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念》夜雨的琰儿

7、第 7 章

　　落儿与华俊带着愉悦的心情走在回府的山路上。
　　殊不知在远方的家里此时正发生着一件足以改变所有人命运的事情。
　　华家满门被灭！一夜之间，全家五十条人命一个活口不留！除了自幼在外学武的儿子华俊仅存！
　　回府得知消息的华俊落儿两人一时呆住了！华俊止不住的哀恸，缓缓跪坐于地！落儿只能无声的流泪，对于华俊哥哥家里人的遭遇，任何言语都不能缓解此时华俊心里的悲痛！那个小时候抱着自己指着尚在襁褓中的落儿说：“俊儿，这就是你未来的媳妇！以后你要像爹爹保护娘一样的保护她！”那个对谁都微笑宽容的娘亲，那个永远温柔永远细腻的娘亲！因为父亲为这任的武林盟主，所以华俊才一直与父母分离，为了维持武林正道，华家树敌太多，怕唯一的血脉断送在自己手里，华俊才会一直与隐居于此的落儿一家长住。
　　李瑞山也忍不住握紧发抖的拳头，扶起华俊道：“俊儿，姨父陪你回家。落儿你也去送你公公婆婆最后一程。”说罢立马动身上马。
　　四人四骑，不眠不休的疾驰三天三夜，终于到了位于沧州的华府门口。已经有江湖中人在门口守卫,从门口到内堂都是一片萧白，灵堂四周已被闻讯而来的江湖中人布置妥当。府内江湖人均是一身孝服加身，见到四人以为是寻亲的家属，轻劝几句“节哀顺变”，安置好马匹。府内遇害亲属已经赶来，一片萧条，哭声哀恸！
　　下的马来的落儿站立不住，一旁的风铃儿扶住女儿，一脸心疼的说：“落儿，待会娘给你上药。”落儿第一次骑这么久的马，两股早已摩烂。看着如此狼籍的场面，落儿痛的感觉都没有了，只有无尽的悲伤。不禁踉跄的走到华俊身边，握住他发抖的手，希望能减轻点他的痛苦。华俊看着落儿盛满担忧的双眼，定了定神。
　　四人进府直奔主堂，看着堂内并排的两幅棺材，华俊一下冲进去，双手死抱住棺木，双眼盯着棺内的爹娘，一滴眼泪都没有。落儿走过去，跪在华俊旁边，无声的落泪。
　　此时有华府管家的儿子华大海见到华俊，直接跪在灵堂，哭道：“少爷，你可算回来了呀！可要给我们全府上下五十口冤魂报仇啊！”说完，已是泣不成声。
　　灵堂前聚集的江湖人士也都悲愤异常，均道：华盟主为江湖秩序鞠躬尽瘁，这次华府惨遭灭门整个江湖都要齐心协力为华盟主夫妇报仇，捉拿凶手碎尸万段。
　　霎时华府内的江湖豪侠群雄激愤！华俊看着这么多真诚的眼睛鼓励着自己，拉着落儿站到灵堂前，对着豪侠们深深的鞠了一个躬，哀痛道：“华俊在此感谢各位豪侠的相助！我，华俊，在此发誓：一定要竭尽全力捉拿凶手，为父母以及华府上下所有冤死的人报-仇-血-恨！”
　　豪侠一致同声：捉拿真凶，碎尸万段！
　　落儿被华俊拉着的手已经被抓的毫无痛觉了，但是仍舍不得让华俊一个人经历这么悲痛的事情。从小因为父亲为江湖主持正义，树了不少仇家，为了防备仇家对毫无自卫能力的华俊实施报复，特意从三岁开始就送到隐居山中的李府。虽然姨父姨娘待他比亲生儿子还亲，毕竟孩子对父母亲的渴望是与生俱来的，谁也替代不了的，华俊心里只想着努力学武，学成后可以回到父母身边，替父母分忧以尽孝道。如今，与挚爱的双亲天人永隔，落儿只觉得华俊哥哥隐在长衫下的肌肉喷张，像头亟待捕食猎物的猛兽。看着华俊已经振作起来，落儿就算自己被伤也值。
　　忽听有豪侠叹息道：“要是当年的苍穹主人李瑞山大侠在的话就好了，有道是：苍穹剑出，道义为尊。可惜啊，这个李大侠已经十来年不过问江湖事了，也不知道隐居去了哪里。哎！”
　　此话受到许多年纪稍大的江湖豪侠的认可。
