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九章 仙人下凡（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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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惧白头，饲心觅仙踪，九死得正道，金身可重铸，伤痕去，心结留，悔不当初！
同林鸟遇难，夫妻劳燕飞，一人永不死，一人轮回苦，情刻骨，爱铭心，悔不当初！
儿孙自有福，冷酷如父母，人间逢乱世，天界亦无序，磐不移，人流水，悔不当初！
笑世人蝼蚁，嘲他人无知，雷劫碎孽障，灰飞亦烟灭，尘归尘，土归土，悔不当初！
三界历悲苦，唯笑创世神，一笑世人贪，再笑世人痴，三笑难自救，悔不当初！
悔不当初！悔不当初！悔不当初！……”
师沁雪醒来，耳边便传来嘹亮却又微醉戏谑的歌声，人间有酒可醉人，仙界也有琼浆玉露能解忧，只是这清越的歌声分明是个男子，在女子为尊的仙界，男子大都唯唯诺诺，谁这么大胆敢如此大声的吵闹？想到这里，师沁雪走出了房门，才发现这里的光景与月华宫完全不同，三步一桃树，五步一梨树，在院子里整齐排列，落花缤纷，她有些恍惚，见惯了琼楼玉宇、听多了嘈杂人声，此刻，在这玉树梨花之下，清晰传来的歌声，竟使她回想起还未成仙之时在人间的山里，也曾有人如此洒脱过，只是那个面容早已模糊不清，只有一缕影像犹残存脑中。
思及平生，师沁雪知道自己从未来过这里，仙界广袤，远非众人想象可及，她所接触到的也不过十之一毛，没来过这里也并不奇怪，只是想起上次被莫离儿和原三元击伤了气海，最后昏迷过去，不知道之后发生了何事，自己为何会在这里？想起莫离儿，就想起原三元那日孤身一人回来，那么，离儿她必是入了不周山了，无法想象还怀着身孕的她如何在那比修罗场还残酷的地方生存，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过错，是自己的一念之差才造成了今日的苦果，离儿此去，必是凶多吉少，连带着她和咏儿的孩子也……
她的耳边一直萦绕着男子所唱的内容，一声声‘悔不当初’直入肺腑，是啊，若是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用尽了一切手段升入仙界，只是因为自己畏惧死亡，只是在这长生之路上走得越远，越发现自己做下的孽越来越多，所谓说多错多、做多错多，即使自己结下的善缘远多于自己做下的孽，但是自己记得的永远都是那些孽果，一着不慎便为自己的修行之路设下阻碍，再难往上一步。
男子所咏之歌为仙界广为流传的‘悔不当初’，第一句是说人因为畏惧死亡所以处心积虑寻找成仙的办法，终于升上碧落，重铸金身之后，身上的伤痕不再，只是心里的创伤永存，这些创伤将会伴她永生；第二句是说夫妻二人共同修仙，一人成功了，一人却失败，于是成功之人得永生，失败之人坠轮回，昔日海誓山盟的两人再难相聚，轮回之人忘记了前尘往事，而升仙之人却永远记得，刻骨铭心的爱恋亦会伴他永生；第三句是说有人抛弃了妻子儿女去修仙，成功之后才发现，这仙界不过是另一个更加残酷的人间，只是人间自有天伦，仙界却只有无尽的争斗，所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即使你登上了权势之巅，终有一日也要去度神劫，你所打下的基业也不过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第四句是说有人轻贱凡人，不顾惜他人性命，为了成仙不择手段，于是在度雷劫的时候，一道道的雷击会使他灰飞烟灭，他将会和那些人一样，归于尘土；第五句是说人间、仙界和神界的一切都是创世神在操纵，看到三界之人因为贪念、痴念而历尽悲苦，他却像看戏一般当成乐趣，只是虽然知道放下即可安心，但是却没有人真的能放下这一切，只因创世神无情，而三界众生，永远做不到无情。
男子边歌边舞剑，声音充满了无奈、嘲笑与辛酸，似是有一番不寻常的经历，师沁雪忽而笑了，这仙界之人，哪一个不是饱尝了辛酸？正唏嘘着，男子歌罢，回过头来，却让她倒吸了一口气。
