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祭(原长恨歌)》渊水清和

8、失忆

　　这时又一个身影殊然出现，黑金色的锦袍还未换下，就急急问道：“美人，你终于醒了！！”
　　我惊讶于皇帝到来的速度，尽量不将内心的紧张与慌乱泄露出半分，圆睁着眼睛瞪视着他，目光显得纯粹的迷惑，身体微微瑟缩，蜷起，害怕似的拉着小元，迟疑着问：“他是谁？”
　　一瞬间，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马上，拧紧了眉毛，目光如炬，凛冽地盯着我的眼睛，好一会儿，才像刚刚注意到墨严似的沉声喝道：“怎么回事？！”
　　我不感与他对视，那需要很大的勇气，而我十分清楚自己的自信到底能承受多少；却又不敢完全逃避，怕弄巧成拙，招致更大的猜忌；无奈，只好惊恐得回望着他，仿佛承受不住他皇者目光中的压力的样子，仓皇转移视线，滑过小元担忧的神色；略过满屋子侍者怪异疑惑的表情；后来又在墨严纠结的眉头稍作停留，突然很想伸手抚平他眉心的突起，仿佛那个不和谐的存在妨碍了我的心情；最后仿佛孩子童心未泯般地偷眼看向皇帝，他眼中刺红的怒火已经隐去，只留下皇家的威严和沉默，我顿感压力骤减，这才小小心心地看他，再垂下头。
　　墨严闷闷地抬起头，若有所思的动了动嘴唇，有深深地回瞥了我一眼，回头起身恭谨地向陛下行礼，“请陛下恕臣失礼之罪，”说完一叩首，见帝君面色无虞，他便接着说道：“娘娘身上的伤已无大碍了，但脉象仍十分虚弱，许是连日血亏，又生来不足，使周体经脉阻滞了七日之久，这才有了失忆的症候。”
　　皇帝微恼，“失忆？那便是也不知道朕是谁了？！”他欺身跨步到我床边，见我惊恐欲逃，更是恼怒，抓住我的双肩问道：“说，朕是谁？！”
　　他的食指有如铁钳一般牢牢固定住我纤弱的肩膀，承重的压力和挤压的手指勒得骨头隐隐生疼，我眼泪汪汪地看着他，用颤抖却有些压抑的声音回大他：“你……你是……是皇帝……”（废话，这个世界里还有不是皇帝却可以用“朕”自称的人吗，问这样低级的问题！）他仿佛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没有任何代表性，有些尴尬地放松了手劲，又问：“那你呢？你知不知道自己是谁？”
　　“我……”我求助似的看向小元，却见她惶恐得低头不敢再看我，肩膀一阵生疼，脸上一阵扭曲，我可怜兮兮地回转眼睛，“我不知道……我……忘记了”但是立刻，我以更加战栗的声音继续说道：“我保证很快就想起来，真的，我很快就知道我是谁了，真的，真的……”
　　皇帝面对着这样一个惊恐万分又惹人怜爱的女子，无奈叹了口气，直起身来，有些颓丧，“你好好休息吧，身子还没复原就不要乱跑，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和下人们说，诶……”他又回头扫视了一眼小元等，寒声道：“都给我好生伺候着，否则就和雅儿她们一个下场！”
　　在满屋子奴才瑟瑟发抖的行礼中，皇帝慢慢走出了敏福宫，御医尾随其后，墨严压着步子落到最后，回身关门，门缝中最后透出的眼神很复杂、很深情、很眷恋、很温柔，我看看他，微微一笑，就扭头揉起了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