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惊情之鬼情人》烟花赏期

17、古宅情结

　　“我奶奶已经快九十岁了。年纪大了，有些糊涂，说话什么的不太清楚了。”沐风带着璟夕，慢慢地收拾着空落的大宅子，一边细细道来这次回来的缘故。
　　“我每次出差回去，都会和她说说话，告诉她我去过哪里，有什么新鲜有趣的事情，让她听了高兴高兴。因为她虽然走不动了，却很愿意听听外面有些什么事情。这次也一样，我正和她说到，‘奶奶，你不知道我这次居然碰上了一个奇怪的老宅子……’她突然来了精神，头脑也清醒了点，很仔细地问我，这个宅子在哪里，属于谁家的。当我告诉了她这个地方叫柯镇，以及这座宅子有百年的历史后，她竟然非常肯定地说，这是我们纪家的祖业，坚决要求我回来，把宅院买下来。”
　　“可这事说起来有点不对劲啊。”璟夕在水桶里洗着抹布，“你家姓纪，这宅子现在属于刘姓的主人啊。”
　　“这一点，我也和奶奶解释过，但我奶奶说，刘家肯定是后来接手的。她甚至说这宅子在解放前一直是属于纪家的。后来全国解放了，纪家因为拥有大量的地产和家业，肯定要被划分为资产阶级。所以才拖老携幼，辗转去了台湾，到改革开放之前又迁移去了加拿大。”
　　“这事真是奇了怪了。”璟夕在心里犯嘀咕。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她还以为是曾忆风家的老宅，但观察过整个院落构造，觉得不像。可现在怎么又冒出来一个纪家呢。这宅院如果真的和纪家有关，那么她在这里找到的围棋盒又证明是曾家大少爷的心爱之物，真是让人云里雾里了。
　　但璟夕想通了一点，就是不管是曾家的还是纪家的，反正不是她家的。她没钱买这个宅院，做了鬼的曾二少爷忆风也不能，所以纪沐风有钱，自然属于他了。璟夕发现能撇清自己的关系，倍感轻松。作为陪同，她还是闷头洗刷打扫好了。
　　纪沐风看到璟夕默不作声，以为她当做听故事而已，于是接着说了下去，“我奶奶特意提到了一个人，就是她的公公，也就是我的曾祖父。她说这个宅院就是我曾祖父筹划建造的。”
　　“是你曾祖父建造的？”璟夕问道，心里倒有了一个答案，纪家能这么肯定地说明是他们建造的宅院，那么看来和曾家真的没什么关系了。
　　“对，她非常肯定。也就是为了我的曾祖父，她才执意要求我买下来。因为她说我的曾祖父，也就是她公公，一生成就无数，繁荣壮大了整个家族，但惟独对这座宅院，心里有一个未明的结，到他临终前都耿耿于怀，难以瞑目。”纪沐风说，直起弯了半天的腰，舒了口气。然后走到璟夕旁边，换了块干净抹布继续擦花梨木的案桌。
　　“是什么情结呢？”璟夕好奇地问，接过纪沐风递过来的脏抹布。
　　纪沐风摇摇头，“偏偏这个问题，她说不清楚。她絮叨了半天，我都弄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情结，让曾祖父这么放不下。但奶奶一直很尊敬她公公，为了他临终前这样惦记这座宅院的事情，奶奶认为我们无论如何都要把祖居买下来，多少算是对曾祖父的一个交代吧。”
　　璟夕点点头：有钱人家就是吃饱了撑的。为了死去的先人买一个他们根本不会回来居住，也没多少升值价值的破宅子。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已经是傍晚时分了。璟夕莫名地紧张起来了。眼看着收拾得差不多了，他们是不是可以离开了呢。
　　“纪先生，我饿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去吃饭了，明天再来收拾吧。“她拉了拉纪沐风的胳膊，像个率真而可爱的小女孩在问叔叔要糖果。
　　纪沐风看了看天色，“是该吃饭了，不过我们不用出去了，我打个电话让刘伯给我们送来。吃完饭我们也不收拾了，早点休息吧。”
　　“啊，我们还在这里休息吗？”璟夕很慌张，上次在这里度过的古怪夜晚，不翼而飞的围棋，以及穿着灰色长衫的纪沐风，突然都闪现在她脑海中。
　　“呃，是的，你能将就一下吗？”纪沐风有点抱歉，但期待地望着璟夕。
　　璟夕看看周围昏暗的暮色，两个人说话就会有回声的大厅，很勉强地咬着嘴唇，“我，有点害怕，会不会又生病。去刘伯伯家睡可以吗，我打地铺就行。”
　　“这，小夕，真的有些抱歉。但是你能不能陪我在这里待一个晚上，好吗。至于上次的生病，很可能是你淋了雨的缘故，未必是和宅子有关的。你放心，这次你睡觉，我守在你旁边。如果你又生病了，我马上带你去镇上医院，你相信我，我会照顾好你的。”
　　纪沐风说的这么恳切，璟夕不好意思再强硬地拒绝了，点头答应了。纪沐风松了口气，望着璟夕单纯又信赖的眼神，他心里其实有一些内疚。
