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夜流霜》屋顶上的猫朵

23、朋友还能是什么？

　　“黑猫！”沈玉笙欣然抱起黑猫转了几圈，蹭了蹭他，有些埋怨道：“原来你是去找瑾音了，害我找好久，你这几天怎么了啊，一直无精打采的？”
　　黑猫有些迟疑地蹭了蹭沈玉笙，没有说话。
　　安陌年关好门，确定没人监听，才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它有些不对劲的？”
　　沈玉笙想了想，眉头微蹙：“好像是相亲大会之后……”
　　“如果黑猫不是自己生病了，而且被人所害呢？”唐瑾音忍不住提示道。
　　沈玉笙愣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你们是怀疑言大哥？”
　　唐瑾音的眉头微不可见的抖了一下：连对言一默的称呼都换了。
　　“不是怀疑，是肯定……”黑猫这才幽幽的冒出一句，缓缓而详细的说出言一默向自己下咒的情形。
　　安陌年不由地开始怀疑这言一默是沉月楼的人了，用自己的灵兽的血下咒，这种手法，他是不曾听过的。灵兽跟灵能者订立契约之后，就会生存在灵能者心中，成为灵能者灵魂的一部分，用灵兽血下的咒，很可能只有灵兽拥有者才能解开，或者根本无解。
　　沈玉笙抚了抚黑猫，眸子转黑：“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言大哥会做这样的事情，也许有人易容成他，或者是妖族幻化成他呢？”
　　那二人一猫没有说话，这种情况不是没可能，黑猫还是坚持道：“为什么呢？为什么对我下手要扮成他呢？”
　　这回轮到沈玉笙语塞了，为什么呢？是为了挑拨自己跟言大哥的关系吗？是因为有人不希望自己跟言大哥在一起吗？或者是不希望沈家跟言家联姻吗？言家只是普通的家族，爹也因为他家世不能给自己助力而劝过自己……
　　沈玉笙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最后结论道：“……所以你们应该是我爹派来要阻止我们的吧……”
　　话落音良久，其他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现在，他们都有些乱。
　　安陌年眉头紧蹙：“沈伯父不是那样的人，在他心里，家族利益远远没有你重。”
　　唐瑾音点点头，尽量柔声道：“玉笙，退一万步讲，就算沈伯父真的这样做了，我会站在你这一边的啊！”
　　可是，一个人一旦心中被埋下怀疑的种子，就会忍不住去滋养它，让它生根发芽，茁壮成长。沈玉笙越想越觉得是这样，她看着眼前曾经让自己无比信任的伙伴们，极力压制住心中的愤怒和失望，咬着牙一个一个字地说：“我不想要再见到你们，请你们离开！”
　　唐瑾音瞪大双眼，身上微微颤抖，虽然她和沈玉笙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相知相护，是她在这个世界真心相交的第一个知心朋友，可以说是闺蜜等级的了。可是转眼间就闹到这个地步，她难以置信，只感觉心脏剧烈的冲撞着，眼泪在眼眶中转了几转，她攥紧小拳头，很快说了句：“你自己多加小心……”转身推门而去了。
　　安陌年叹了口气，知道自己不善交际，而且自己这个世兄已经被当成帮凶了，再多说也无济于事，一个抱拳，一句保重，全了作为世兄的责任，也怅然离去。
　　沈玉笙全身有些僵硬，幽幽道：“黑猫，你也走吧，我们缘分已尽。”
　　黑猫已经心灰意冷，自己中了咒，也许活不长了，那么，再也不用忍受一个人的生活了，也好，可以去陪主人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从沈玉笙的腿上跳下来，走到门口时，顿了一下，还是什么也没说，离开了。
　　沈玉笙看着他们相继离开，脸色铁青，指甲刻入木椅的扶手里，见了血。
　　屋顶上的瓦片被轻轻放回，一条黑影悄声离去。
　　安陌年和黑猫找遍了沈府，最后在一个假山的石洞里发现了唐瑾音。
　　唐瑾音心里不痛快，闷闷的，可负面情绪又找不到出口，只会慢慢地让人萎靡下去。她突然想到袭了，忍不住拿出小玉笛，吹了起来，玉笛没有声音，她可以放心大胆的吹，可是也因为她听不到声音，所以有些不安。
　　吹了好一会，袭没有来，安陌年和黑猫倒是来了，她颓然一笑：“你们怎么找到我的？”
　　安陌年淡定道：“要不是你的眼泪反光，闪到了我，我是绝对发现不了漆黑的洞中还有一个漆黑的你。”
　　唐瑾音苦笑，安陌年伸出手去：“明明那么怕黑，还要躲在黑暗里，你真是个纠结的人。”
　　唐瑾音想了想，自己是怕黑，但是比较喜欢藏在一个只有一面没有封闭的角落里，是挺纠结的，她拉着安陌年的手，借力起身。
　　安陌年舒了一口气道：“明天一早，我们就走吧，早点去找你姐姐。”
　　唐瑾音点点头，还有疼爱自己的姐姐呢。
　　安陌年见她注意力被转移了，放下一半心来，对黑猫说：“不如跟我们一起走吧。”
　　黑猫本来想拒绝的，他已经打算找个地方自己渡劫，这个主人死后，自己独自度过的第一黑劫，不知道结果如何，他们无法帮助自己，自己也不想连累他们。但看着安陌年诚恳的眼神，它突然想在死前记住一下人心的温暖，跟他们一起，没有契约束缚，没有恩仇负担，只有纯粹的朋友温暖，想到这，便点了点头。

