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妖故谁在》芮铭羽

7、第 7 章

　　到了青丘，小焰明显感到气氛不对，众人虽是极力掩饰，却仍是透出浓浓的哀伤，小焰不再停留，飞奔至小姨房间。

　　白色，入眼全是白色，白色代表着宁静还有祥和，可是在此刻的小焰看来，却是那么心惊。

　　小焰缓步进到屋内，只有仿佛衰老了许多的月曜和…小姨？

　　小焰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地揪了起来，她与这个小姨从相遇到相识虽然不过短短数月，却是那么深刻而认真，她知道那些长老不会无缘无故的对她那么好，更不会无缘无故教她法术，若不是她小姨在这中间周旋，她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进步如此神速。

　　小焰快步走到床前，她多想伸手去摸一下，可是看着小姨那暗淡的皮毛，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

　　良久，无话…

　　终于，月曜微微转了头，“小焰，”声音沙哑的不像话，小焰稳了稳自己的气息，“小姨她？”月曜扯开一丝笑容，却不复先前的温暖，恍若失了源泉，外表只是徒劳。

　　“玉儿她…去了。”

　　一道惊雷，炸的小焰体无完肤，她的意识始终停留在那一句话上，她去了，去了…

　　再也见不到她，再也…见不到，哪怕，她再任性，再身处险地，她都不会再回来…

　　小焰努力让自己做到平静，因为只有这样，她才配做涂山玉的侄女，才不枉她小姨曾经的悉心教导。

　　小焰抿抿嘴唇，想说些什么，却还是无法开口，拍了拍月曜的肩膀，转身，离开…

　　涂山玉弥留之际曾当着九尾全体族人的面，将首领之位传于月曜，涂山族长之位传于小焰。

　　可是，当小焰得知的时候，她已经不在。

　　彼岸花丛，涂山玉最喜欢的地方，也是她最终的归处。

　　夜半，小焰发现宗谱上一些文字已然看不清楚，便去寻月曜，却得知他正独自一人在彼岸花丛中对月自斟，摇了摇头，向彼岸花丛走去。

　　月下，一白色身影形单影只，小焰蓦地就想起了那个白衣女子——涂山玉。

　　小姨啊，月曜这情债你要怎样还？

　　夺过月曜手中杯，他却已经醉了。

　　——“她很爱你。她在背后为你做了很多，你能这么快便坐上涂山氏族长之位吗？”

　　——“她早就抱着必死的心了，她怕如果对你太好，你会不习惯失去她的时光。”

　　——“她有意凉着你，但是你有没有发现，你学的东西，都是九尾一族最为精密高深的？教你的人，都是九尾一族最有能力的？甚至于跟你走的近的伙伴，都是天赋极强的？”

　　——“若不是她事先这样布置下去，你或许永远都达不到如今的成就。她只是想这样逼你越来越强，能够保护你自己，能够站在今天的这个位置上。”

　　——“她知道你在你父亲那里不容易，更知道你在九尾一族受人奚落，她帮你达到如今，是希望你有资格让那些看轻你的人不敢不正视你。”

　　虽是醉了，吐出的话却清楚的让人不忍去听，小焰从来知道她的小姨为她做了许多，却不知她做到如斯地步。

　　小焰捏紧杯中酒，战栗，然后微笑，酒乃穿肠毒药，却可销愁。

　　那一夜，小焰烂醉。

　　翌日，一早醒来，小焰便觉头痛难当，刚刚洗漱完毕，边听人来报门外有二人拜见。皱皱眉头，想不出是谁，却仍是迈开了步伐随了去。
　　小焰怎么也没想到门外竟是汝鄢茉在与简来，小茉对着愣神的小焰微笑，然后，上前一步拉起小焰的手，“姐姐，不请我们进去么？”

　　直到进了前厅，小焰还是不可置信，这个妹妹不是一直不喜欢自己么，怎么这次的变化如此之大？

　　而相反，小茉表情自然，举止落落，好像两人之前的嫌隙并不存在，而她也不与做些什么解释，几句寒暄过后，小茉说出了自己此行的主要目的——见娘亲。

　　妖狐山上，依旧是一派繁荣景象，只是见过小焰三人行的妖狐均惶惶躲避，不用说小焰早已今非昔比，小茉更是仙人之体，就简来一人就足以让他们恐慌。

　　小焰对此视而不见，带着小茉、简来直来到娘亲的洞门前。

　　还是那个洞口，还是那些摆设，小焰抚着石壁，轻声道，“娘亲，孩儿回来了。”

　　话毕，一阵疾风迎面扑来，小焰闪身拽起小茉落于洞门之上，再看之时，一位艳丽妇人已立于洞前。

　　落地，小焰在小茉耳边轻声说，“这就是娘亲，”言毕，又扭头望向涂山瑾年，“娘亲。”

　　涂山瑾年视线落在小茉脸上久久不去，小茉开口唤她，“娘亲，孩儿是小茉。”她浑身一震，毫不停留转身奔入洞内。

　　小焰看着小茉失落的脸很心疼，遂拉拉她的手，“娘亲性情淡漠，对我也不过如此，你刚刚见她，要适应下才好，”小茉点头。

　　小茉将汝鄢安让她刺杀皇帝一事告之了小焰，小焰气愤非常，当下就飞离了妖狐山，回到将军府。

　　对于小焰的回归，汝鄢安是欣喜的，且不说小焰是汝鄢一脉唯一的男丁，将来要继承自己的衣钵，更是填补了汝鄢茉在离开后他身边无可用之人的空缺，当然，这可是他唯一的儿子，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用。

