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佩姨》穆瞱

3、第3章

　　虽说佩妮终于得到家人支援，可以去尝试中等学历鉴定，但那鉴定本身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佩妮需要通过的并不只有学业上的鉴定，还要通过一些心理评估，英国的教育法认为小朋友过早的跳级，若没有同样成熟的心灵辅助只会揠苗助长。

　　好在佩妮还是通过了。等佩妮确定自己无需像普通人一样去念书到十八岁毕业时，开学已经过去了好长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佩妮并没有去大树下参加下午茶会。

　　她很忙，而且她相信洁西卡并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出现。

　　这日佩妮总算是处理完所有的杂事，可以偷空好好休息一下，看了一下时钟，这时候正是下午茶开始的时间，莉莉在上学，于是她决定不要去打扰洁西卡养成小教授。

　　佩妮透过感应，知道洁西身上有一种力量，那种力量近似于西弗勒斯跟莉莉……所以洁西卡以后会是个巫师。普通人当然最好不要得罪巫师了───虽然佩妮到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洁西卡要对大家隐瞒这一点。

　　想来想去，佩妮决定四处走走，秋天的阳光很温暖，上次服用了西弗勒斯的魔药以后，佩妮又可以肆无忌惮的享受阳光了。

　　“佩妮？”

　　佩妮转过头来，发现竟然是西弗勒斯，她讶异的挑眉问：“我以为你现在应该在大树那边？”

　　“那你呢？”西弗勒斯罕见的没有拿著书本，双手插着口袋站在路边看着她。

　　“我只是想要到处走走。”佩妮说：“嗯……放松一下。”

　　“嗯。”西弗勒斯点头，然后一言不发的跟着佩妮。

　　佩妮没说话，不管西弗勒斯以后会怎样强大或者气势惊人，现在的西弗勒斯只是一个看起来不爱说话的小男孩。

　　两人走了一段时间以后，佩妮几乎要忘记身旁有其他人跟着了，却在这时，西弗勒斯突然的说：“恭喜你。”

　　“呃……谢谢。”佩妮点点头。然后好奇的问：“洁西卡呢？我是说……我以为这时候是你们在一起？”

　　“她说她家里有事，必须要离开一阵子。”西弗勒斯说：“这样也好，我可以休息一下。”

　　“？”佩妮脸上的表情一定很傻，因为西弗勒斯忍不住微笑了一下，并且说：“她跟我在一起总是很小心，小心到我也不自觉的小心起来了……”

　　佩妮听到这里，真的几乎要忍不住去刺探西弗勒斯的情绪跟心声了，不过佩妮强自忍下了这一个想法，接收她人溢散的情绪跟强烈的心声就罢了，故意透过碰触去读心跟偷窥一样是卑劣的行为。

　　“嗯……”佩妮想了想，中立的说：“无论如何，我可以确定她不会害你。”

　　西弗勒斯点头，没多说什么。

　　因为佩妮跟西弗勒斯一样的对他人情绪敏感，这让两人有一种默契，这种默契使西弗勒斯愿意在佩妮面前展现出自己贫困家庭中所发展出的早熟跟世故，以及心性中比较阴暗的一面。要在一个酒鬼手下讨生存，察言观色是必要的项目。

　　佩妮虽然把他当朋友，却没有把他当成“要照顾保护的对象”，佩妮本身是知道西弗勒斯不可小看的，于是言语间自然就没有原著中所说的轻蔑跟排斥。

　　如果说长大以后的西弗勒斯因为酒鬼父亲跟普通人的敌视而讨厌麻瓜，那佩妮对他的尊重跟洁西卡的小心翼翼就让成功的留下了“麻瓜中也有好人”的概念。

　　而且，洁西卡的帮助让西弗勒斯的生活并没有这样窘迫，小西弗的别扭个性大大降低，只是蜘蛛尾巷的环境还是让他学会伶牙利齿的跟人对骂以及肉搏的身手。

　　只是讽刺的，洁西卡对西弗勒斯的迁就跟怜悯瞒不过对人性洞察的西弗勒斯，年幼时的西弗勒斯或许不懂，但现年十岁的他却已经懂了。

　　似乎西弗勒斯不管怎样刁难任性，洁西卡都不在意，甚至会克制自己，用更隐晦的方式来给西弗勒斯援手。这对交朋友来说很奇怪，没有哪个朋友会这样一开始就像是上辈子欠了债一样上门讨好的。

　　西弗勒斯曾经试探过几次，然后就确定了洁西卡在讨好自己。毫无理由、毫无底线。

　　虽然他不知道洁西卡为什么要这样做，可洁西卡的这种态度对于接近西弗勒斯的内心却没有帮助，真要论，西弗勒斯对洁西卡是最客气跟戒备的，即使看起来他对洁西卡很好，可佩妮的感知很清楚的告诉她这一点：在西弗勒斯心里，纯白光明的莉莉才是让他真正放松跟喜悦的朋友。

　　就这点上来说，洁西卡其实还是很失败。只是不晓得天然白的莉莉是否会像原著一样，因为招惹上纯血贵族詹姆而陷西弗勒斯于水深火热之中？两学院的斗争像莉莉这种料子是无法领会的，佩妮相信西弗勒斯也不愿意那些东西沾染莉莉的单纯。

