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六章 初识雷家，饮酒酣然 ...
-
“娃，你吃着，我给你介绍，这是我老爹，雷凡土，你叫他土阿爷，这位是我老叔，雷凡水，你叫他水阿爷，这是我儿子，雷宝！宝娃儿！”雷山石抱着一桶热气腾腾的发面馒头，往地上一摆。顺势给坐在贵位上，迷茫瞪眼的天金子介绍起雷家并不复杂的关系。
但天金子自小认知力，除了师祖，师伯祖，师兄师伯这些人，连亲爹亲娘和他的关系，都模模糊糊，而山上修炼的道士们，早已脱离俗世关系，了然一身，遁入师门，更不会与天金子说道这些。天金子知道爹娘这词，还是云芥子给他讲述其身世来历，才有一些模糊的印象。
不过天金子也不烦恼，他咧嘴开心一笑，对着桌上的两个陌生老人，响亮地喊了一声：“土阿爷，水阿爷。”
又冲着坐在他对面，只露出半个脑袋，睁着一双黑亮大眼，皮白柔嫩的小娃娃，打招呼道：“宝娃儿，我是天金子。”
身体依然硬朗的两位阿爷，笑眯眯地看着只比孙儿大上几岁的天金子。他们俨然是雷叔和雷婶的翻版，一样的八尺大汉，一样的黑脸粗犷，一样的肌肉凶横，粗声粗气，却对天金子亲近非常。
“娃，使劲吃，石头你甭啰嗦了，叫你媳妇上菜，看这娃饿得，我都听到肚子叫唤了！亏你们好意思！”两位阿爷刚从田地里回来，腿肚子上还沾着泥，他们把工具一扔，土阿爷虽然发鬓发白，但依然耳聪目明，他往椅子大大咧咧一坐，立刻就听到天金子肚皮微微的响动，顿时心直口快地吼了起来。
他和老弟，也刚听说，是这个小娃娃，将他的独苗儿子救了回来。不然，他家的笨石头，就饿死在自己挖的坑里了。雷家人天生踏实厚道，有恩必报，有仇必还，此时，雷家的两位老爷子，已经把天金子当成自家另一个孙儿了。
天金子不好意思地瞄了瞄放在一旁的黑瓷大盘，大盘犹如墨月，但盘面上空空无物，黄金糕在其他人回来前，全都进了他和阿虎的肚子。
雷山石“呵呵”一笑，高声应了一句：“来了！”，旋即转身去了厨房。
雷家将午宴安顿在厅堂，正门大开，而光明透亮。雷家的厅堂，分为前厅和后厅，一块红木雕刻的大型屏风，将前后分割。屏风上雕琢细腻，并不是普通人家常见的吉花瑞草，福兽祥禽，而是一幅金戈铁马奔赴战场的情景，马上将军挽弓，壮士持戈矛，杀气腾腾，凌厉非常。这幅屏风摆放在家宅正中，煞气逼人，却仿佛和厅堂融为一体，不损及主人。
屏风前，有一张相同木料的供桌，端正非常，桌上供奉着一个彩漆的木雕神像，神像之人，身披战甲，美髯飘逸，面若重枣，神俊非常。
将午宴摆在厅堂，正是雷家人心中对天金子感激的体现。虽然身为主角的小道士无法领会其中深意，却不妨碍他眉开眼笑，看着雷山石和雷婶，将一道又一道山珍野味，河鲜小食源源不断地端上桌面。
香酥脆嫩的煎鱼，新鲜爽滑，淋上浓厚的酸甜浆汁；油炸的嫩肉，焦香可口，裹上一层薄薄的粉色细粉，玲珑可爱；山猪的脊梁骨，细火慢熬的稠汤，加入晒干的山菇，绵绵入口的山药，热烫暖心。还有一大盘下水料，不知用何种作料卤制，晶莹剔透，嚼劲十足。
“吃吧。”
桌上碗筷齐备，水阿爷夹了一块山猪的脆耳，放进天金子面前的瓷碗中，天金子有些笨拙地摆弄着筷子，丢了两次，才将啃上去嘎嘣嘎嘣脆的猪耳朵，塞进自己嘴里。
云芥子虽然在山上有教过他如何使用筷子，但从来信手抓来，随意吃喝的天金子，使用着木质筷子，显得很是生疏。
两位老爷子活了大半辈子，怎么看不出天金子的不惯常用筷子。他们索性不断地将桌上的菜肴，夹进天金子的碗中，直到天金子面前的大碗，堆起小山，天金子不用单夹，拿着筷子，只管往口里扒拉就成。
连嘟着一张嘴的小雷宝，也夹起一个鱼头，迈着小短腿，将鱼头丢进天金子的碗里。天金子也不挑刺，尖牙利齿，三下五除二，将路上雷山石从溪边抓来的野鱼鱼头，嚼巴嚼巴，骨刺也不吐，直接吞个干净。
看得小雷宝一愣一愣，都忘了吃饭。
