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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争吵 ...

  •   折飞机?太简单!
      吴格觉得简单的折飞机不足以表达自己满满的父爱,所以在折飞机之外又学了更复杂的课程——折公鸡。
      充分练习后,吴格自信满满地跑来找决茯:“爸爸会折大公鸡哟!爸爸动一动手指,就能把这张白纸变成大公鸡呢,很厉害哟,要不要看?”
      吴格用夸张的语言诱惑决茯,他很担心决茯还在生气不肯看他表演。事实上,他们有十几天没见,决茯早就忘了两个人吵过架。十几天不见倒是让决茯对吴格陌生起来,所以不像往常那样热情,只是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拘谨得不像话,好像第一次跟吴格独处似的。
      吴格有备而来,动作熟练地剪一个鸡冠,压一个翅膀,还有尾巴和鸡喙,最后用油画棒点出一双眼睛。哦,简直栩栩如生!吴格满意极了。
      吴格献宝似的把纸公鸡呈到决茯面前,邀功:“好看吧!喜欢吗?”
      决茯却并不伸手拿,歪着脑袋打量公鸡,仍然面无表情。良久,终于在吴格的期盼中开了一下尊口:“公鸡怎么没有脚脚?”
      吴格目瞪口呆,一脸深受打击的模样,差点儿没有一口鲜血喷出个大红公鸡。他怎么知道为什么公鸡没有脚脚?他照着手工书里折的,书上的公鸡就是没有脚脚!
      吴格尴尬地清清嗓子,转换话题,道:“这个……爸爸还会折飞机,我们来折飞机。”
      决茯很不捧场,溜下沙发,推开书房:“以凫,我想讲故事。”
      以凫趴在电脑桌上发呆,电脑已经进入屏幕保护程序。屏幕的幽光投射在脸上,显出一副悲伤的样子来。
      “决茯想故事。”决茯提高了音量表达自己的渴望,他不懂以凫的悲伤。
      “哦!”以凫打个哈欠回神,一转头看到一脸困意的决茯和如战败公鸡般的吴格。
      “怎么了?”以凫看着吴格,用眼神无声问。
      “我没打他,没骂他,也没跟他吵架。”吴格赶紧发言以示清白。
      以凫也困了,慵懒一笑,带点儿惨笑的样子。以凫终于让自己打起精神来,把决茯抱了起来,娇呼:“唉呀,决茯好像又长大了,妈妈快抱不动了。”
      “长大”是对小孩子最好的夸奖之一,决茯高兴地“咯咯”笑。以凫已经打败了娟娟阿姨,他现在可以放心地“咯咯”笑了,以凫真好。
      吴格却以为以凫说的是真话,赶紧热心地凑过来表示愿意帮忙接过决茯这个“重担”。决茯当然不肯,双手紧紧圈着以凫的脖子。吴格深受打击。
      以凫用两倍于平常的时间把决茯哄睡后,吴格还在客厅坐着,并没有离开。以凫为俩人各冲了一杯茶,给吴格一杯绿茶,自己冲一杯薰衣草茶。
      薰衣草的香气冲散开来,以凫困意更深,但是并没有赶吴格走。两个人都不说话,笔记本电脑风扇转动的声音很是明显,越发衬得客厅的安静。
      “以凫……”吴格轻轻说。
      “恩?”以凫轻轻应。
      然后俩人又许久不说话。
      下一次以凫先开口:“很晚了。”
      “恩。”吴格轻轻应。
      吴格应了一声却不起身告辞,以凫也不再说什么,不急着赶他走。
      不着急的,分手就在眼前,再留恋些时候吧!两个人这么久久地坐着,相对无言,离别的气氛就浓了起来。以凫觉得胸腔里承载了太多的情绪,连呼吸都不顺畅了,于是嘴巴也加入呼吸的行列,帮着疏散一些压抑的情绪。她原本就不打算和吴格再续前缘,这段时间任吴格来去自由,不过是尊重吴格和决茯是父子的事实。如果这对父子有情,以凫绝不会阻止他们见面,如今他们也差不多相看两相厌了,分开也不是什么遗憾的事儿,不算残忍。
      以凫捧着茶杯大大地喝一口茶,不自觉地朝杯子里叹气,杯子四壁的回音把叹气声放大许多倍。以凫不安地放下茶杯,低低头,双手不自在地在锁骨间相叠,用杯子的余温暖和自己。
      “我们……真的不可能吗?”吴格艰难地问。
      “恩。”以凫轻轻应,轻得几不可闻。
      “以凫,我爱你,我不见你时,可能没那么爱你,可是我一见到你……就像当年我隔着玻璃墙第一次看到你,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女人,你必须是我的女人!”
      “恩。”以凫仍然以今晚出镜率最高的单音作回应。重逢以来,以凫从没有认真考虑过爱不爱的问题,工作上的麻烦,她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无所谓。任何一个人,无端被人蓄意泼一身脏水还不能反击,心里绝对没法儿舒坦。哪里还有闲情考虑爱不爱的问题?
      吴格受不了这样毫无进展的谈话,站起来在客厅里暴走,该说的不该说的话全都一股脑儿蹦了出来。吴格表明态度:“我不知道我们的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你有孩子,没问题,我可以把他当我自己的孩子去疼,去爱!”
