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星光》悠樂兒

5、我不是你妹妹

　　除了欧凯文之外，我还有另一个朋友，叫莫筱筠。

　　莫筱筠是我家邻居，从小的玩伴，我常常放学后回到的不是自己家，而是莫筱筠的家。他的父亲莫叔是个贴别亲切的父亲，待我如亲生女儿一样，和我家里的“爸爸”差不多一样的好。其实对于家里的爸爸，叫叔叔更准确一些。没错儿，是重组的家庭，我是妈妈带来的，和叔叔还有他的女儿，生活在一起。其实在我有记忆起，我就是生活在这个家里，我从未怀疑过什么，爸爸甚至比妈妈还要宠爱我，只不过爸爸姓席而我随妈妈姓方。在我还什么都不懂的幼稚年代里，我也曾问过妈妈“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和爸爸一样的姓而我不是呢？”

　　妈妈会蹲下来，摸摸我的小脸，柔声的说“和妈妈姓方不好吗？方若绮多好听的名字，家里不是有姐姐和爸爸一样的姓吗，你看若绮和妈妈姓方，若芸和爸爸姓席，爸爸妈妈一人一个不是很好吗”

　　爸爸带来的女儿，大我五岁，她叫席若芸。人长得和名字一样的美丽。太小的时候没有什么记忆，即使记忆里存在着许多姐姐欺负我，强我的东西的画面，在稍微懂事之后，我便理解为两个年幼的小女孩的争抢，也是随着这样的思想一边一边的自我疏导下，我觉得我有什么会让给姐姐是很正常的事。委屈的时候，我会哭，对着妈妈撒娇，妈妈给我擦泪，揉揉我的头，“若绮乖，要听话，不要和姐姐争，你要学会忍耐”很多时候妈妈会看着我默默地的流泪。渐渐的，我不会哭了，因为，我不想看见妈妈流泪。所以我慢慢变得坚强，成熟。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

　　直到那一天，一次在平常不过的争吵，颠覆了我的世界。平常到我已经记不清究竟是什么引发的争吵，我只记得那天，我和姐姐吵得很凶，家里只有我们两个，我又哭又闹

　　“你哭什么哭，实话告诉你，我欺负的就是你，你又不是我的亲妹妹，我为什么要让着你”

　　“你说什么啊”

　　“我说，你根本就不是爸的女儿！你是你那个妖精妈妈带来的小妖精！我才不是你的姐姐！我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你听懂了？”

　　她的话仿佛晴天霹雳，我只能呆呆的看着她，我们都没有发现，就在姐姐席若芸说着这些让我难以置信的话的时候，爸爸妈妈回来了。

　　记忆中总是会有几个点让人难以忘记，一句话，一个画面。一个桥段，像是用烧红的烙铁印刻在头脑中一样。那天的画面就是这其中之一。

　　爸爸冲了过来狠狠地删了姐姐一个巴掌“你在胡说些什么！”妈妈跑过来把姐姐抱在怀里，想要挡下爸爸的怒火“我没有胡说！就是因为她，你才离开我的妈妈，这个女人不是我的妈妈！她也不是我的妹妹！你打我，你为了这个女人打我！”姐姐将妈妈推开，挣脱出来，夺门而出！

　　“若芸！”爸爸追了出去，而妈妈一个趔趄倒在地上，妈妈哭了，自从我学的懂事学着忍让之后我已经很少见到妈妈哭了，我跑到她的身边“这是真的吗？”妈妈没有回答我，她只是闭上了眼睛，把脸埋在手里，不停地流泪。

　　那天晚上席若芸推开我的房门，她倚在门口，身后是一个箱子和一个大大的旅行包。

　　“这里留给你，我要走了。”我冲过去抓住她的手“你要去哪里”

　　“这不关你的事，”她甩开我的手，“我只是来通知你的 ”她转身，拉起箱子走了，但是很快她停住了脚步，“其实，你是个不错的妹妹，如果不是因为上一代的纠葛，也许我不会这般刁难你，”她没有回头，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如果来生我还有妹妹的话，希望是你”说完这句，她便大步走开了，自始至终没有回过头。如果她回头，她一定会看见我满面的泪水决堤。

　　若芸走后，家里笼罩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尤其是爸爸，他时常会把自己独自关在书房里抽烟，一根接着一根。我还是会叫他爸爸，实在不忍心他在失去若芸之后也失去我。对于我和妈妈，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照顾的很是周全，甚至是更加体贴。

　　我不止一次的或正面或旁敲侧击的问妈妈我的生父是谁，但每次都是无果而终。运气不好的时候还会惹起妈妈的愠怒。“不要再问他了。他死了！若绮，现在的爸爸对你这么好，你也为他想想，别再问了。”于是，慢慢的我真的就不再问了。

　　从那以后，我更加懂得了低调与忍耐。有时候，我甚至希望自己是个隐形人。

　　那时候，我还不过是一个读着初中的小女孩，但是内心的成熟早已超越了同龄人。少的是天真，多得是淡定。我可以面无表情的回答所有能激起波澜的问题，我能隐忍着所有带来难堪的尴尬，再适时找到反击的机会。我喜欢安静的躲在角落，观察其他人的喜怒哀乐，但绝不想参与到其中任何一点。最简单准确的描述其实是：性格的成熟完全超越了外表的清纯美丽。我懂得如何察颜观色，我在慢慢学会如何从眼神中读出是喜是怒，是得意还是失落。我看出了很多我从前绝不会注意的事，爸爸妈妈虽然是恩爱有加但是相敬如宾。

　　我越来越渴望一种自由的生活，离开一切混乱的复杂的问题，可以不要掩饰自己，笑就是笑，哭就是哭。我只是在等待一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