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惊情之鬼情人》烟花赏期

14、外乡人

　　“锦儿，你刚才去哪里了，好半天找不到你。”璟夕刚刚进入前世梦境，就遇到小绫和她说话。她不禁无奈地笑了笑。
　　不知道为什么，她每次进入前世的片段不是连贯的。有时她直接出现在花园里，有时她站在回廊下逗蓝鹦鹉，有时她站在曾府后面的小山坡上。或许是因为她手里只有凤玦，储存的主要是忆风的记忆片段，所以支离破碎。而忆风要借助她去探索一段完整的爱恨。
　　小绫啰啰嗦嗦地吩咐她去夫人房里拿回一个果碟，送回到厨房去。璟随口答应了，等小绫走了后，她继续散漫地游荡。反正谁知道她下次进来是什么时候的生活片段了，她也没必要真的认真地去做锦儿。
　　没错，璟夕现在进入的是锦儿的生活，但思考力却还是她自己的。这让璟夕自己也觉得奇怪，也是让忆风很哀怨的一点。
　　不知道因为心里有一份抹不去的好奇还是别的什么，璟夕不知不觉地又逛到了之前没进去的那个庭院里。挂着墨色帷幔帘子，没有生花半朵，一片松柏青青的庭院，肃穆，洁净，沉寂。
　　这里真的是摆放外乡人神牌的地方吗？璟夕站在门口，想起忆风的告诫，迟疑着不敢进去了。可心里偏偏有一种莫名暴涨的冲动，想大踏步进去，推开那扇紧闭的门。挣扎了好久，她咬咬牙准备离开。就在这时，她听到“啪”的一声。
　　一颗圆润的东西在青石地砖上清脆地跳跃，滚落到了她的绣花鞋边。璟夕蹲下身，捡了起来，放在掌心查看。
　　一颗棋子。
　　一颗白色的棋子。
　　一颗晶莹剔透，莹润光滑的棋子。
　　璟夕瞬间想了起来：这不是之前他们在柯镇留宿刘宅，半夜她在杂物房门下方找到的围棋盒里的棋子吗？
　　可是她生病后醒来，沐风却说只有一个空空的木盒，他连这木盒干什么用的都不知道。
　　怎么会在这里？璟夕握着手中的玛瑙棋子，慢慢地又转过了身，面对松柏庭院。
　　是谁，谁在这里下棋，谁用的那副玛瑙棋子？
　　谁又遗落棋子在此，这是什么信息？
　　璟夕心乱如麻。顾不得了，就算是解开那副围棋得而复失的秘密吧。她毅然踏步走近了松柏庭院，快速走到房门前，然后停了下来。
　　她举起手，用手指捏住的棋子，轻轻地叩击房门，“请问，是您丢失的棋子吗？”
　　连续问了几遍，都没人回答。璟夕期盼的心情顿时低落下来。她怏怏地转身离开了松柏庭院，握着手中的棋子，依依不舍地沿着长廊走回头路了。
　　走不多远，她又遇到小绫了。小绫一看到她就喊起来，“哎呀锦儿，你怎么还是忘了啊，厨房让去大夫人房里取回果碟啊。”
　　“哦，我这就去，刚才有点事走不开。”璟夕稀里糊涂地回答。
　　“不用了，我已经去取回了。你做别的事情吧，长点记性啊。”小绫说着就要走。被璟夕拉住了。
　　“哎等等，小绫，你知道不知道这颗棋子是谁的？”璟夕伸出手，张开手掌，让小绫看白玛瑙棋子。
　　小绫扫了一眼，立刻说道，“这不是大少爷的玛瑙围棋吗？怎么有一颗在你手里？”
　　“大少爷的？哦，我在地上捡的。”
　　“那你还不快给他送去。这是大少爷最喜欢的围棋了，如果丢了他会很不高兴的。”
　　“哦，那大少爷的房间——”
　　“不就是你刚才走过来路过的那个庭院吗，一株花都没有，种很多松柏的那个。”
　　“就是那个院子？”璟夕又惊又喜，“可是我刚才去敲过门了，没人啊。”
　　“那就是大少爷又出门了。这是常事，他要帮老爷打理生意嘛。“小绫说着就走了。
　　璟夕站在原地，六神无主。她有些事情突然想不通了，她得回去问忆风。
　　说也奇怪，这次她一主动要求回去，立刻就醒了过来，仍然躺在自己小租房的床上，喘着大气。
