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梦》风晨的明天

18、第十八章、无可奈何花落去

　　第二天，安若借口脑袋发疼，向章莫言请了一天的假，没有去唯一酒吧上班。其实，她的身体很好，从小到大，即使真的生病，她也从来没有真正的在意过。40度的高烧都能坚持在超市打工，她还有什么顾忌的呢？只是，心病来了，任她再是坚强的人，却也无能无力。昨夜，在为章莫言感伤的时候，她也想到了司奇，每次午夜梦回时，浑身鲜血的躺在自己怀里的司奇。
　　那是安若在参加寸木市第101届高中辩论联赛时发生的事情。那时，安若高三，正在为考上M大完成与章莫言的约定而日夜艰辛奋斗。她自知自己不是天才，也没有像同班同学那样有家教的指点，甚至是她的复习资料都要靠自己的双手去获取，所以要想万无一失的走入M 大，就必须努力努力再努力。她每天都在学习与工作中辛勤耕耘，有时忙的连饭也吃不上，只能在学校与工作地的路途之间，啃面包充饥。可是，即使这样的生活日复一日，她也没有觉得自己疲惫过，因为只要度过这些日子，她就可以走到章莫言身边，而不是只能在思念中想象他的一言一笑。
　　辩论联赛中，安若和司奇还是老搭档，配合默契，她们轻巧的打败一直是劲敌但失去章莫言这个主力军的寸木市第一中学，顺利摘取了101届的桂冠，同时也为她们自己赢得了丰厚的奖金。
　　决赛结束时，司奇很是兴奋，拉着安若的手，嚷嚷要好好庆祝一下，庆祝她们接下来可以全身心的奋战高考，庆祝她们不用再没日没夜的打工赚取生活费、资料费。而实际上，她们所谓的庆祝也只不过是找一家便宜的KTV尽情的唱歌、彻底的发泄。
　　只是，谁都没想到，在那样高兴地时刻，上天会残酷的捉弄他们。就在安若和司奇高高兴兴、有说有笑的穿越斑马线，准备到对面闪烁着霓虹灯的KTV时，一辆疾驰的红色汽车飞奔而来。当时，司奇走在安若的右面，偏着脸与安若讨论这一届的寸木市第一中学的辩手怎样的不及章莫言。而那辆从她们左面呼啸着的汽车，在司奇张大嘴巴，来不及呼唤安若的时候，就闪电般的撞过来。安若在汽车要撞到自己的时，在路人整齐的惊呼声中，却只能像司奇那样的张大嘴巴，而脚是怎么也动弹不得。只是，急剧的刹车声响起的瞬间，她觉得一道强大的力量把自己甩出去了，她并没有被车撞到，而是被推倒在地上。可是，待她撑起被擦破皮渗着血水的手，回过头来看时，就发现司奇血淋淋的躺在汽车右前方五米远的马路边。围观的路人帮忙拨打120和110，而肇事司机在路人的指指点点与责备声中也走下车来。他是一个中年男子，秃顶，随着他的下车，他身上扑鼻的酒气也随之蔓延到充满血腥味的街道上。
　　安若哭着喊着爬到司奇的面前，把司奇血肉模糊的手紧紧抓在胸前，想要救司奇却害怕把司奇弄得更疼。
　　“妈，手链。”司奇用仅存的知觉喊着，然后想要抬起挂着手链的右手。
　　安若知道司奇要说什么，轻轻的握住司奇要抬起的手，哽咽着说道：“司奇，你放心，会找到妈妈的。”
　　司奇听到安若的保证，欣慰的想要展开一些笑容以告诉好友她没事，只是她太累了，一直想睡觉。然后她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努力地睁开眼睛，轻微的说道：“章——”
　　安若其实心里一直都明白，和自己一样在孤儿院长大的司奇，也是喜欢总是含着温暖笑容的章莫言。每次闲谈时，一向活泼的司奇总会像个羞涩的小女生，在她面前讨论章莫言的发型、性格、喜好。
　　这个时候，她是想见莫言最后一面吗？安若肯定了这点，于是匆忙的求着路人帮忙抱着司奇，并借了一个手机，按出一连串，她早已熟记于心的数字，那是章莫言通过司奇留给她的手机号码。
　　只是，电话那头并没有人接听，却是不断地传来，TVB小龙女与杨过在绝情谷底分别时的悲怆的背景音乐。她就那样，一边流着泪，一边绝望的颤抖着重拨迟迟没有人接听的号码，直到路人对她喊着‘你朋友晕过去了，你快来’，她才惊慌的跑过去拉着失去知觉的司奇的手，轻声喊着：“司奇，司奇。”
　　然而，再也没有人答应她了，再也没有人会陪着她欢笑、哭泣、伤心了，19岁的不知父母是谁还没来及对喜爱的人说声“我爱你”的司奇，就这样静悄悄的离开了。
　　事后经过警方调查，司机属于醉酒驾驶，强过马路。安若把司奇所有的遗物都烧掉了，除了那条父母留给司奇的手链。
　　从那时起，被司奇用生命换来的安若，决定不再参加只留痛苦的辩论赛，决定一定要帮司奇找到父母，决定看着她和司奇都深爱着的章莫言幸福就好。
　　“学长，对不起，请原谅我怀着爱你的心，却只能以朋友的身份陪着你，我可以为了你而放弃生命，却惟独不能和你在一起。”
　　布满繁星的夜空下，站在阳台上，任夜风吹拂的安若，没有焦距的看向远方。
　　而此时，她也是前所未有的清醒：与其不快乐的在一起，不如快乐的保持界线。这样，她不会觉得对不起司奇，她不会与章莫言待在一起的时候满含惶恐。
　　人生有时候真的很奇妙，你不知道今天的努力是不是能如愿以偿，你也不知道明天究竟会是什么样的。你想要的即使付出所有也不见得能够得到，你不想发生的事情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你难过。你珍惜身边的人，他们却一个一个的逐渐消失在你的生命里。你不知自己为什么会存在，你也不知生命的意义是什么。直到有一天，你发现，自己怎么就走到生命的尽头了？这时，你会感叹：喔，原来这就是我的一生啊。是的，这就是人生，活着并痛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