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无》鸭梨比山大

1、第1章（程序自动补）

　　1 失业人员再就业

　　我首先注意到的是他的手。那只手每一寸骨节中都蕴含坚韧的力量，那是一种独特的感觉，就像……就像我面前的人是从十八世纪的英国，伴着迷雾款款而来。
　　大概这就是人们说的绅士，一个文雅﹑含蓄﹑深沉的男人。
　　他端起杯子喝茶的姿势，让我不知道该把目光放在哪里。
　　现在是下午两点十三分，我坐在咖啡馆里，正在喝第四杯咖啡。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不知是哪位好心人的决定，让我从菜单上的摩卡，顺着喝到了第四位的拿铁。
　　我闭眼想了一下，不出意外下一杯应该是卡布奇诺。
　　“很无聊吧，这样的工作。”乔舒亚微笑着说道。
　　“啊？”我一愣，随即摆手，“没……还好吧，还好。……那啥，我们刚才聊到哪了？”
　　“……中国近代战争史。”
　　我露出一脸痛苦的表情：“咱能换个话题吗？”
　　“当然可以，你想聊什么呢？” 对方很有礼貌的回道。
　　“那……”那我们该扯些啥呢……不如就聊“让你把拿了咱的玩意给还回来，让我早日结束工作拿钱走人”好吗！！
　　为什么当初我要接这份工作啊我的亲娘咧……
　　“你啊——”乔舒亚忍不住笑道，“这么不乐意，当初为什么要接这份工作？”
　　“这事说来话长。”我面无表情，“不过，其实当初是我求着来干这活的……现在想想，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呐！！”

　　曾经有人说过这样一句真理：四年前送儿子去读大学，我哭了；四年后儿子大学毕业了，我才知道当初我哭得太早。
　　这一年7月，我大学毕业了。同时，我也失业了。
　　当初我笑的太早，如今，我哭的太晚。
　　以前人家问我是干什么的，我至少还可以说我是个学生。现在人家再问我，我只能说我是物业的了……可不就是无业的嘛！！
　　我在人才市场转了2天，然后转身去了警#察局。（……）
　　当我突破重重难关，找到了颜晓莉，差点没扑过去一把抱住她的大#腿哭诉：
　　“大姐我错了，给我份工作吧。我做牛做马都会报答您的！！”
　　颜晓莉一脸铁青，一身绿衣差点晃瞎了我的狗眼：“你小子出息点！当初是谁不答应的，你现在求我也没用！”
　　说完轻轻踹开我，一脸嫌弃的走了，刚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对我说：
　　“我要是你的话，就把自己收拾收拾，洗干净了自己往大##BOSS面前一躺。不过就你这点姿色估计还入不了他的眼，所以，你不如先去韩国整个容吧。”
　　我：“……”真是谢谢您了，大姐！！
　　我迅速爬起来，整整衣服；深呼吸，狠狠的拍了几下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会被他讽刺得少一些。然后笑得一脸褶子，敲开了段伦办公室的大门：
　　“嗨，警官，好久不见啊。您真是越来越一表人才，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了啊。”
　　段伦从一堆文件中抬起他那种冰块脸：“出去！”