　　次日，二人一猫准备要离开了，临行之时，准备到沈磐那里辞行，却被桃凝拦住了，她还是一张没有微笑的桃花脸，轻声道：“安少爷，小姐跟老爷大吵了一架，老爷正在气闷呢，谁都不让进，你们先走吧，等老爷气消了，奴婢自会禀报。”
　　安陌年觉得有些不妥，便借来笔墨，书信一封，交予桃凝：“我们不告而别，终究不合礼数，等沈伯父得空，再帮我交予他吧。”
　　桃凝双手接过信，郑重地放入袖中，朝二人一福：“安少爷，唐小姐请放心，奴婢定不负重托，望二位多多保重。”
　　二人没再多说，带着黑猫出了沈府。这三位都有些恍惚，走的很慢，冷不丁就被一直不明物体给拦了，此物状似幼犬，口叼红花，煞有介事地拦在路中央。
　　安某人和唐某人都觉得这只小兽分外眼熟，只是大脑处于缺氧状态，一时想不起来，正双双歪着脑袋回忆。
　　黑猫有些警惕的接近过去，迟疑道：“梓沁，你怎么来了？”
　　听到名字，那二人才一下子惊醒，看看了小兽，那般可爱威武的，不是狼王梓沁还能是谁，唐瑾音环视周围，却没有看到那个甜美的白色身影，有些失落。
　　梓沁摇摇尾巴，将口中的红色牡丹轻轻放在黑猫脚边，柔柔地蹭了蹭黑猫，又舔了舔黑猫，占尽了黑猫的便宜，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黑猫目送梓沁离开，转身便看到目光诡异的二人，有些尴尬，鬼使神差地说了句：“灵兽不能相恋的……”果然，二人的目光立即变为同情惋惜爱怜等等。
　　黑猫深呼吸几下，才道：“这花是花妖，可能是玉笙有讯息给我们。”
　　安陌年立即念动咒法，唤醒花妖，只见牡丹花舒展开来，幻化出一个半臂高的沈玉笙来，她缓缓睁开双眼，有些羞赧：“抱歉，各位，我也差点被下咒了，昨晚情非得已。”
　　这句话让那三位面面相觑，唐瑾音看沈玉笙的神色，心中的伤痛消去了大半，推测道：“是不是昨晚你被人控制了心神，所以昨晚的并不是真正的你？”
　　沈玉笙有些愧疚地看着唐瑾音道：“差点被控制了，自从言一默一来，黑猫就有些不对劲，我自然是怀疑的，可是我却发现言一默对我下迷魂咒，他试图让我爱上他，可是他不知道，作为通妖师，要随时保持灵台清明，所以有一门必修课程就是抵抗幻境和迷惑心神的咒术，所以，他的那些小伎俩自然不会成功。
　　只是他的家庭背景，我是知道的，普通的家族是不可能对通妖师家族下手的，他这么做很有可能是有他人指使，所以我将计就计，假装被迷惑。昨晚，他其实就在我房间的屋顶上，但是他隐蔽手段十分高明，要不是他又在下咒，我根本察觉不到他，为了不功亏一篑，就变成了昨晚的局面。今早，我假意跟爹爹争执，实际上已经跟他谋划好了，只是太难为你们了。”
　　唐瑾音听完连忙摇头：“昨晚是挺难受的，但既然不是你本意，那还说什么呢？不过，我们一走了之，会不会影响你们的计划？”
　　安陌年摇头道：“不，我们的离开让他们更加以为已经得手，从而放松警惕，他们的目的也会慢慢浮现出来，既然玉笙小姐让我们走，说明有把握对付他们。其实你可以事后再解释的，现在冒险让梓沁送信过来，万一被发现，真是功亏一篑了。”
　　沈玉笙看着唐瑾音眨了眨眼睛，道：“还不是怕我们唐姑娘记恨我嘛。”
　　唐瑾音也学着眨了眨眼睛：“哪里，我们沈姑娘怕是放心不下黑猫吧。”
　　黑猫心里一紧，有些紧张地看着沈玉笙。沈玉笙幽幽地叹了口气，自己现在是通过咒术，借用花妖的灵力千里传音，毕竟不是本体，无法抱一抱黑猫，有些遗憾：“黑猫，抱歉，让你涉险了，在不知道他们阴谋之前，我不能再让你面临危险了，不过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这个月的十二，诡月森林，不见不散。”
　　黑猫柔软的身躯抖了抖，露出一个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表情：“好，不见不散。”
　　他知道，他的玉笙不会在意他这个负担，一瞬间，黑猫下定决心，如果黑劫的时候，玉笙压制不住自己，自己就算死也不能让她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