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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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再稚嫩年轻的外表也掩藏不下一颗伤痕累累千疮百孔的心。
——何红药
何红药与何青葙一同祭拜完父母后，便随着他离开了。一路上气氛沉默伤感。不过何红药毕竟久历世事，对情绪调节自有一套，少顷便恢复过来。看到何青葙如此难过，便想着安慰他一番，一时却又想不到什么好的说辞。
却不想心思分散之下便没注意到脚下，一不小心就被绊倒在地。其实何红药在被绊倒之前便已反应过来，无奈如今身体各个方面都不如前世灵活。虽已尽量闪避，但脑中所想与身体动作达不到同一个点，只能眼睁睁任其发生。对自己如今这个样子，在心里无奈叹息的同时也暗暗下定决心，此后定要多下功夫练习武功。
不过这个小小的意外也让何青葙反应过来了。看到何红药摔倒在地上，顿时也没多少心思伤感，一把将她抱起，来回仔细查看一番，同时向她问道：“红药，有没有哪里痛？赶紧告诉哥哥。”何红药当时虽然来不及避免自己摔倒，但已做了防护，因此并无摔伤。她对着何青葙摇摇头回道：“哥哥，我没事，你放我下来吧。”
何青葙没吭声，只是把背在背后的包袱移到身前，然后把何红药放到背上，默默地往前走。何红药趴在何青葙的背上，随着他一步一步向前，感觉到他的肩膀如今越发宽阔了，只觉得心中有一种久违的安全感袭卷而来，稍有疲惫的身体也渐渐放松，不一会便进入的黑沉沉的梦乡。
何红药是被一阵阵人来车往的吵嚷声唤醒的。醒来后身体戒备猛得弹起，却不想差点撞到了何青葙的脑袋，被何青葙扶住后才发现自己躺在他怀里，于是动了动身子从他怀里坐了起来，条件反射般对周围做了一番查探，接着便看到他们此时正坐在一辆牛车里。
而他们坐的这辆牛车混杂在前后十几辆牛车队伍的中间部分。每辆牛车上坐有五人，间隔一辆便有一个着五毒服饰的人坐于车中。车队此时正从城中穿过，他们的这个车上另外三人皆是与何青葙年纪相差无几的男孩子，并无着五毒服饰的人。随着牛车一点点向前移动，有两个正好奇地向四周张望着，一脸的激动与兴奋。
何青葙坐在车上一边打量着热闹的周围，一边时时刻刻关注着何红药的动静，见她醒来猛然起身赶忙将她扶住，笑着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轻声安慰她：“红药，别怕。哥哥在呢。我从来没见你睡得这么熟过，所以便没叫醒你。我们现在已从五仙教汇合点出发，现在正在前往教中总部的路上。”
何红药随着何青葙话语的落下稍稍放松下来。不过周围的环境却让她怔忡起来。她望着外面繁华的喧嚣忽地便有一种强烈的恍如隔世之感。这半年的时光中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有了一种自己是真的重生了的觉悟。
何红药握紧自己的小手，不知怎么就想到了重生纵然剥去了她身上的累累伤痕，掩埋了那些凄凉惨烈的秘密，可那颗伤痕累累千疮百孔的心呢？是否也能在以后那漫长的时光中如同现在自己这光洁滑嫩的皮肤般得到平复呢？脑海中一时间闪过许许多多前世乱七八糟凌乱的画面。
而随着她情绪的波动，何红药感觉到旁边那原本若有若无打量的视线越发明目张胆。于是收回思绪直接转过头对上了对方的眼神，而那个人估计是没料到何红药会突然转头，他呆呆地看着何红药半晌，不一会儿脸猛得变红，稍后呐呐地别开了眼。
那个多番打量何红药的人，叫做潘秀达。他此次外出主要是随同蛛派使者下面的魏洪堂主观摩学习教中招收弟子之事。其实若只是招收寻常教众，他已做过两回，并不用特意跟随学习。之所以有此要求概因此次招收的这批弟子素质极高，多数对医毒已有涉猎，有些甚至是云南当地贵族。回教后泰半会被选为教主、长老等的亲传弟子。因此一路上应酬极多且所有安排务必做到精细，故时间战线拉得特别长。
刚刚观察的这对兄妹是在返程途中加进来的。按理讲，他们此次招收弟子的数额已满，应该不会再做增加才是。潘秀达略感奇怪之余便去打听了一下，听到那魏堂主含糊说道那个男孩天赋极高，多番考虑之下才同意让那兄妹二人加入进来的。潘秀达纵然觉得说辞不尽其实却也不好细问，只好自己暗中留意。想到初见时，远远看到那个男孩满头大汗却坚持背着那个小小的女孩，同周围其他一行人满脸大气地介绍道：“我是何青葙。这个是我妹妹何红药。”
