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三年右三年》有兔

12、战斗前的准备

　　事实不可以捏造，但是事实可以被扭曲，可以被夸张，可以被不同的方式解读，甚至恶意解读。过去三年的反复思量里，以凫从来没觉得自己与吴格的感情曾经伤害了谁。如果一定要说这段感情里有以凫对不起的人，顶多也就是对不起吴格，当年自己工作不顺、脾气不好、心智不成熟，让吴格受累了！
　　现在，有人重新解读历史，把可兰塑造成柔柔弱弱、忍气吞声、无力还击、被陷害流产的可怜正牌女友形象，以凫当然就是那个不折不扣的嚣张跋扈、是非不分、嗜血残暴的狐狸精！这人说的有鼻子有眼、有理有据，连以凫都被她说糊涂了。
　　现在要怎么还原历史？把可兰找来当面对质么？摊上这事儿是以凫倒霉，凭什么把可兰拉进来一起倒霉，一起让人看笑话，并且长时间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行不通的。”以凫一口否决策划编辑的公关策略，“这是有人存心摸黑我，就算我把可兰找来为我说话，不相信的人仍然不相信，他们只会说可兰是出于好心或者受到威胁才会这样做。这样一来，可兰更加值得同情，我则更加面目可憎。”
　　“那现在怎么办？”策划编辑铁函急得团团转，手上拿着一叠报纸，各种耸动的大字标题随着她的动作在风中摇摆。
　　《美女作家职业小三》
　　《网友爆料纯爱女作家爱不纯》
　　《爱情作家的爱情出了什么问题？》
　　《正常人会歌颂坏男人吗？原来一切其来有自只因作者是惯三》
　　铁函站定，把手里的报纸扔进垃圾桶，报纸太多垃圾桶装不下，于是腾出一只脚用力踩踩踩，再踢一脚，塞得实实的垃圾桶滚出门外。“你妹的破标题，敢不敢再长再耸动一点儿！”社里最漂亮最有气质的编辑第一次当众飙脏话。如果不是气氛太紧张，以凫想掏出单反拍下来，自从决茯出生以后，以凫就爱上了单反，天天拍宝贝的成长实录。
　　“砰！”铁函大力关门，隔绝所有的探头探脑，抓着以凫的手，叮嘱：“你听着，我们这样做。如果待会儿有媒体关于这件事提问你，你一律眼含热泪摇头不语，有多可怜就装多可怜，可怜到记者不忍心问不忍心提。”
　　铁函握一握以凫的手给她打气，以凫咬字清晰地回她一句：“哭不出来！”
　　“没叫你哭哭啼啼，你给我眼含热泪！”铁函几近崩溃。
　　“唉，铁函你别着急嘛！依我看，这事儿我还不如全盘默认了，谁年轻的时候没干过一两件缺德事儿啊，我想等大家骂得过瘾了，自然会静下心来，想想我也不过就是爱上个人渣！没准儿那时候，舆论又改而同情我了。”以凫乐观地做着白日梦。
　　铁函凑近以凫的耳朵吼：“我不管‘没准儿那时候’，我只管现在，我现在要你的图书大卖！”铁函掩面啜泣，哀哀凄凄：“人家第一次独立策划一本图书，人家本来那么看好你！人家……人家不活了啦！”
　　以凫不被她的假哭收服，以凫一个劲儿揶揄她：“策划编辑哪是那么容易当的啦，所谓每一本畅销书后面都有一颗金头脑的啦！你就嘛多吃点儿金嗓子喉片改行唱歌好了啦！至于我嘛，过年过节给我送点儿脑白金了啦，或许还有救的啦！”以凫模仿铁函刚参加工作时候的娃娃音加港台腔，气得铁函追着她打。两人胡闹一阵，完全不像二十七八的职场女性，胡闹中冲淡了大敌当前该有的紧张严肃。
　　今天是书展的第一天。以凫的新书由铁函做策划，争取了出版社本届书展的重点推介书目名额，高挂大海报、广铺小传单，铁函还联系了好多家媒体安排采访。
　　以凫和铁函原都只是各自领域新人，虽然小有名气，但还不足以吸引媒体，所以联系这些媒体花费了好些心力，人家才勉强答应。像这种书展，媒体当然要冲着大名家去啦，那样才有大新闻嘛，小作家有什么好采访。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以凫虽然还不是“大作家”，却有了“大名声”，许多没打过交道的媒体还主动联系铁函邀访呢！唉，这种名声实在不值得骄傲。
　　以凫认真想了想，半认真地说：“我拒绝采访啦！我要换笔名啦！”
　　铁函一听怒发冲冠，站在高凳上居高临下吼：“你作家了不起，不爽了就换笔名，我嘞，我资历尚浅为你做牛做马的小编辑怎么办？我辛辛苦苦联系那些媒体，人家本来心不甘情不愿可是看在情面上勉强答应。好啦，现在你有话题了，人家欢天喜地来采访，我又拿乔拒绝了，你让我以后在这圈里怎么混？”
　　两人关在房里吵一阵、闹一阵再笑一阵、沉默一阵。最后以凫下决定：“是骡子是马都拉出去遛遛吧！”想当年以凫也是媒体从业人员，对这行的猫腻和招数门儿清，怕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