　　小焰看着汝鄢安的笑脸，平白觉得恶心，这等做作之人竟当上了将军这等官职。

　　入夜，小焰飞出将军府，直奔皇宫。

　　根据小茉的描述，小焰很快便找到了御书房，然后，于房梁之上，静候県帝出现。

　　说实话，小焰对这位皇帝很是好奇，井间巷坊多传皇帝懦弱，汝鄢安也曾说県帝不为惧，可根据小茉的形容，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最重要的是，他是连尘的哥哥，连尘迷糊的性格和三脚猫的功夫能活到现在还安然无恙，必然是他的缘故，想来，这个皇帝不会太弱。

　　正想着，御书房的门开了，小焰咧唇一笑，终于来了呢。

　　坐起身子，直视过去，県帝吗？上位者的气势不差，该有的威仪也有，那么，你是在扮猪吃老虎？

　　県帝皱眉，忽然一声大喝，“汝鄢茉在？！你还敢来？！”

　　小焰摸摸鼻子，这个県帝脾气不好，眼神也不怎么样，一抬手，给他噤了声。

　　跳下房梁，走至跟前，无视他变青的脸色，徐徐开口，“第一，我不是汝鄢茉在，虽然我们很像，我现在的身份是汝鄢焰，将军府的大公子，第二，我今天来是跟你来谈交易的。”

　　小焰看看県帝，气色不好哦，再憋气就憋出便秘了，“你的那个暗卫死了没？”小焰扭头，很是不满，“说话啊你！”

　　県帝心里这个气呀，心说你个混蛋将我噤了声还跟我大呼小叫！

　　小焰猛然想起，自己是施了法术的，于是赶紧挥手解了禁制。

　　県帝刚要开口训斥，小焰便张嘴说道，“别用你那套说辞对付我，就说你愿不愿意做这个交易。”

　　県帝憋闷半天，才不情愿的开口，“讲讲看。”

　　“你助我夺取将军之位，我助你铲除汝鄢安，另外将你的暗卫治愈，如何？”带着笃定，小焰开口。

　　“先把他治好。”稍一沉吟，県帝开口。

　　“好！”

　　暗卫的伤很好治愈，但小焰却无法为他续命，叹息一声，他终是命不久矣。

　　小焰离开之时，県帝已经答应了配合她夺取将军之位，现如今她要做的就只是伺机而动了。

　　重新回到军营，小焰直接走进了副将军的营帐。

　　由于之前那些日子里分、身的锻炼和表现，再加上汝鄢安的关系，现在的小焰已经是官及副将。

　　在军营中，小焰无论对谁都是笑脸相迎，从无不耐，也从不端架子，所以，她的人缘、口碑都很好，军中士兵与她从来都是打成一片，毫无顾忌。

　　现在的小焰，应该算是一呼百应，不，应该说就算是千应也该有。而至于其他那些没应声的，多半还是因为没听到--。

　　又是一次营中作乐，只是普通的喝酒，没有歌舞助兴。汝鄢安每到这时总是早早回去将军府，而今日小焰主动要求留下，名为体验生活，汝鄢安执坳不过，便由她去。

　　汝鄢安走后不久，小焰便抛开矜持，和大家一起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不同于别人，小焰可以用妖力将酒水逼出体外。所以，众人已是八成醉的时候，小焰仍是如斯清醒。

　　虽是不醉，却可装醉，小焰举起一大缸上等女儿红，仰头喝光，再用尽力气的摔到一边，缸霎时摔得粉粉碎。

　　小焰借着“酒劲”，开始发牢骚，“什么破将军！想我娘当年生我的时候，他还不是在外面朝三暮四？！哼！大将军？！大Yin贼还差不多！”

　　众人在小焰摔坛子的时候就已经有清醒的了，此刻听闻小焰这等大逆不道之言，便起了劝导之意，毕竟这个小副将军平时对大伙都不错，又平易近人，知人善用，可千万不要让这话传到将军耳朵里才好！

　　左右先锋最先清醒，一左一右的架起小焰就要回营帐，嘴里还说着，“小副将今天喝多了，说了什么大家伙只当醉话，千万不要到外面去嚼舌头。”

　　只是小焰哪里肯依？！小焰本就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主，此刻既已下了决心，就是八百头牛也是拉不回去的。

　　小焰一甩手，左右先锋便被甩到地上，小焰一脚踏上酒桌，双手挥动，“我才没喝多！汝鄢…额，汝鄢安他就是个王八蛋！家里娶了那么多姨娘，在外面看到漂亮的小姑娘还想继续要，要不是他，我娘当初该是嫁个好人家，该是夫家唯一的妻！”小焰低下了头，遮去眼中涌出的涩意。

　　是啊，若不是汝鄢安，凭着娘亲的美貌与九尾一族的地位，如何也该是幸福的吧？！可是现在却落得如此地步。小焰眼中阴鹜迭出，袖下的拳攥得死死的，无论如何，也要让汝鄢安付出代价！

　　小焰突然安静的这一幕落到了士兵的眼中，就成了身世可怜的小副将因回忆过往而伤心过度。

　　于是，一个士兵站起来了，“将军就是王八蛋！平时军营里有什么歌舞节目，长得好看一点的姑娘都会被叫到他那！我们…唔！”另一个士兵赶紧站起来，捂住他的嘴，拉他坐下，可是还不等他俩坐下，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和更多站起来指责汝鄢安的士兵，一时间场面几欲失控，相当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