当时潘秀达只是微微地扫了几眼就去忙其他的事了。不过心中还是执意想弄个清楚，所以在搭坐牛车时特意同这对兄妹坐到了同一辆车上。接触不久潘秀达便觉得那个叫何青葙的男孩确实不错，性格成熟坚毅、大气磊落且情绪控制能力极强，比之此次招收的其他一些弟子感觉还稍强一些。而被他抱在怀里的听说叫做何红药的女孩，一眼望去只觉她瘦瘦小小的，五官虽然生得精致漂亮，但估计是因长期营养不良的缘故一脸腊黄，并无什么特别出奇之处。
打量了那对兄妹一会儿，潘秀达正略觉无聊时，却见那个小女孩醒了过来。而她醒来之后第一时间的身体语言及她后面脸上的神情却又重新引起了他的注意。按道理说一个正常的刚睡醒的小女孩绝不会有她这种迅疾紧绷的身体反映能力，莫非她习过武？潘秀达正在心里暗自疑惑之时，却见她并没有同其他人一样好奇打量周围热闹新奇的事物，且观她的样子，想是应该在探查周围身处的环境是否有潜在的危险，可能是没发现有什么异状才微微放松下来，怔怔对着周围发呆。
潘秀达看着那个名叫何红药的小女孩醒来后一连串的行为动作，想到一个成年人或许都不能做到她这样，心中猛得一惊，越发好奇的打量她，却看到她不过一眨眼的时间周身便弥漫出一股飘忽悲伤之感，渐渐地越来越浓。他暗自奇怪，不知这么一个小小的女孩有什么伤心事才会露出如此神情，便抬头继续观察。眼角余光中瞄到抱着她的何青葙一脸的平常。潘秀达越发感到纳闷，稍一低头却见那何青葙抱着她的手掌暗自攥握成拳，因用力过大青筋历历，仿似极力心疼隐忍。
潘秀达觉得，自己不过一会儿时间便接连被那对兄妹刷新了几遍世界观。冲击过大忘做掩饰，想是打量过于露骨，那何红药忽地便回过头来。接触到她眼神时感觉心里微微一颤，她的双眼透露出来的情绪，潘秀达一时之间竟形容不出来。那种滋味就好像自己之前外出行程中无意间看到的大火过后的荒原，空荡荡地只余灰烬。再仔细往深里看，又觉得那目光湛然锐利森严，同之前偷偷瞧过一次的蓝教主看人的眼神极为相似，迫得自己不敢与其对视。心神动荡之间暗自羞惭，脸也渐渐涨红。
说实话潘秀达此前一直自持是五毒教蛛派下面一堂主之子，随父亲外出过几次，认为自己在同龄之中还算见多识广，却不想为弄清自己心中的一点好奇，对那两兄妹一番观察后，顿觉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想着他二人进教后说不定会被教主看中收为亲传弟子，于是便生出了结交之心。
何红药与那人对望时，慢慢收拾起自己伤感的心思。看着那个男孩不知为何一脸通红的转开眼，被他这个样子逗笑，心中暗道有趣，又仔细打量了一下他。只见他一身健康的古铜色肌肤，国字脸中眉毛生得极浓，双眼皮，高高的鼻梁衬得脸极为立体，略厚的嘴唇，是苗人中看着少有的大气英伟，而且观其骨骼宽大想是个子极高。
何红药正在暗自观察，不想他已很快收拾好情绪，只余耳根一点微红。接着便笑着微微点头，对自己说道：“红药是吧？我叫潘秀达，此去一路同行，若不嫌弃可唤我一声小潘哥哥。”何红药听到他此番颠倒的话语颇感好笑，自称小潘显然是摆低姿态却又见自己岁数小于是便在称呼后面加上哥哥。前后话间情绪略有矛盾，观他样子应是紧张所致，只是不知他在紧张什么。
本不欲搭理此人，何红药却在心思回转之下猛然想起他刚刚所说话语！他说叫潘秀达？潘秀达！那不是哥哥位列教主时教中五使之一的蛛派使者吗？！于是心思电转之下何红药拦住何青葙看她脸色欲出口的拒绝之词，对他点点头叫道：“小潘哥哥。”
潘秀达听到何红药软软糯糯的叫他小潘哥哥，不知为何竟觉耳根有些发烫，脸色又微微烧了起来。不过他之前已做心理建设，所以神色倒还算镇定。抬手指着其他两人对何红药介绍道：“这是马维宗，这是胡其。”
何红药目光从他们身上掠过，笑着对他们点点头一一打过招呼。然后在心里暗暗盘算，这三人中数潘秀达最为惹眼，且观他神色明显成熟一些，身上的江湖气息也比另外两人要浓厚许多，想是应该在外面奔走过。加之他刚刚主动示好，神色自如地同自己介绍其他两人，而这两人在他的介绍下明显诧异客气的表情，想来这潘秀达八成不是随之一起招收的教众，或许他是五毒教之人？但是为何没着五毒教服饰呢？
不过现在无论如何，在明知道潘秀达是以后哥哥任教主时的五使之一，单凭这一点，何红药就没理由不接他对自己与哥哥的示好。她拉着何青葙同潘秀达零零碎碎聊了一会儿。想到刚刚自己对潘秀达的观察，觉得他这种人防备之心怕是不薄，若自己与哥哥表现太过急切恐会适得其反，而且结交这种事又不能急在一时，一路上还有那么多的机会，于是何红药回身又窝进了何青葙的怀里不再多言。
牛车一点点往前推进，不一会便出了城。出城后便安静许多，周围除了树木便无甚稀奇。何红药同何青葙略感无聊之余，便一同闭目养神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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