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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你,最心疼的幸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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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里又跑进一家小酒馆喝酒,这是烧灼愁思的唯一方式。这点跟明浩有那么点相似,在一间不大的酒馆买醉是一件十分有意境的事情,最主要的是老板会看在钱的份上让你喝个天昏地暗。
何里像往常一样在酒馆大口大口地喝酒,肆无忌惮地摆出酒醉后的夸张姿态,毫无遮掩地在口头上抒发对明浩的狂爱。一瓶又一瓶的白酒消失,何里在浓厚的酒气里睡去,被老板搀扶到里屋的沙发上睡去,在第二天中午醒来。
他起身坐着沙发,手指紧紧地抓住头,一副相当难受的神色。何里抬头看了眼墙上挂了好几幅佛像的房间,叫了声酒馆老板。老板闻声赶过来,慈眉善目地问候道:“你醒了,昨天你醉得很厉害,现在怎么样?”
“头还是很难受,你替我叫辆的士,把我送回家吧。”
老板人很好,二话没说就跑到马路旁挥手拦下一辆的士,先交给司机一张一百,嘱咐他把一位先生送到家就行,多余的钱就不用找了,然后进屋将何里搀扶出来,何里向老板道了声谢,弯腰进车。
何里告诉司机要去的地方后就倒头睡去,他实在太累了,他的心被数以万计的记忆碎片填充得满满的,大脑虽然昏昏沉沉的,但身体里的血液急速地流动着,猛烈地撞击着血管壁。
司机问他是不是喝了很多酒,何里起初没听清,也不想去拼凑他的话,他觉得司机身上的味道让他反胃。司机继续重复了一遍,何里随便地嗯了声。司机又问他干什么喝那么多酒,是不是失恋了。何里有些不耐烦,说了句“跟你有关吗”。
司机突然沉寂下去,车内的冷气却被打开了,在本来就冰凉的季节吹冷气是一件残酷的事情。何里本能地缩起身子,他想叫司机关掉车内的冷气,而后想了想,算了,没劲,反正要不了多久他就到家了。
此时,司机的脸色十分惨败,眼角的血丝十分明显,凸出的眼球带着一股清淡的杀气,他握住方向盘的手微微颤抖,拇指指甲已经在方向盘上的防滑套上割出惊悚的指痕。车子离何里的家越来越远。
车子在一个荒园停下。何里以为已经到家了,他揉揉眼,睁开,将要起身付账的时候,司机凶狂的脸停靠在他迷蒙的视线里,右手上的锋利匕首抵住他的胸口。何里不敢言语,直直地看着他,眼里的倔傲未完全消融掉。
司机一字一顿地说:“该死,你不要以为自己有几个钱就了不起了,我最讨厌你这样的人,我,我……”
“如果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的话,你动手好了。”何里已经心伤得厉害,死亡对他而言如同一瓶可以解掉所有忧愁的酒。
司机没有下手,他的手臂颤抖得更加厉害,一个劲地喘着粗气。何里从他愤怒至极的脸上看出丝丝游走的弱懦,他不敢下手,他害怕成为罪人,但他过强的自尊心驱使他本能地拿出匕首去恐吓一个让他自卑的人,可以说司机更愿意看到的是何里在他的面前表现出鼠样儿。
要是何里没喝酒,一直有所警惕,就算司机有两把匕首也不是何里的对手,不论何里擅长截拳道和懂得一些泰拳,就那何里的身高和肌肉强度都在司机之上。然而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和急迫。
何里现在最想见到的人是明浩,最不想见到的人也是明浩。
就在这时,何里的手机铃声响起。司机受到惊吓,匕首朝何里的大腿上重重插去,血液喷溅在司机的手上,司机被吓得有些神经质,喉咙里焖出一种怪异的声音,他跳下车,打开后车门,将五官紧锁的何里拉下车,丢在地上,然后爬上车,开车远去。
手机铃声还继续响着,何里强忍住疼痛,从裤子口袋里抽出手机,接通,是明浩,的确是明浩,明浩告诉何里他在他家的楼下,问他现在适不适合上去。
何里说他不在家,受伤了。明浩急问他现在在什么地方,何里告诉明浩大概的地点就将手机丢在一边,四肢叉开,身子平躺在地上。他开始害怕起来,他害怕自己会失血过多而死去,害怕连明浩最后一眼都见不到,害怕留下明浩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想着想着,何里流下了眼泪,这是最男人的眼泪,眼泪是用坚强的骨骼构架起来的。
何里一直坚持把眼睛瞪得大大的,这样能让他感觉到自己还活着,明浩要是来了,他第一眼就会看到。可是时间过去那么久了,他还是没听到任何脚步声,周围是一切没有价值的热闹的荒凉。
当何里的恐惧达到极限的时候,他听到了警车的鸣笛声。车子向他靠近,一群男人走下车,其中有明浩,他感觉得到他的气息和无比的担忧。
何里被抬上了车,送往离这儿最近的一家医院,不知道这是何里第几次住院了,他看似道貌岸然的样子却那么容易跟暴力与血液沾上边。何里原本就是一个性格强悍的男人,只有在明浩的面前他才会流泻出体内温暖的“软弱”。
明浩一直守在何里的病床前寸步不离,他紧握住何里冰冷的手,告诉他他有多么的爱他,他希望能跟他永远生活在一起,只要他不抛弃他,他愿意为了何里承受一切世俗的眼光和压力。接着明浩又极端地自责自己,怪他不该让何里难过,何里就不会喝酒就不会遇上这样的事情,虽然何里没有道明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但他就是知道,真的知道。
明浩说:“何里,我不是故意躲着你,不理你的,我是在考验自己,我看自己一段时间不见到你会不会心里好受点,能不能轻易地还给你自由。我知道你是多么的在乎事业,我害怕你会因为一时冲动选择了我放弃事业而在未来的某时后悔,那时候我是绝对无法原谅自己的……”
明浩的脸贴在何里的手背上,听着他皮肤上的歌声,如此哀伤动人,这是明浩听到过的最美的曲子。
何里只是昏迷了7个多小时而已,准确而言,应该是深度睡眠,他的心太累了,他知道明浩在他的身边,会一直在他的身边,所以他睡得很彻底。
但明浩脸颊上的湿润将何里从梦中唤醒。何里的手指颤抖了几下,另一只手缓缓贴在明浩的头上。明浩的头发还是那么蓬松倔强,仿佛是被阳光泡久了,摸上去就给人一种温暖健康的感觉。
明浩睡着了,温热而湿润的脸枕在何里的手背上,何里的手臂有些麻木,但他不想将手从明浩的脸颊下抽出来,就这样忍受着麻木,含情脉脉地看着明浩的睡相,是那般美好,这就是人世间最心疼的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