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二十年》风棂

14、醉酒

　　郑宇的介绍让我云里雾里，又觉得很不可信。只有苏醒带着狡黠深深地盯着沈林看，沈林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两颊绯红，竟有种妩媚的味道。我突然吃了一惊，这样的羞涩怎么如此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郑宇不干了，他站起来，隔着桌子捣了苏醒胸口一拳：“不带这样的啊，小心我揭你的糗事。”说着，还意味深长地看看我。我心头突突就跳了起来，脸也有些涨红。
　　我带着怒气骂他：“你他妈的看我干吗？”
　　沈林微张着嘴有点惊讶地看着我，眼角带着善良的笑意。我斜眼看了他一下，火气一下子没有了。
　　苏醒打着哈哈说：“行了行了，快上菜吧，饿死我了。”
　　“你就是个饿死鬼加瞌睡鬼转世，不是饿就是困。服务员上菜吧。”郑宇斜睨着他。
　　一瓶泸州老窖很快见了底，沈林不喝酒，他就一直那么笑眯眯地看着我们仨拼酒。在学校时，我和苏醒喝得多，苏醒和郑宇也喝得多，但是我们三个人在一起喝酒的时候并不多。苏醒其实有他的交际圈子，我也有我的圈子，但是我们俩是脱离那两个圈子的独立个体。直到后来我们有意互相疏远后，彼此对对方只是悄悄的关注，再也不会亲如兄弟那般了。今天，如果不是多了郑宇和沈林，我怀疑自己又回到了过去。
　　“喝啤酒吧。”郑宇提议。
　　“不，就是白酒，啤酒太占肚”苏醒不让步。
　　我无所谓，什么都行。郑宇起身叫服务员，沈林站了起来，拍拍他的肩说：“我去外面买吧。”
　　“你哪知道去哪儿买，”郑宇说，“还是我去吧，你等着苏醒，喝死你，走，林，陪我去。”说着，揽了沈林的肩膀往外走。
　　我当时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苏醒用筷子啪的敲了我手背一下“看什么啊，就他们那点事，你还真不知道啊！”
　　“什么？”我一直处于一种迷糊状态中，从来到这里到现在，一直就没清醒过。
　　“哦，你和他也没怎么深交过，怪不得，其实他也不想瞒你，要不今天也不会带那个小子来了，你还真不知道啊！“苏醒呼喇了我头一下。
　　“喷了啫喱水的，别把我发型弄乱了。”我故意夸张地嚷。“我知道什么，你看他们，那样，那样，妈呀！”我做了个呕吐状。
　　“你就装吧，累不累啊。”苏醒笑眯眯地凑过来，“看你嫉妒的那小样，还还••••••就不待见你这酸劲。”
　　“我又没让你待见，你算哪根葱。”苏醒的话让我心里酸溜溜的，“你爱说不说，他们爱怎么着，关我屁事。”我扫了他一眼，他正歪着头盯着我的脸看。我啪的一下就扇到他脸上，但是那劲儿用的，就跟抚摸似的。我骂自己，真没出息。
　　他假装很痛的样子，哎呀哎呀叫唤了半天，然后吐出一句：“冬林，你还是那么好看，嘿嘿”
　　有一股火嗖嗖就窜了上来，烧得我脸都红了，不知为什么，听了这话，竟然没有生气，我斜了他一眼，马上又后悔了，这不明明是给人家抛媚眼嘛。
　　苏醒往我这边凑了凑，小声说：“你不知道，郑宇是同性恋，我们几个朋友都知道的，你记得不，有段时间他老去教工宿舍，那会儿他正疯狂的爱着咱们那个吴老师呢。”
　　啊！模模糊糊的印象终于有了答案，我想起了那个吴老师，个子不高，长的很清瘦，有种忧郁的气质，也就比我们当时大个四五岁，那会儿还没有结婚。是好像对郑宇挺好的，原来——我有些失措地往后靠了一下，这么说这个沈林是他的••••••
　　苏醒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点点头没说话。
　　这时，那两个人说笑着走了进来，沈林提了一瓶泸州，郑宇抱了一件啤酒。
　　那天，我们都喝高了。我努力使自己保持清醒，但是感觉自己不停地转，稍微一松懈就要瘫在那儿了。他们俩也比我好不到哪儿去，郑宇爬在沈林的怀里恶心地流着口水，和他那白皙的脸一点不相称。沈林就那么搂着他，旁若无人的轻轻拍他的后背。我的心随着他右手有节奏的起伏一伸一缩，有点痛。我起身想走，但是被椅子绊了一下，扑通坐在地上。苏醒还比较清醒，现在去了卫生间，估计吐去了。我撑着地想起来，突然就感到反胃，没有预兆的哗一下就吐了出来。污秽溅了我一身，令我更加恶心。
　　但是我还是清晰地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然后有一双手伸进我的腋下，使劲往起拉我。我感觉自己清醒了好多，顺势站了起来，但是站不稳，向后倒了一下，碰到一个身体。那双修长的手又往我胸前移了移，扶着我坐到椅子上，腋下有些痒，我莫名的就嘿嘿笑了两声。“周哥，你先坐会儿，我给你倒杯茶。”然后，手离开了。我抬起头，盯着他看了许久，一声叹息从自己嘴里发了出来。
　　从饭店出来已经是黄昏了，郑宇彻底人事不省。沈林开车，先把他送回了家，那是一处比较高档的住宅小区。沈林熟门熟路地带我们走进去，取出钥匙开了门。我不是滋味地看着他，想说什么最终也没开了口。三室一厅的房子很干净，布置也很温馨，茶几上一盆水仙青翠欲滴。
　　安顿好郑宇，沈林对苏醒说：“苏哥，你今天就在这儿吧，我送周哥回去。”苏醒腿脚不稳的跌坐到沙发里，含糊的嗯了声。
　　我刚一出门，就听见苏醒在屋里喊：“冬林，明天找你去。”
　　一路上，沈林专心地看车。我从侧面看着他，这时头脑异常的清醒，我问他：“你是哪儿的人啊？”
　　“扬州的。”他稍微侧脸微微一笑。黄昏的阳光从车窗外射进来，他额角的碎发一闪一闪的泛着红光。
　　“哦。”我感到头疼，闭上了眼睛。
　　把我送到家，他费劲地扶着我上到五楼。鑫莉已经下班接成成放学回来了，她开门看我醉成这样，心疼地问：“怎么喝这么多？”
　　沈林把我交给鑫莉，甜甜一笑说：“嫂子，周哥和他老同学喝的，没事了。我先走了啊。”
　　我含含糊糊的让他进屋，鑫莉也让，他却转身就走。鑫莉扶着我冲他喊：“我不送了啊，有空来玩儿。”
　　沈林回头看了我一眼，又看了鑫莉一眼，下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