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粉世家同人之北燕归秋》月上梅梢

33、第三十三章

　　“大当家的小心。”忽听下面一声喊，张逸山身上一个机灵，想也不想就把金燕西给推倒在地上，接着他也赶紧趴在地上，只听见一阵爆豆般的声音响过，然后肩膀上就是一阵钻心的疼。

　　“大当家的……”几个土匪接着月光见张逸山肩头涌出血来，都大惊失色的叫。却听张逸山大吼道：“鬼叫什么？给我狠狠地打小鬼子，妈的老子还没死呢，用不着这么早报丧。”

　　说完不由分说的将金燕西拖到后面的麻袋后，恨恨道：“你再敢出去送死，我先崩了你，省得给老爷子丢脸。身为一个军师，倒比大头兵还沉不住气，妈的你这算是哪门子的军师？”

　　金燕西让他受了伤这一吼，登时就震住了，只是心中的悲愤实在无处发泄，只好默不作声的回头，发狠般举枪向对面的鬼子射击。

　　或许是张逸山受伤的事更大程度上的激发了土匪们的凶性，原本渐渐感觉到自己占了上风的鬼子再次被一轮急攻给打的哭爹喊娘，丢下了几十具尸体狼狈逃回第一道防线之后，隔着一百多米谨慎的向对面望着。直到现在，他们也没弄清楚对方到底有多少人？怎么个个都不要命似的呢？这些自视甚高的日本鬼子头一次知道：原来不仅仅只有他们这些大和民族的子民可以视死如归，被他们瞧不起的□□人也可以将热血洒在疆场上，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这让他们受到了很大的震动，而对方情况不明更让他们生了怯战心理。

　　鬼子关键时刻的观望态度大大缓解了土匪们的压力。张逸山靠着麻袋，大口大口喘着气，黄疯子正在替他包扎伤口，只是手头上没有草药，所以只能先简单的包扎止血。

　　“哭什么？”张逸山看着一旁紧咬着嘴唇默默流泪的金燕西，豪迈笑道：“这是我欠你小子的那一枪，如今还给你，有什么好哭的？也不看看自己，好好一个小白脸，现在像块黑炭似的。”

　　“大当家的不也是？”金燕西咬着嘴唇，又看了看天色，月亮已经升到中天上了，徐鲁直那边却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他的心不禁直往下沉，暗道真的会是这样吗？那个徐将军真的是在骗我们吗？难道今天大家伙儿都要一起死在这里？如果真是这样，也罢了，一起在黄泉路上走，也热闹。

　　“我有一个儿子，如果活到现在，也应该像你一样大了。”

　　正想着，忽听张逸山叹了口气，竟然谈论起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金燕西不由得一愣，但是旋即想起这土匪头子之前要认自己当义子的事儿，莫非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您老就是因为我像他，所以才想认我做干儿子？”蹲下身，金燕西知道挨枪子的痛苦，想着这时候小鬼子们也没了动静，应该是潜伏观望着情况，他也有心思和张逸山聊一会儿，缓解一下他身体的痛苦。

　　“他可不敢比你。你是金总理的七公子，从小儿出身富贵，又满肚子的才学，用咱们当土匪的话说，那都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呢，那臭小子怎么敢比你？”张逸山自嘲的笑了笑，似乎是想起往事，又怔忡道：“他是个败家子，让他那便宜爹养大了，结果家道败落，断不了那些富贵恶习，最后还染了毒品，被人打死了，因为偷一只鸡腿，就被人活活打死在厨房外。”

　　金燕西和黄疯子对视了一眼，都想不到张逸山身上竟然还有这样的往事。却见土匪头子闭着眼睛倚着麻袋，喃喃道：“我自从看见了你之后，就时常想，当初我他妈的就不该把他留在那府里，想着那是个殷实人家，比跟着我当土匪强。结果怎么样？要是早一天跟我上山，也许还能跟着老爷子识几个字儿，学点儿东西，最起码男人的血性不能丢，毒品那个害命的玩意儿不能沾，唉！一念之差，一步错，步步错啊……

