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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半曲凤求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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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筱辰一拐一瘸扶着四九的胳膊回到书院的时候,在院子里漫步读书的梁山伯惊慌,手中的书掉在了地上。
“阿辰,你这是怎么了?”
梁筱辰摇摇手,“我没事。”然后招呼四九去洗菜,“我先去换下衣服。”
她身上穿的是女装,深蓝色有着大波浪裙摆,当她穿着这身衣服出门时差点没被梁山伯骂死,诸如此类万一被人发现怎么办。
梁筱辰倒是不以为然,她穿男装和女装差别很大,还放下了厚重的刘海,她可不相信有人认出她,更何况,她要是穿着一身男装去那满是大姑娘小媳妇的集市买菜,那才得别人指指点点呢。
“快去快去。”梁山伯无可奈何地看着她,转身回房间找药膏,梁筱辰自小就是调皮,上蹿下跳把自己弄伤的时候没见少过,多少年了他也没习惯,一看到她青一块紫一块一拐一瘸就冒无名怒火。
“阿辰,给我过来,涂药!”
梁筱辰不由自主瑟缩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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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课之前,梁筱辰在四九的搀扶下单脚跳到了讲堂。
她的同桌,那个闹事纵马的混蛋正和梁山伯一起说着什么,梁筱辰看到梁山伯摇头,那个混蛋拱手道谢。
看到她来,他起身让位,梁筱辰做下,碰到伤腿呲牙裂嘴的疼。
那人问她怎么了,梁筱辰本来想讽刺两次,可是想到自己是女装上街,只能哑巴吃黄连。她闷闷地回答,“走路不小心摔得。”
那人修长白皙的手指敲了两下桌子,似乎压抑着笑声说道,“房间里我有些伤药,下课后拿给你。”
梁筱辰哼哼了两声没有说话。
今天的夫子姓柯,教的是琴。尼山书院授课依旧是以君子六艺为准。柯夫子抱着一把五弦琴,散着头发,没有束髻。穿着青色广袖长袍,目光所及之处空无一物。无论形貌还是神色,都分明的放浪不羁。
梁筱辰心里暗叹,果然魏晋风骨。
那夫子环视一周,缓缓跪坐下,五弦琴也不放在桌上,随意扔在腿上,右手拨弄几个音节。
学子们安静了下来。
然后他停下了手指,“听着。”
琴音缭绕,梁筱辰眼前一亮,她素来爱音乐,凤求凰这首曲子以前也没少听过,然这柯夫子单独用一把五弦琴,就将曲子奏得如此情意深切。以至于曲终的时候,讲堂里安静得能听到呼吸声。
柯先生将手指覆在琴上,安抚的又把琴抱进怀里。待他面对底下的学子们,又是那副目中无人冷漠的样子,“三天时间,下次我上课的时候,你们必须都要会弹这首曲子,学不会的,以后不必再上我的课。”
说罢,他悠然离开了,对身后学子的哀号声置若罔闻。大家只好抱着琴,三三两两在一起。
祝英台看起来信心满满,她在祝家庄的时候,琴棋书画虽说不是样样精通,但是弹琴对她来说还是比较简单的,尤其这首凤求凰,谁没有一点小儿女心思,她当初学这首凤求凰的时候也还不住的幻想过谁是她的司马相如。
对于梁筱辰来说也比较简单,她虽然对五弦琴不怎么熟悉,不过按照她对音乐的敏感程度,拨弄了几下就可以断断续续地成了曲子。
梁筱辰坐在讲堂外亭子的台阶上,而祝英台则铺了一块手绢坐在草丛里,两人联系的时候,不经意间曲调合在了一起。
梁筱辰狡黠一笑,干脆冲着祝英台坐好,边弹边唱起歌来。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待到祝英台发现,手下的琴音走了调子,她抬头看梁筱辰,脸颊气的通红。
“哈哈,英台你脸红了,英台你害羞了。”梁筱辰大笑。
祝英台指着她,“你……你——”
梁山伯听到,干脆也不弹了,问清缘由,狠狠揪着梁筱辰的耳朵扭了下。转头对祝英台说,“贤弟你不要介意,阿辰就是这性格,这孩子一向这么调皮。”
梁筱辰躲在梁山伯身后冲祝英台做鬼脸。她知道祝英台是女孩子,所以不自觉的就喜欢多逗逗她,特别是在她误认为自己是男人的情况下,看她又羞又气愤,梁筱辰只觉得恶魔因子一下子全部复发。
“你还——”祝英台眼里堆积了两泡眼泪,眼看摇摇欲坠。
梁筱辰赶紧对她说,“英台,我们都是男人吗,不就是开个玩笑么,不要这么生气,你要是真生气,那打我一下好了。”
祝英台被她堵得没话说,但是又感觉一口气咽不下去,干脆学着梁山伯的样子狠狠揪住她的耳朵扭了下。
梁筱辰疼的哇哇大叫。
梁山伯摇头,“就该治治你,阿辰你已经是大孩子了,怎么能还像小时候一样调皮。”
梁筱辰眨着眼睛笑了,“哎,哥,就让娘给我娶个像英台这样的媳妇,好好治治我,我准儿听媳妇的话。”说完促狭的冲祝英台笑笑。
祝英台的脸又腾一下变得通红,她跺跺脚,一溜烟跑了。
“贤弟——”梁山伯想跟她解释,可一看到梁筱辰不良于行的腿,只能留下了,他压低声音问,“阿辰,你这孩子,你莫不是看上英台了?你这般对人家,人家该怎么想你。”
梁筱辰被口水呛住了,“哥,没有的事,你别净瞎想。”
“唉……”梁山伯叹了一声,坐在她身边听她抚琴。
这时候她听到不远处有人接着她刚刚未唱完的曲子边弹边唱: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徬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梁筱辰四处张望,因为亭子四周都种着竹子,只有几个隐隐约约的人影,最后被梁山伯以姿态不雅摆正了脖子。“不知道是谁在唱,声音可真好听。”
“噢?”梁山伯看上去兴致缺缺。
“可惜这人声音凉如水,不适合唱这种调子。”她耸耸肩。
她声音不大不小,可却足够让不远处的某人听到。
不远处,
“啊,马兄,你的琴弦怎么断了。”有人大惊小怪。
“手滑。”那人眯着琥珀色眸子,面不改色的扯断了第二根琴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