　　一想起那几天对段伦各种死缠烂打，我就禁不住心酸：我看起来就跟三流小说里的主人公一样好么！不管怎样我只求自己千万不要像是出现在郭四娘的书里的那样，那太恐怖了。
　　回想起这段辛酸往事，我顿时就对眼前这个罪魁祸首没了好感：
　　“我说，你一大好青年干什么不好偏要干这个？！”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一脸正直的模样，“你看你，要脸有脸，要身段有身段，就是出去卖……额，卖黄瓜，也比干这个……”
　　“哦？”乔舒亚眯起眼，手指在杯沿上摩挲，声音压低，“你说说看，我是干什么的，嗯？”
　　我被他尾音的那个“嗯”酥得浑身一颤，想也不想便直接道：“干什么不好非要当骗子啊……”
　　他的笑容顿时停止，面无表情的抚摸着茶杯，听不出语气的淡淡道：“他……Dylan，是这么对你说的？”
　　“啊——”我面带尴尬，“抱歉，我……你别放在心上……”
　　“没什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并没有说错。”
　　“啊——这样……啊。”我忍不住好奇的问，“那，可以告诉我你到底骗走了什么吗？”
　　“可以啊，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我：“……”
　　“呵呵，如果我说，我骗走的，是一样很危险的东西。无论对我，对他，还是……对你，对这个世界，都非常危险呢？”
　　“！！！”难不成是枪#支弹#药？还是生化武器？还是X档案之类的资料？
　　“你这个表情，很好奇吗？”乔舒亚单手支起下巴，哈哈笑起来，“你真的相信了啊……”
　　“……”你妹！骗子果然是骗子！
　　“哈哈，抱歉抱歉，你的反应真是太有趣了，无论什么心情都直接反应在脸上，真的是……非常有趣啊。比前面几位都……”乔舒亚歪头想了想，暧昧道：“都令我心动不已。”
　　我身体一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您的中文肯定没学好，这怎么行呢，虽说是在国外长大但是自己的母语一定要学好。”我不住的点点头，“嗯，一定要学好中文啊亲。”
　　说完我挫败的低下头，不停搅拌咖啡。真是觉得#度日如年，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种毫无营养的对话，为什么传说中的国际诈欺犯会是这个样子的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好么……
　　突然间，空旷的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咖啡店里响起了铃#声。格外清晰的铃#声让我忽然想起了高中时的下课铃，瞬间觉得人生真的圆满了。
　　在我满怀期待的眼神中，乔舒亚优雅的滑开了手机，接通了那通来自他敌方的电话。大约2分钟后，他放下手机，露出最初那个温柔的微笑：
　　“恭喜您，乔念安先生。您可以走了，期待与您的下次约会。”
　　约你奶奶个腿#儿，明明是这么正直的工作！还有，如果可以这辈子我都不想再看见你了……
　　长时间的不良坐姿使得我在站起来的那一瞬，脚一麻又跌回座位上了。我一脸窘迫的看着他傻笑，极为狼狈的连滚带爬出了咖啡馆。
　　再双眼接触到阳光的那一刻，看清周围人潮与车水马龙。明明这么平常不过的场景，我看着却格外怀念。与之相比刚刚那几个小时简直就是在地狱中度过的……
　　我慢慢顺着人潮往街角走，就在前面路口的拐角处，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停在那里。我兴奋的跑过去，拉开车门，一屁#股坐进去。
　　见到段伦我的第一句话是：
　　“警官，我觉得人生还是很美好的，真的。”
　　我当时的表情肯定异常诚恳，然后段伦回了我一个看神经的似的表情。
　　“不管怎么说，我能活着出来真好。”
　　“……”段伦沉默了一会儿，翻了个白眼，“他是骗子又不是杀人犯，不会把你怎么样的，而且像你这个样子的人他是不屑动手的，那只会脏了他的手。”
　　我内心泪流满面，同样是长在国外的华人，怎么一说话差别咋就这大呢……
