看得并不清楚，不过粗略一眼望过去，还是能发现多番打斗中那个断臂的五毒教人已稍稍占了上风。武灵对如今这种结果心中早有明悟，想来也是，何红药一个小小年纪的女娃，能有多大力气，纵然那五毒教人被她削下一臂，实力大有亏损，但岁数年龄毕竟摆在那里。真不知她为何要执意追上去，如此赶尽杀绝。武灵思忖着，渐渐离他们越来越近，越近就看得越清晰，而看得越清晰就越心惊肉跳，何红药这会儿的脸色竟然比那路上的积雪还要惨白，神情摇摇欲坠将要昏迷。
武灵暗觉不妙，一边留心观察何红药一边加快步伐往那边跑，准备过去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帮她一把。却看到她此刻已是满脸恍惚，双目迷离，整个人一幅陷入了某种回忆幻境之中的样子。武灵心中越发感到惊惧焦急，张口想叫她两声，企图唤回她些许神志，不想她神情猛然转变，仿佛想起了什么，眼睛刷地雪亮，手臂紧紧抱着那人，聚足全身所有力气朝悬崖那边翻滚。眼前此幕让武灵顿感心胆惧裂，一不小心人就摔倒在地上，不过却顾不得痛，赶紧连滚带爬地向她追去，最后却只拽住她的一片衣角，片刻便被挣开。抬头眯眼朝左看去，她已抱着那断臂人从悬崖边一同坠了下去。
武灵定定望着他们一起消失的身影，最后的场景在她眼中仿佛被无限拉长，终于再也忍不住的呜咽出声，对着空气哭喊道，“何红药，你为什么要去追，你不知道你会死吗？你知道的吧，你明明知道会死的却还是做了，竟然还选择同归于尽，为什么？为什么……”心中如同被巨石碾压过，有一种无以言说的伤痛与愤怒。想着那个上一刻还在安抚她的如花生命就这么凋零了，如今埋葬在雪山之中连个尸骨都找不到，然后哽咽地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她把脸埋进身下的雪地里，任由自己泪如泉涌，混杂进冰冷的雪水中。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