　　“你为什么又去那个庭院了？”没等她起来，忆风就在她耳边咆哮，“你不听我的话，你根本不相信我！”
　　忆风真的暴怒了，他在房间里乱头苍蝇一样转圈，忽然跳进了穿衣镜里，紧接着又在写字台的玻璃案板上出现。
　　“原来你可以在镜面里穿行啊。”璟夕第一次看到这种情况，觉得很有趣。
　　可是忆风在发火，他把自己整齐的分头揉得一团乱，，脸色青黑，“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我那么在乎你，我为了你可以错过几次的轮回，为什么？”
　　“因为你没有说实话啊！”璟夕突然提高了声音，把忆风吓了一跳。
　　“你没有说实话。”璟夕从床上跳出来，把忆风逼到墙角，质问他，“你明明告诉过我，说你因为生辰八字刑克父亲，所以被送到了我家——锦儿家，一直到你的大哥意外夭折，才重新回到曾家的，也是同年锦儿进了曾府做婢女。可是刚才小绫明明白白地告诉我，曾家有个大少爷，就住在那个你不让我进去的庭院里。那里根本不是你所说的放外乡人的神牌的地方。你先撒的谎，为什么？”
　　“我没有撒谎，小绫才乱说！”忆风暴跳如雷，脸上的青气一层层加重，“我亲大哥已经死了。就是因为他死了，我才又做回了二少爷。”
　　“那么大少爷是谁，是谁？”璟夕快问到忆风脸上去了。
　　“现在的大少爷根本不是我亲兄弟，他就是个外人！”忆风恨恨地说，“我父亲嫌我刑克他，他怕我回去后折他的寿。所以他找算命先生批八字，挑了一个生辰八字能压住我的人，占了大少爷的位置，永远压在我头上，让我无法翻身‘作祟’。”
　　“啊，老子还这么防范自己的亲儿子？”璟夕实在觉得太意外了。
　　“什么亲儿子。”忆风痛苦地背过了身，慢慢蹲了下来，抱住了自己瘦削单薄的肩膀，“对他而言，儿子不过是延续香火的象征，和一根蜡烛有什么区别。何况我是庶出。他宁愿听信那些江湖术士的谗言，防备我，怀疑我。他把我困在家中，不教我做买卖，不和我说话，也不和我同桌吃饭，只不过像在养一个废物，一个可以堵别人口舌的废物而已。他为了防止我刑克他，宁愿找一个远方亲戚的儿子来过继，来接手整个绸缎庄的买卖。而我和他却形同陌路，这算什么父子啊。”忆风说着大哭起来。
　　璟夕无言以对。她怎么想得到是这种内情。
　　“所以我恨他，我恨他夺走了我应该享有的一切！”忆风擦一把脸，咬牙切齿地骂道，“什么狗屁大少爷，他根本不是曾家的人，他不过是他那穷死的老爹拿来套我们曾家财产的工具。他表面上装得那么乖巧，懂事，讨我父亲的欢心，其实他心里十分歹毒。他就盘算着谋取我那个糊涂老爹的全部家业，到时候我早晚被他赶出门去。”
　　听到这里，璟夕深深地叹了一声，摇了摇头。果然豪门深四海，她心里想，这种争夺家业的情节真是屡出不穷。
　　“我饿了。”她不想再聊下去，免得忆风更伤感。于是她转身去厨房煮了碗方便面。然后端到房间，边看电视边吃了起来。
　　忆风一动不动地蹲在墙角，清瘦的背影令人疼惜。璟夕第一次对他产生了怜爱之情。一瞬间她似乎找回了十岁的锦儿对七岁的忆风的姐弟情。她很想摸摸他的头。
　　眼角余光一扫，她突然发现自己的枕头上居然就放着那颗白玛瑙棋子。璟夕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
　　怎么会这样？哪里来的棋子。
　　她一时很慌乱，也想不明白缘由。但她不能让忆风看到这个东西，因为忆风也许会更愤怒。
　　于是她悄悄地把棋子塞进了被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