　　金燕西见土匪头子睁开眼，月光下看得分明，眼角处分明是有些亮晶晶的。他心中凄然，知道张逸山在这种关头把这件事说出来，其实就是等于在交代遗言，看来土匪头子心中也知道，徐鲁直再不来，自己等人就要葬在这里了。”

　　“大当家的，这一次如果能活着回山上，若是蒙你不弃，我给你当干儿子，好不好？”金燕西拍了拍张逸山的肩膀：“我也曾经是个纨绔子弟，也是才疏学浅，连老爷子的一半都赶不上，但是我敢说，我做了大当家的义子，就绝不会给大当家的丢人，绝不会给咱们鸿雁山的土匪丢人。”

　　“好小子。”张逸山欣慰的点了点头，又怅然道：“只不过，怕咱们是出不去了，疯子，兄弟们折了多少？”

　　黄疯子黯然道：“还没统计，只不过怕是总有七八百人吧。”

　　张逸山眼圈儿就红了，恨恨骂了一句：“他妈的小鬼子，老子和你们拼了，就算没了子弹，豁出去肉搏战，老子也得捎上几个，妈的做了一辈子土匪，这最后一点便宜老子不能不占。”

　　弹药的确快用尽了，剩下的也只有肉搏一条道儿。虽然从决定和日本鬼子硬碰硬那一刻起，金燕西就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但是他真的没有想到，这下山的第一场战役，竟然就要以如此悲壮的结局结束。

　　不过……爹，儿子总算没给你丢人，儿子没有窝窝囊囊的抱着对过去的回忆和幻想死去。儿子就算是死，也是死得其所，爹，儿子九泉之下，即使对着列祖列宗，也可以自豪的说：我是死在和日本人战斗的战场上，我没有给咱们金家的列祖列宗抹黑。

　　他心里这样想着，表情就沉静下来，将身上已经看不出颜色的土布褂子脱下来，学那些土匪一样系在腰间，身上只剩一件汗褂，默默拎着只剩下十几颗子弹的手枪和一把匕首，虽然自己的功夫只是花拳绣腿，但他觉得自己最起码还可以干掉几个鬼子。

　　密集的枪声再度响起，张逸山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大声道：“兄弟们听着，小鬼子又有动静了，打他奶奶的，子弹打光了，我领着你们肉搏战，总之，咱们就算是死，也得轰轰烈烈的，不能堕了我鸿雁山的威名。

　　对面的鬼子如潮水般扑上前来，夹杂着叽里哇啦的叫唤。金燕西只听了一下，就不禁一愣，连忙道：“大当家的，不对劲儿，小鬼子怎么倒好像是被炸了窝的母鸡似的？”他又仔细听了一会儿，忽然惊喜道：“大当家的你听，远处有枪声，是徐将军，是徐将军的军队来了，大当家的，我们的援军到了。”

　　绝处逢生，就连张逸山这久经战阵的土匪头子也懵了，只听了一下，便大笑道：“哈哈哈……不错，是老徐那王八蛋的军队到了，弟兄们，援军来了，他妈的打啊，咱们扛了这么久，打死了那么多鬼子，不能让老徐那混蛋来捡现成便宜，打，给我狠狠的打他娘的……”

　　援军的到来让士气陡然间高涨起来，土匪们撒着欢儿的往外扔手榴弹，机关枪和步枪吐着耀眼的火舌。而对面的日本鬼子军队显然乱成了一片，前进的路被土匪们死死挡住，后面又被堵得严严实实。沙平凹的口袋地形这时候充分发挥了作用，进退两难的鬼子做梦也没想到，他们怀着大日本帝国的光荣梦想来攻打奉天，却连奉天的大门朝哪儿开都没看上一眼，就让不知名的对手给包了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