待桌上菜肴全齐，雷婶开始往桌上摆放一种略小的黑瓷碗，天金子也习惯了雷家的器皿，皆是这种黑瓷，不过，他看着摆放在他手边的黑瓷碗，不明所以看向大伙，不知有何用途。
等雷婶将黑瓷碗摆好，雷山石便拎着一口大翁，满脸笑容的出现了。
“天金子，不会喝酒，非好汉，咱们家，连雷宝娃儿都会喝上几口，今天雷叔和你不醉不归，薄谢你大恩大德！”雷山石一掌拍开陶瓮上的青泥，轻松拎起酒翁，哗啦啦地将琥珀色的陈年老酒，倒进桌上每一个黑瓷碗中。
雷婶此时已经净手入座，含笑看着桌上诸人。
“喔！”天金子觉得来到雷家，真是给三清道尊烧了高香，一路吃吃喝喝，无论站着坐着，雷家人总是热情无比。天金子虽不懂世事，却能凭着直觉辨人好歹，他真真感受分明，雷家诸人，都不将他当做外人，是真心照顾。大概除了阿虎和师祖，便是对他最好的人了，连掌门师伯祖也比不过，更别提不拿正眼看他的师伯和师兄了。
听到雷山石说“是好汉，就得喝酒”，不知酒为何物的天金子，一口应下。他先把鼻子，凑近黑瓷碗，感觉一股冲人的醉香，直窜鼻腔，嗅了嗅味道，天金子还心存疑惑，这怪味的液体，难道真如雷叔所言，不喝便不是好汉。
“来！”雷山石倒完酒水，也入座举碗，“金子，这一碗，雷叔敬你，不为别的，就凭着你把雷叔捞上坑，雷叔一辈子记得！”
语罢，也不等天金子说话，仰头一饮，那酒香悠远的十余年陈酿，就咕咕地被一口喝尽。雷山石嘴角还略微湿润，他豪气一拭，重重将碗放在桌上，面庞涨红，神色激动，眼眶微湿润。
天金子看到雷山石一气呵成，将碗中琥珀色的液体喝得底朝天，也瞬时被带动了高昂情绪，托起黑瓷碗，凑到嘴边，只可惜，他比不上雷山石的大嘴粗喉，只能一口一口，咕噜咕噜，皱着鼻子，喝了一半。
“好像，不好喝……”天金子快快塞进一口大碗里的鱼肉，冲淡浓重的酒气，天金子小脸酣红，头脑变得有些迷糊。
“不急，慢点喝！”雷家人向来不介意喝酒大醉，即便是不到桌面高的雷宝娃儿，也抱着同样大小的黑瓷碗，如饮白水，转眼之间，就灌下两碗，脸不变色心不跳地继续伸手夹菜。
“哦……”天金子脑袋一晃一晃，感觉灌入口中的老酒顺着喉咙，流入心肺胸腔，又滑到腹部。他的心脏剧烈的跳动，一收一放，他的身子也跟着一摇一摆。
“金子不行，刚喝酒，这陈年老酒后劲太足，得缓缓，不要让他喝了。”雷婶并非雷家寨中长大，心中观念和雷家寨老幼略有不同，她一把止住雷山石想要继续灌酒的势头，站起身，正准备将天金子面前的酒碗收起来。
却不想，刚碰到酒碗，小道士却猛然起身，“嗷嗷”大叫两声，抢过酒碗，学着雷山石之前模样，起身仰头，咕咕地豪气喝光了一碗老酒，“啪”地放下，口中含含糊糊地嚷着：“嘎嘎！好喝！好喝！太好喝了！我还要！”
雷婶心中疑惑，定睛一看，这小道士两眼无神，脸色通红，可不是一脸酒醉的模样。
“你看，金子肯定喝醉了！”雷婶语气责备，另外三个成人，却“呵呵”几声。
土老爷子还摇摇头，说道：“不行，还得练练，宝娃儿刚会爬的酒量就比这娃大了！”
雷婶无奈摇头，刚准备扶着小道士到房间休憩一会儿，倏然感觉手臂被大力一推，天金子已经一脑门窜到雷山石身边，抱着陶土酒翁，埋头狂喝。
雷家的酒翁翁口本就宽大，天金子一个脑袋钻入，还有缝隙。小道士也不搭理其他人，脸贴着酒面，喝得无比欢畅，随着酒面的降低，小道士的脑袋也越陷越深，撅起屁股，还没有停止的架势。
雷婶傻眼，雷家的老头和男人，却喝彩连连，吼声震天，从心底佩服起了小道士。
当最后一口香醇老酒，消失在翁底，天金子才满脸酒水，呵呵傻笑地钻出酒翁，咧着嘴笑个不停。这下小道士不仅脸上通红，连脖子手背和衣服底下的皮肤，都泛着红彤彤的色泽。
转眼之间，十人份的陈年老酒，就成了天金子腹中之物。
作者有话说第36章 第六章 初识雷家，饮酒酣然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