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挂东南枝》麦子咪咪

13、第十三章

　　明明归期在望，却突然失了消息。若只是公刘国失去消息便也罢了，可是秦月也不知道他的消息，兰芝不得不担心。秦牧国国君只有天月公主一个女儿，视若掌上明珠，她和章仲卿同父同母，算是嫡亲的兄妹。兰芝不知道她来公刘国究竟是为了什么，但绝不可能是游山玩水这么简单。
　　夫君失踪的具体消息想要从父皇那里得知几乎是不可能的，不然她也不会要等到秦月来找才知道。但兰芝知道皇祖母手下一直有一支独立的暗卫。她虽不通政务，对朝中的党派之分也不甚清楚，但关于这支暗卫屡次引发皇祖母和父皇之间的不快倒是有所耳闻。只是这支暗卫行事隐秘，极难查处，一直是父皇的一块心病。
　　朝中上下都知道，太后并不是当朝国君的生母，更有秘闻国君的生母死于太后的陷害，因此虽然国君是由太后抚养长大，但两人的关系并不算密切。此次夫君远赴东北，皇祖母必定也私下派人跟随。兰芝相信，即便父皇的暗卫失去了夫君的行踪，皇祖母也会有一些情报。
　　其实正如天月所言，她并在意夫君此刻在哪里，她只关心他平安与否。
　　兰芝不知道的是，此时朝中已经大乱，党派之争尚未平息，又有皇上的心腹重臣被告通敌。她刚出宫不久，送走秦月后又急忙备轿进宫。
　　永明宫内依然是一片祥静，奇怪的是并未有宫女相迎，连平日里绕梁的丝竹声也不见声息。兰芝也不寻人，直接往皇祖母的寝室内去了。未及走近内厅，便远远地见一群人来了，正中那明黄色的身影却是怎么也忽视不了的。上午放在听了姐姐的那番言语，兰芝此时见到疼爱自己的父皇，也不知是什么滋味了。
　　走得近了，盈盈下拜：“父皇。”
　　那一行人行色匆匆，皇帝在兰芝面前也不过略微停顿，说了句：“兰芝既已成婚，以后便少进宫来。”话未说完人已行远，徒留尾音。兰芝一怔，她倒是第一次被父皇这样冷漠的对待，不由心生疑惑。莫不成真是夫君出了什么事情，自己已经没有利用的价值了么？
　　眼见父皇一行人转过弯消失在视线里，兰芝微微敛神，直起身来，仪态端庄地继续向内室走去。
　　内室门口站了太后的贴身婢女，见了兰芝来连忙下拜道：“公主，太后吩咐暂不见客。若是公主来了，请公主暂在宫内歇息，明日再说。”
　　兰芝皱了皱眉，知道定是出了大事，纵使心急也不敢再说。
　　这一夜兰芝怎也无法合眼，她本是从不失眠的人，向来沾上枕头便能睡着，这样的情况实不多见。晓月也是个机敏人，听得兰芝辗转反侧，索性点了烛进来。
　　“随我去院内走走罢。”
　　于是更衣。
　　也不过刚穿戴好，晓月正拿了件御寒的披风要给兰芝披上，却听走廊上凌乱的脚步越来越近。兰芝“腾”地站起来，便听见丛喜在外头小声道：“公主还未歇息罢？奴才有要事禀告。”
　　兰芝三步并了两步疾走至门边，开了门，只见丛喜提了灯笼，那神色在夜色中显得惊恐异常：“方才有人来报，淑安公主不见了。”
　　兰芝本以为会是什么关于夫君的消息，乍一定竟没反应过来，半响才意识到丛喜说的是什么，也不由大惊：“不见，怎的不见了？”
　　“北牢的守卫不知被什么东西迷倒了，醒来便发现淑安公主不见踪影了，牢内一点痕迹未留，如今守卫都在宫内搜寻呢。”
　　“守门的士兵怎么说？”兰芝问。
　　丛喜摇头：“都道无人出入，也不知是留在宫内，还是另有途径出去了。”
　　兰芝又问：“皇祖母和父皇都知道了罢？怎么说的？”
　　“知道了。”丛喜急道，“方才皇上急匆匆地来了，不让人通报直入了内寝，太后可正歇息呢。这不，咱们奴才也不敢进去，隐约听得皇上和太后争吵起来了，却不敢细听，也不知到底说了什么。奴才得了这空儿，赶忙来这儿找公主您。”
　　“我知道了，这便过去。”
　　兰芝的房间离内寝并不远，只在走廊的两端，很快便到了。果然见一群宫女太监围在内寝门口，难得连议论声都没有，肃穆异常。
　　他们不敢偷听，兰芝却是敢的，当下也不顾颜面，贴着窗沿便听起来。无奈也只听得几个不重要的字眼，却听不到什么真切的言语。若要闯入，却是不敢了的。
　　或许是兰芝来得迟了，争吵并未再持续多久，便听见什么瓷器碎裂的声音，接着便是皇上怒气冲冲地开了房门。门外的宫女太监连忙惊恐下拜，唯有兰芝稍显镇定道：“兰芝拜见父皇。”
　　皇上见到兰芝显得有些意外，在她面见停下脚步，半晌才问道：“你今天去见了姐姐了？”
　　“儿臣每日都去。”兰芝道。
　　“你姐姐可说逃往何处？”皇上又问。
　　兰芝不解，摇头：“姐姐从未提及。”
　　皇上怒极反笑：“你们两姐妹都是厉害之人。你是朕从小看着长大的，时常带在身边，自以为了解你。我倒要你说说，今天这件事，你是支持你姐姐，还是支持你父皇？”
　　“兰芝不明白父皇的意思。姐姐叛国是罪，何来支持之说？”
　　皇上摇头：“也罢，你说与不说并无差别，兰芝我儿，只盼你好自为之。”
　　言罢掉头即走。
　　兰芝怔忪，呆在当场，完全不明所以。只听得有人道：“公主，太后请您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