　　“警官，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们警方的重要证人。你这么损人小心我就这样尥蹶子了啊……”
　　“那你就没钱拿。”段伦显得非常淡定。
　　我：“……我错了。”
　　段伦又摆起那张招牌的冰块脸，不耐烦的教训道：“当初我已经否决了这个提案，是你自己硬要接下这份工作了。……不过说到底还是我们警方太无能的错，如果不是这么久还无法结案，也不会病急乱投医到要你们这些普通市民帮助……”
　　我诡异的沉默了，因为实在想不到是要正直一点说“不要灰心，对方毕竟是国际刑警都毫无办法的人啊”，还是要实话实说“外国人就是外国人，中国的警#察一贯就这个德性我们早就习惯了”。
　　我非常明智的闭上了嘴巴，沉默是金，祸从口出，我这么年轻还不想被跨省。
　　我报了自己地址就不再说话，而段伦显然也是沉默寡言的人。这一路上车里异常安静，我却感觉不到任何不适，好像跟他已经相识多年，这是我们最好的相处模式。
　　我渐渐感到脸上有些烧，大概是车里太闷了。于是把脸贴上车窗冰一下，我歪头看着认真开车的段伦，脑子里不由的胡思乱想。
　　段伦这个人，真的是无论男女老少皆宜。明显有别于含蓄的中国人的肌肉线条，刚毅深沉的面容，他是一块有棱有角的石头。这样的人对于平滑苍白的普通人类，有着飞蛾扑火般的吸引力。
　　我神奇的想到把他和乔舒亚放在一起的画面，发现其实挺和谐。乔舒亚说起与段伦关系时的语焉不详，段伦对于乔舒亚的执着，这两个人的关系倒挺让人好奇的。
　　如果我也像他们这样就好了。我不禁有些悲哀的想着，如果我不是每天庸庸碌碌的混着过日子，如果我在每个与我擦肩而过的人脑海里不是只留下一个苍白的背影。
　　如果我也能变得受人瞩目。我希望成为那样的人，像段伦，或者乔舒亚那样的人。
　　“喂喂，乔？你在发什么呆。”段伦伸出手在我眼前晃着。
　　“嗯？我到家了吗？”
　　“是啊，你可以下车了，记得手机24小时开机，我随时都有事通知你。”
　　“哦，这样啊。谢谢你警官，我走了。”
　　我木然的推开车门，终于忍不住转头问他：“你也是这么叫他的吗？”
　　段伦一愣：“什么？叫谁？”
　　“没什么。再见，警官。”
　　我笑着摆摆手，关上了车门。然后站在原地目送他开着车离开，很快的我的视线再也达不到他的位置，我开始转过身，慢吞吞的往家的方向走。
　　说是家，其实也不过是一个租的住所。就在这个城市偏僻又拥挤的地界，每一栋楼房相距不超过5米，参差错落的各种违章房，脏乱差。它就像这个光鲜亮丽的城市一道伤疤，它也是真实的人间，我不喜欢，也不讨厌这里。
　　气喘吁吁的爬上7楼，颤颤巍巍的掏出钥匙，回到狭小的房间。拉开窗帘，满眼皆是夕阳的余晖，罩在这个城市上空，看起来又静谧，又温暖。
　　我又虚度了一天，接下来，还要虚耗更多的时间。
　　然后不知道在哪一天，我会耗完我所有的光阴。
　　就在我莫名的悲春伤秋时，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我走过去向猫眼里看，是房东大婶。
　　我打开门，疑惑的问：“请问有什么事？“
　　房东大婶一脸假笑：“这个，乔先生啊，其实没什么大事，主要是想问你，这个月的房租什么时候交？还有上个月你弄坏的那个热水器，这个……”
　　我：“……”
　　去尼玛的忧郁小青年！老#子现在急需的是钱啊！！我要钱！！
　　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非常可靠：“这个没问题，过几天我就连修热水器的钱一起给你。”
　　送走房东，我猛扑进床上，翻出我的存折，仔细看了几遍，糟糕上面只剩下数字0了，老#子现在已经穷的揭不开锅了！！！
　　我决定明天就去买彩#票！！……不对我现在连买彩#票的钱都没有了。

　　段伦将车停在车库，走进电梯。过了一会儿，就在他刚出电梯的那一刹那，手机准时响起。
　　段伦打开手机，里面传出我幽幽的一句话：
　　“帅哥，那奖金我可以提前预支吗？”
　　段伦顿了一下，冷漠道：“不好意思请问您哪位？”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