　　只是这样下去，西弗勒斯终究会是辛苦的那个人……有时候，佩妮都要为西弗勒斯叹气了。

　　不过，这是他选择的。

　　“你明年会去魔法学校吗？”一时对西弗勒斯的感慨让佩妮开口：“霍格沃茨？”

　　“嗯。”西弗勒斯脸上看得出期盼，有一个醉鬼父亲的确很悲剧。

　　“……”佩妮说到这里就沉默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洁西卡曾经让西弗勒斯看一些东方著作，像三十六计、孙子兵法等等的翻译本，可是佩妮却觉得英国就算没有这种著作，来自人性的狡诈却是一样的。

　　原著中西弗勒斯之所以会走到那一步，不见得是因为西弗勒斯蠢笨，而是个性使然。就算洁西卡的插手让西弗勒斯在待人处世上没有原著那样尖锐，可那也只是表面上的罢了，內里西弗勒斯还是那样骄傲。

　　或许有人会说，西弗勒斯去拉文克劳就不同了……可是他想要证明自己改变生活的野心如此强烈，他当魔药大师是为了“酿造荣耀、阻止死亡”，却不是因为想要钻研魔药而成为魔药大师，就这点看来，他最适合的还是斯莱特林。而只要他一个混血进入斯莱特林，结果显然可以预期。

　　想了半天，佩妮只是说：“你之前说过斯莱特林是最好的学院？”西弗勒斯点头，脸上闪耀着志在必得。

　　于是佩妮又说：“你说那是大部分贵族都会去的学院，你妈妈以前就读那里……”西佛又继续点头，眼神已经挪到佩妮脸上，他感觉得出佩妮有话想说。

　　“虽然我不太懂，但贵族之间的关系都很复杂……”佩妮迟疑的说：“你要小心自己。”她也只能做到这么多了。

　　西弗勒斯沉默了一下，点点头说：“我知道。”

　　佩妮在心中又叹了一口气。小教授看来是知道未来的生活会很辛苦阿？已经下定决心了，奈何？

　　两人胡乱走了一阵就道别了，佩妮决定顺道去接莉莉放学，这阵子太忙，她已经很久没有理会莉莉了。

　　“佩妮？你怎么会来？”莉莉一出校门口就看见佩妮，碧绿的眼睛闪出了喜悦的光芒，然后毫不犹豫的冲上前抱着佩妮的手，还跟朋友炫耀说佩妮已经通过了中学证书的鉴定。

　　佩妮对着莉莉微笑，心中回荡着今天跟西弗勒斯说话时的叹息……佩妮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太过冷血了？

　　这些年来，她一直在做各种的准备，让自己跳级，把自己隐藏在洁西卡身后……可是她似乎从来没想过要试试看改变莉莉的命运？她总是说那是个人选择，可是莉莉不是别人。

　　莉莉是她的亲妹妹，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她一心对人，真正的善良，而且聪慧又善解人意……虽然有时候直白的近乎鲁莽，可这在小女孩身上不算缺点。

　　而这个小女孩从小到大都把维护自己姐姐当成第一要务，她真心的赞美佩妮的成就，真心的依恋着佩妮，即使洁西卡更天才温柔，莉莉都毫不犹豫的用更亲近佩妮。跟莉莉近距离的相处这样久，佩妮可以很肯定的说，莉莉是个很好的女孩。

　　西弗勒斯在原著中就不是蠢货，那他又怎么会为了一个只有外表的虚伪女子给迷惑？

　　现在年仅十岁的西弗勒斯就看得出洁西卡对他的别有所图，那这个世界上又有谁真的能够骗倒他的心？会让詹姆苦追七年，让所有人怀念，让教授伤痛一辈子，这个侧面看来，莉莉本身就该是个值得他人喜爱的好女孩。

　　而这个女孩，是她佩妮的亲妹。她该骄傲，也该保护。

　　如果说自己都能够因为西弗勒斯未来的悲剧叹息，那自己又为什么不能为莉莉的未来担忧呢？

　　况且今天才试过，其实西弗勒斯也并不是书上那样只会生硬的维持自尊。他能在知道洁西卡有点奇怪的情况下，为了母亲跟自己的生活跟她敷衍着，也能在母亲片段的介绍当中察觉自己的选择可能会很辛苦……

　　西弗勒斯意外的通透让佩妮突然之间醒悟过来：自以为是的其实是自己！

　　不能继续把这个世界隔离在心门之外了。你抛弃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就抛弃你。等有一天你回过头来，发现自己又只剩下一个人，那时就算取得再高的成就又有什么用呢？

　　过去的终究过去了。上辈子的一切，终究该有个结束。

　　回过神来，佩妮看着莉莉无忧无虑的样子，原本因为长年控制精神力而保持淡漠的情绪彻底动摇，内心有一种软软的东西喷涌而出……这个炙热明艳的女孩，不应该过早的死去。

　　她应该张扬恣意，活得很久很久，久到变成黄脸婆，跟老公吵架、和好过得热热闹闹，然后看着自己的儿子娶媳妇。

　　她应该一直快乐，并且不用为了对抗一个疯子率领的恐怖组织步入战场，她就算任性也没关系，小女儿总该多受娇宠……只是……自己能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