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墨》娟娟映画

5、第一折 佳男篇

　　我叫孟佳男大家都称我为梨园佳皇

　　其实比起佳皇这个称呼我更喜欢听他糯糯的叫我小佳甜甜腻腻像被他捧在手心的感觉

　　我想我喜欢他从第一次见到他就喜欢上了

　　出科前的那年我过的特别痛苦早起晚睡不停的吊嗓练功稍有一个差池就要挨打受骂虽然从小被打习惯了但身上的伤口还是很疼所有的这些我都咬着牙忍下来了

　　直到出科前的几天我被逼着剪头发我不知那里来的倔劲就是不让剪死活不让剪但哪里由的了我呢？于是我只好顶着剪了一半的头发逃跑了

　　我不知自己要跑到哪里跑到什么地方但就是不想回去不想剪头发不想做男子不想听大人们的话 不想看师傅的脸只想跑到一个无人认识的地方将自己藏起来

　　可离家的第二天我就发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那就是肚子问题我一天不吃饭可以但是到第二天我就有点经不住了第三天的时候我已经饿的走不动了第四天我只好蜗在城墙角缩成一团我只能那样蜗着没有一丝力气动弹

　　就在我以为自己快要死掉的时候他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一时分不清是幻觉还是现实就那样傻傻地盯着他看 恩他的身上有种浓香的牛肉味他的笑容好像桂花糕……

　　不过他好像被我的样子吓到了犹豫了半天才用他那沾满面粉的手掌轻拍我的肩膀他喊我喂你是不是饿了我使劲点头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伸手就去抓他的衣角他于是拉起我领着脏兮兮的我进了一个小小窝棚

　　小小窝棚是家小小的面摊 狭窄而简陋 却泛着浓浓的肉骨香他熟练的拉面下面倒汤捞面肉片葱花香菜一样不落最后又放了一勺红油

　　当面端到眼前的时候我不管不顾地就吃起来自小因为需要养嗓师傅从来不让我吃辣但人饿极了那管得了什么护嗓三下五除二的扒完面连汤也喝得一点不剩才觉得有种还活着的感觉那碗辣辣烫烫的面喂饱了我的人也温暖了我的心

　　他一直微笑看着我狼吞虎咽我喜欢他的笑和我最爱吃的桂花糕似的甜甜的糯糯的也许是因为他清甜的笑容让我有勇气把空碗端到他的面前对他说“再给一碗行吗？”

　　他有些吃惊 笑容僵在脸上但随后很认命的接过我手中的碗起身开始忙活给我下面

　　但可悲的是逃家的我再吃完第二碗面的时候就被抓了回去

　　回去之后我便认命般的理发登台唱武生

　　每次唱完我都会跑去他那里吃一碗又辣又烫的面却从不给钱他也没问我要过钱

　　有次我给了他一张戏票让他去听我唱戏他用围裙擦了擦沾满面粉的手接了过去

　　但那天我并没在台下发现他的踪影

　　我问他为什么不去看他不语只是依旧笑的好像桂花糕般的清甜让我瞬间没了脾气

　　而后我还是坚持的每次都去送票但他从不去看

　　从14岁到19岁 5年了我从一个少不经事的学徒变成了一个名扬南北的坤伶

　　从18岁到23岁 5年了他却一直没变他一直固执的守着他的面摊 每晚端一碗热腾腾的牛肉面给我

　　微笑的看我吃完然后接过我的空碗扬起嘴角问我“还要吗？”

　　5年间我们就这么的相守着没人说过什么也没人问过什么

　　曾经街头的豆腐西施洁丫头经常来他这里帮忙忙里忙外一副老板娘的架势让我很不舒服

　　但我说不出那里不舒服

　　那丫头会围着我问东问西虽然比我年长却还娇声娇气的让我无比反感

　　我狠狠地瞪埋头拉面的他他却浑然不觉我胸口闷闷的打算从此再也不去面摊

　　但没过几天肚子里的馋虫就在叫嚣我开始想念那又辣又烫拉面

　　唱罢晚场我忍不住又跑到那小小的窝棚里面的肉骨香气窜进我的鼻孔但我站在外面却迈不动脚步

　　因为里面传出娇滴滴的笑声那笑声是属于那丫头的我胸口更加发闷鼻头居然有些发酸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站在那里动不了了不敢进去更加不愿离开