　　关于这座宅院和纪家的渊源，他已经都告诉璟夕了。但有一点他隐瞒了。就是他奶奶告诉过他，这座宅院曾经遭遇过一场大火。当纪沐风听到这一点，自然就想到了璟夕。他们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璟夕发烧时，说过有关于大火的胡话。这和刘伯听到的传闻以及纪家奶奶的确认不谋而合。这让纪沐风很好奇，也是他决定带璟夕来这里的真正原因。他希望借璟夕来做这个实验，看看是否她还能梦到古宅过去的历史事件。当然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他绝对不会让璟夕出意外的。
　　吃完晚饭，收拾好她睡觉的房间。璟夕在纪沐风的陪同下，乖乖地盖好被子睡觉了。为了给她壮胆，纪沐风搬了一把太师椅放在她床边，打算坐着陪她一晚上。
　　璟夕有点不好意思，“你这样坐一晚上会很累的。”她扯过自己脚边一条毛毯，让纪沐风裹上。
　　“没关系的，我身体比你强壮，而且我是男人，本来就应该保护女人。所以你放心吧，不管是强盗还是窃贼，妖魔还是鬼怪，都不会越过我来欺负你的。安心睡吧。”他帮璟夕掖好了被子。
　　璟夕望着他甜甜地笑了。不知道为什么，纪沐风就是一个无论靠她多近，都不会让她感觉到任何威胁的男人。她是如此地相信他，无条件地，没来由地，就是相信他绝对不会欺骗她，欺负她，而只会安抚和关怀她的人。
　　她就在不知道为什么的舒适和安心中，逐渐沉浸到了梦乡中。
　　“叮咚，叮咚……”
　　有什么东西在地上滚落，一路撞碰着坚硬的青灰地砖。
　　璟夕揉揉眼睛，看到自己又一次站在了幽深曲折的回廊上，还是一身素色小袄和绣花鞋。
　　“咦，怎么回到曾府了？”璟夕很奇怪，“我记的我是在刘宅啊，而且并没有带玉玦来，怎么自动就进入前世梦境了呢。不是弄清楚了，刘宅本来属于纪家，不是曾府的吗？”
　　但她随即听到了那一串滴溜溜的清脆叩击声，让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东西：她带来的玛瑙棋子。
　　她几乎忘了这颗棋子了，是之前在刘宅发现的，但在梦里是曾家大少爷的物品。莫非，曾家大少爷和刘宅还是有些渊源的？
　　循着声音走过去，她终于找到了那颗莹润剔透的玛瑙棋子，就静静地躺在一棵松树下的石桌边。璟夕弯腰捡了起来，握在手心，张望四周，是的，她就是在据说是曾家大少爷居住的松柏庭院附近了。
　　璟夕又想起来，之前她在梦里，是想把这颗棋子还给曾大少爷的，但没找到他本尊。那今天呢，是不是有必要再次找到他。
　　璟夕有些顾虑，是想到了忆风。忆风因为她发现了曾大少爷的存在而勾起了伤心往事，一连数日都不和她说话，让她也很为难。
　　可是棋子怎么办呢？璟夕犹豫不决，想了很久，突然眼前一亮。之前她是握着玉玦进入梦境的，带着忆风的记忆，所以忆风知道她去了哪里。可这次不一样，她是远离了忆风，独自进的曾府，按理说忆风不会知道啊。
　　她张望了下四周，一个人都没有，于是一咬牙，做贼一样，闪身进入了松柏庭院。
　　“其实我只是想把棋子还回去而已。”她小声地自言自语，用这个理由压抑自己其实想知道曾家大少爷是谁的好奇心。人的确是很爱包打听的一种动物，明明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却还是兴致勃勃地想知道个来龙去脉。尤其是在忆风口中，曾家的养子是个相当阴险歹毒又有心计的人物，就像是电影里的反角，怎么着也得露个脸啊，不然这出前世的戏就唱不完整。璟夕心里不知为何有小小的逆反想法，明知道忆风很生气，但她还是固执地认为，她见识一下曾家大少，和她和忆风的纠葛也没什么影响吧。
　　这种好奇心在她踏入松柏庭院后尤其飞速膨胀，因为她惊喜地发现，这一次，庭院里的厢房门，是虚掩的。
　　璟夕的心跳加速了，莫名的兴奋几乎冲昏了她的头脑，她再也顾不得忆风生气不生气的，干脆横下心，趁此机会和曾大少爷来个正面接触吧。她快步踏上了台阶，抬手就敲半掩的房门。
　　“大少爷，大少爷，您在房里吗？我是锦儿，我捡到了您的棋子，来送还给您。”璟夕无耻地自动伪装成锦儿，借此身份一向可以在曾府畅行无阻。
　　厢房里真的有人回答了，“锦儿吗，进来吧。”一个沉稳又温和的声音回答说。
　　璟夕于是堂而皇之地推开了厢房门，一边踏进去，一边伸手递上玛瑙棋子，“大少爷，这是您丢的棋子吧。”
　　厢房内是肃静又典雅的书房装设。几个藤木书架上堆满了大大小小，不同分类的案卷；而正中间放着的一张宽大紫檀书桌边，背对着璟夕，站着一个人，身穿灰色长衫，正低头翻阅着书籍。听到璟夕的叫声，他放下了手中的书籍，转过了身，微笑着走过来，和她打招呼，
　　“锦儿，几日不见了。”
　　他清爽的分头发型，宽阔坦荡的额头，浓黑的卧蚕眉，笔挺的鼻梁，温煦的目光，这一次，面对面，一尺距离，让璟夕把他看得清清楚楚，再无疑虑。
　　“沐风！”璟夕惊叫起来，“怎么，还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