仙界、仙界竟有如此、如此丑陋的男子！麻子遍布脸颊不说，独眼塌鼻，可谓她此生见过的最丑的人了，只是刚刚看他舞剑，虽说是背影，却能看出矫健，与现在的臃肿完全不同，细想一下，师沁雪就知晓了缘由，仙界众生因为在人间时修炼功法不同，所以修成之后拥有的技能也各异，自己是幻化、离儿是极速、原三元是狂化，而眼前之人应该是修成了变化之术，那么，眼前的身体也不是他的原型，刚刚舞剑时的躯体或许也并不是原型，甚至于，恐怕连他的男子之身也是假的。
咏歌之人看到她的表情，丝毫不以为意，而是微微一笑：“久闻月华宫落雪仙子貌美无暇，今日一见，才知我先前听过的所有赞词都不足以描述此刻得见的感受。”
师沁雪却有些诧异：“你如何得知我是谁？”
“我来找大长老叙旧，她说的，还告诉我不要来这里舞剑，怕惊扰了仙子，如今看来，果真是惊到了仙子。”
“大长老？哪一个大长老？”
“这仙界还有几个大长老？自然是木华佗大长老了。”
“那么，我此刻竟是在木族了，只是我月华宫和木族一向无纠无葛，我怎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仙子就要去问大长老了，在下并不是很清楚，我听说仙子刚从凡间上来，想向仙子打听一个人。”
“谁？”
“她叫栎青儿，是一棵栎树修成的精灵，不知仙子有没有听说过？”
“栎青儿？”师沁雪皱了皱眉，这个名字好生熟悉，回想起来，应该就是那个不愿帮助自己的青儿了，那么，眼前这个人，莫非就是她口中的‘主人’？
“仙子也没听说过么？”思考良久，师沁雪正要说话，眼前人却黯然低下了头，而耳边传来笑声，娇若莺啼：“姬儿你果真还是来了，这玄武宫送来的海之酿被你偷喝光了，你可要赔我。”
“大长老，殿里还有些事，姬儿就不留了，寿之酿不比海之酿差，改日大长老派人去取，要多少姬儿就给多少，绝不吝啬！叨扰了，再会。”咏歌之人言罢，便转身将要离开。
“等等…”木华佗叫住了他，停顿了一会儿，却摇了摇头：“你走吧，如果有她的消息，我会派人通知你的。”
待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云海中，木华佗叹了口气，师沁雪堵了许多话在心里，此刻才有机会说出：“大长老，她可是无情殿的人？”
木华佗点头：“是啊，她就是被称作‘无情仙子’的北辰姬，一万年了，每百年她总会来木族寻找关于栎青儿的消息，如果栎青儿来了仙界，我木族自该是最早知道消息的，只是这么久过去了，却无半点音讯，恐怕是早已入了轮回了吧。”
师沁雪推测栎青儿应该是入了驯龙窟的，她修为虽高，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是死是生还未可知，知道告诉她们也只是徒增担心，便隐下没说：“沁雪冒昧，想问一下大长老我是如何来到木族的？”
“玄武宫宫主原三元带你来的，还有你的左护法练彩儿也在，她也该醒了，你们欠我木族的地仙之酿也该还了。”
“地仙之酿？”师沁雪皱了皱眉：“沁雪并未许诺过大长老什么，你是不是记错了。”
“我虽然年纪很大，也没老到那个程度，当初救你们两个的时候原三元许诺我一百坛海之酿，我救完了你们，她却只给我送了五十坛，说剩下的五十坛找你要，堂堂妖仙之王，居然说话不算话，我老人家可真算是见识了，以后妖仙要疗伤，我可绝对不帮。”
师沁雪扑哧一声笑了：“原来是这么回事，等我回去，就派人送五十坛来，只是地仙之酿乃是我宫内的极品之酿，一下子拿出这么多，可真是心疼的紧。”
“我救你的时候用了那么多珍果良药我就不心疼？累死累活的输了那么多灵气去疏通你的气海，你居然这么小气，区区五十坛地仙之酿而已，还说心疼…”
师沁雪无奈的看着她，都说木族大长老是最早登上仙界的那一批人，所以才敢称呼远早于自己的北辰姬为姬儿，可以说是这仙界修为最高的人，也听说过她性情怪异，许是活的太久，心性就返老还童了，何时自己也能如此豁达，修炼之路或许就会减少许多羁绊。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九章 仙人下凡（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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