　　站累了我就蹲下 蹲到腿麻的时候他出来了看到蜗成一团的我先是惊讶然后扯开嘴角笑开了花

　　恍惚间我突然不知道我到底是想念这又辣又烫的拉面还是想念他桂花糕般甜糯的笑容

　　他想拉我进去脚麻的我却站不起来他拦腰就将我抱起大步走进了那小小的却异常温暖的小棚

　　小棚里过度的温暖让我的脸开始发烫

　　他小心翼翼的将我放到长凳上转身就去拉面我感觉洁丫头那锐利的目光但我根本不去理会

　　只是专心致志的看着他挥舞着细长的双臂拉扯着那白细的面条

　　那之后洁丫头就消失在我的眼线中我也开始不再白吃他的面我也会学着帮他招呼客人

　　上面收钱甚至洗碗很多时候在他忙完之后他会拉过我的手给我细细的涂上菜籽油

　　我会很嫌弃的说油不拉几你别给我涂但我并不会收回我的手他也不会停止动作

　　只是细细的轻轻的涂着然后用嘴轻轻的吹

　　有次师兄张世麒不经意间踏进了面馆他见到我先是一愣而后不客气地笑弯了腰

　　我被他的反应弄地哭笑不得刚想伸手揍他却在抬手的瞬间见到自己沾满油污脏兮兮的手转而想到自己此刻竟是系着围裙 包着头巾的模样也难怪他会又惊又笑

　　只是我一点都没有觉得这有什么甚至还兴起地在他面前转了一圈这身普通的还沾了些油腻的衣服比舞台上那些华美的戏服更让我自在心安

　　师兄说他没有想到风度偏偏霸气十足的坤生孟佳男会是这般的温柔贤惠淳朴秀丽

　　师兄说他终于懂得什么叫人有千面什么叫为爱痴傻

　　而我什么都不说只是看着他浅浅地笑其实师兄才是痴人

　　每次见到他那哀怨的眼神苦涩的笑容我都莫名地有些发酸可是我不方便更不忍心问他什么只好拉着他去喝酒

　　我坚信我的师兄他是条汉子他一定会想开 也一定会挺过来

　　师兄酒量很好很少有人见过他喝醉但每次在那个小小面馆里他总是喝的很少却醉的很快了师兄醉了就会唱戏

　　唱长坂坡唱挑滑车唱铁笼山最后哭着唱霸王别姬哭完了又笑笑完了就倒在桌子上睡去

　　最后一次师兄醉倒在长桌之前俊朗的脸上有隐隐可见的泪痕他抓着我的手很紧很紧他说佳男为什么我那么爱他他却让我这样的难过可又是为什么他让我这样的难过我却还是那么的爱他

　　我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只好更紧地回握他师兄我也许不懂那个你心中的那份沉重的爱可是我懂你

　　最后师兄走的时候又完全恢复到那个冷酷霸气坚强刚毅的模样仿佛刚刚抓着我的手哭得像个孩子一样的他只是我的幻觉

　　他摸摸我的头用很低很轻的声音对我说也许很难可是从今以后我会努力的试着不再爱他努力的去爱别人这是我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

　　我看着师兄越走越远的背影那样的孤单却又那样的倔强突然很想哭

　　我不明白是真的不明白为何爱情会如此的痛爱情不应该是幸福的吗？

　　正在准备收摊的他走过来拥住我轻声在伏在我耳边呢喃傻瓜。。

　　我转身轻轻地拥住他我爱的人好像也爱我至少疼惜我懂我我还有什么好苛求

　　此生我俩相遇就注定他要为我做一辈子面而我要一辈子吃他做的面

　　于是我释然别人的爱情是别人的我们的爱情才是我们自己的不是吗？

　　我们一定会幸福我们也一定要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