　　此时，另一位大胡子说道：“想当年这个苍穹主人李大侠与华盟主可是生死兄弟啊！这个李夫人与盟主夫人是亲姐妹呀！现在华盟主夫妇遭此劫难，李大侠肯定在暗中查访。只要大家齐心协力，一定可以打败大明教，为盟主以及江湖无辜被害的人报仇的！”
　　此时的江湖正道已经彻底视大明教为仇敌了！
　　隐在人群中的李瑞山与爱妻交换了眼神，看了灵堂里躺着的华傲天夫妇，两人坚定了亲自报仇雪恨的决心。
　　待众人散去后，李瑞山与华俊在华府议事厅落座。
　　李瑞山携妻子在府内寻找仇人留下的痕迹。可是仇人手法高明，任由李瑞山夫妇翻转几次仍无一丝痕迹。华傲天夫妇身上的明显的伤痕就是胸口的掌印，依着江湖务工路数来看，就是大明教的烈焰掌难道真的如门口那几个血红大字所言吗？大明教义，覆辙江湖？
　　难道真是大明教下的手？
　　李瑞山深思道：“大明教虽说是边外教义，可是从未踏足江湖。本届教主似乎对关内江湖从未有过觊觎。倒是有人道关外大明教治理严密，不似一般邪教。”
　　风铃儿叹口气道：“晴儿夫妇为人和善，谁有这么大的仇恨带着全府的人无一幸免！连尚在襁褓中的奴仆幼儿都不放过！”
　　悲凉的气息弥漫整个府里。
　　李瑞山夫妇把白天所查结果告诉了华俊，华俊深思了半响，转头对李瑞山道：“姨父，这么说真凶是为了麻痹我们的思想，把疑点直指大明教，然后就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李瑞山赞许的点点头。
　　华俊接着道：“那要是江湖正道与大明教都实力受损后，受益最大的是……”华俊情不自禁的停下来，与李瑞山悲愤的目光相遇，明白自己心中的猜测是对的，浑身颤抖，一把掰下了黄梨花木椅子的扶手，任由木削刺进自己的手掌，心里的恨意已经使他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
　　朝廷！朝廷！
　　名义上坐拥江山的是朝廷，可是，朝廷辖管的只是平民百姓，平民百姓只要束缚住了思想以及赖以生存的土地，那么，这个朝代也还算风平浪静。但是，江湖中人不一样，他们有武力，他们桀骜不驯，他们从不按朝廷的要求行事，也不服从朝廷的管理，并且，他们是一群有实力的特殊人群。这在统治者的眼里，无疑是最碍眼的障碍物，无时无刻不想除之而后快！
　　待落儿给华俊挑出手掌中木削包扎时，华俊已经恢复了平静。突然看见落儿白皙的手腕上一圈青紫的指印，华俊顿时自责不已，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小心倒出些许淡绿色的液体，轻柔的涂在落儿手腕上，像是呵护易碎的瓷娃娃一般仔细。
　　落儿感觉涂药的地方瞬时清凉无比，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转向爹娘，笑道：“华俊哥哥还有这个好东西啊，涂了好舒服呢，”凑近一闻，“还很香哦！”
　　风铃儿对这个天真的女儿无奈摇摇头，笑道：“傻丫头，俊儿给你用的可是武林中千金难求的疗伤圣品：玉露液！”
　　落儿调皮的吐吐舌头，华俊也只是宠溺的揉了揉落儿的头发。
　　待处理好落儿手腕上的伤，风铃儿也带落儿进厢房给双腿上好药，已是深夜了。
　　在华俊居住的厢房里，立于窗边的少年浑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这十几岁的少年身上看不到任何表面的情绪。如同在一个深不见底的古井里投入一颗小石子，已经不能引起多少波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