      吴格坦白:“我承认我犹豫过,但是后来我想通了,我甚至非常高兴,你只是有一个孩子,你并没有嫁人。”
      吴格下结论:“以凫,你不讨厌我。如果你讨厌我,你不会让我在你面前晃来晃去。”
      吴格疑问:“你为什么不能接受我呢?”
      吴格迷惑:“我真的不知道我们的问题出在哪里?我爸妈也不反对我们在一起啊!难道你爸妈反对?没有道理啊,他们应该巴不得你快点儿结婚!”
      吴格说了这么多,以凫却不为所动,眉头也不皱一下。
      “你说话啊!”吴格逼她。
      吴格像头暴躁的雄狮,以凫却只是慵懒地拂一拂刘海,优雅得像禽鸟啄理自己的羽毛。以凫回应:“你说完了我再说。”
      “好,我说!”吴格一副豁出去的架势,“我觉得你变得一点儿都不可爱了。三年前你说爱就爱,说分开就分开,那时候多可爱啊!现在的你让我觉得很有压力。”
      “哦。”以凫还是不痛不痒地虚应一声。
      吴格觉得气闷胸闷脑闷,全身心都在呐喊着:攻击这个女人,攻击这个女人,不能让她这么置身事外,必须让她跟我一样疯狂!
      “扑扑!”吴格踹一脚沙发,压下自己罪恶的念头,恨恨地撂下一句:“算了,我今天情绪不好,改天再说。”
      “楼道的灯坏了,我送你下去。”以凫说话时语气正常,内容正常,正常得好像他们不曾激烈争吵过。
      以凫住的是老式公寓楼,楼道很窄,两个人平行挨着走,手电筒的光晃悠着。吴格的怒气消了不少,认真想一想,这好像是他们重逢以来彼此身体最靠近的时刻。以凫走在楼道内侧,吴格走在外侧,走到楼道转弯的时候,吴格有股冲动想把以凫抱住。
      到了楼下,吴格忍不住说:“以凫,我是爱你的。”如果不爱,他不会这么冲动,冲动着又这么压抑自己。
      “恩。”
      “你认真说话!”吴格抓狂。
      “我也是爱你的。”
      吴格欣喜若狂。
      “就像我爱决茯一样。”
      什么意思?
      以凫解释:“我爱你们,相信你们,我很肯定你们将来会是好男人,好男朋友,好丈夫,好爸爸,好爷爷……”但,现在不是。
      “呼呼呼!”以凫看着汽车尾部两根排气管喷着热气离开,想象着那是吴格的鼻孔。哦,他现在一定很生气,就像决茯被他说只有两岁时一样生气。
      吴格打电话给周云光:“我问你,我很幼稚吗?”
      周云光怒吼:“吴格,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这点儿打电话来问这种问题,不是幼稚又是什么?”
      “出来陪我喝酒吧!”吴格说。
      周云光重重打个哈欠,道:“如果我没有睡糊涂的话,我记得我们现在在空间上隔着十万八千里。”
      另一边,以凫也不好受,虽然她表面上看起来很无所谓地弹着古筝焚着香。哦,大晚上的弹筝焚香本来就不正常!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来,以凫吓了一跳。低头一看,筝弦并没有戏剧性得断掉。
      “以凫,你睡了吗?”铁函在电话那头说。
      “没有。”今晚应该很难入睡。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铁函学着电视剧俗烂对白。
      “别玩儿这个了,我们没有主角的命,不要太入戏。”瞧,断根琴弦都那么不容易。
      以凫在书架前徘徊,想着哪一本书能应和现在的心情,陪她过一夜。
      铁函在电话那端哈欠连连,强打精神道:“好吧,那我就一块儿说了,坏消息就是有人说可兰的那份《公开声明》内容有假,唉,你可能又要头疼了,我也头疼。好消息就是,这两个月图书销售数据显示,你的新书比我们预计卖得更好,不夸张的说,好百倍都不止。”
      “加印吗?”铁函问。
      “加印吧!”铁函建议。
      “恩,加印。”以凫回答。
      铁函又问:“那……新谣言,我们怎么处理啊?现在做公关处理,屏蔽一些不利消息,也许还来得及。”
      吴格那个笨蛋,妄想用谎言冲散谣言的笨蛋。但是吴格那样好心,以凫没法儿怪他,更不能在铁函面前怪他。以凫随手抽出一本书,翻一翻,念道:“谣言的发展有它的一般的内部规律和特殊的内部规律。”
      “什么东西?”铁函一头雾水。
      “哦,是《汉语史稿》,我看错了。”以凫懒懒的说,“不是谣言。”
      “不管是不是谣言……”铁函话音一顿,叹气,“算了,说到底这也不是多大的事儿……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好吧,我也困了,等你心情好了再说……”
      铁函说了很长,以凫没有认真听,只是一个劲儿翻着书,翻着书也没有认真看。最后铁函说“拜拜”以凫是听见的,以凫也就机械性地道一声“晚安。”然后把电话一放,把书一搁,把门一推,把被子一掀:“决茯,起床尿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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