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第六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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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叶六十年一役，木叶与砂忍同样损失惨重，在交涉下，田之国大名不得不解散音忍，并开放边境允许火之国与风之国的忍者入境搜查大蛇丸的下落，却一无所获。
与此同时，木叶逐渐从战争带来的阴霾中恢复过来，毁坏的建筑一一重建，死者也被郑重安葬。如同一条浊流终于平静，泥沙沉淀，重新变得清澈温和。
但这其中也偶尔有波澜出现。
从浑浑噩噩中醒来时，佐助有好一会儿不知身在何方。白墙冷灯，并不是他熟悉的家中，而是医院。但他很快明白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宇智波鼬！
在这瞬间就像一把利爪突然将他的五脏六腑狠狠扯起，剧烈灼热的痛苦在胸口蔓延，被鼬折断的腕骨火烧火燎地疼，他面色死灰，咬紧牙关不使自己喊叫出来，冷汗濡湿了头发，将枕头都浸透了。
这样的痛，分不清究竟是来自身体还是内心。
他小心翼翼地用手按住曾经折断的手腕，这疼痛让他眩晕又清醒，亘精心为他布下的平静与安宁被鼬一夕撕毁，如同当年灭族，骤然间天翻地覆，他的世界一败涂地。
钻心的疼痛有时加剧，随后又缓和下来，但另一种疼痛却越来越剧烈地锥刺着他的灵魂。他难以置信地回想起过去的几年，他怎么能这么若无其事地活着，他怎么还能够快乐，他的幸福应该在五年前就和所有的宇智波一起深埋了。
所有一切都不属于他，只有仇恨，只有身体里那肝胆欲裂的痛苦才属于他，这是他允许自己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他蜷缩起来，把自己深深埋入枕头。疼痛慢慢地减轻了，不再像刚才那么钻心。他想起了亘对他的允诺，他一定能拥有超越鼬的能力，一定能在他登上巅峰的时候击败他。
但现在距离那时候只有三年了，只有三年。他仍然一事无成，在鼬的手中就像一只小鸟一样被肆意玩弄。明明可以杀了他，却要留下他的性命。努力了那么多年，他依然只能看到鼬的背影。
你的弱小是因为你的仇恨还不够。
这句话反反复复在脑海中重复，在他的体内钻刺、撕扯、揪动。他被旋成一片一片，撕成一条一条，过去所有的一切在慢慢地胶化腐烂，开始死去。
他试图从鸣人那里找回一点自信，但这样的想法在最后的争斗结果面前真是可笑无比，卡卡西的训诫、音忍的挑衅…最后他满身是伤地坐在树荫的阴影里，刚刚还在沸腾的血液已经完全冷下去，这九月的凉风吹在身上，竟然一点都不觉得冷。
是因为他的心早就死去了吧。
夜晚带来无边无际的虚无，他的胸膛像一具棺材一样，空荡荡，黑洞洞。所有的梦幻和迷惘都消失了，再也没有什么不甘、委屈、悲伤、失望在里面翻涌起伏，也不再痛苦。他的身体像尸体一样冰冷，而脚下正传来仿佛冰面碎裂的声音，如同一道深渊正在向他缓缓敞开。
月亮升上中天又缓缓西垂，已经晞微的月光无法再照亮什么，昏暗涂抹掉万物的轮廓，连天空也完全消失在黑暗中了。
佐助慢慢站起来，身体已经完全僵硬，他不得不扶着树干才能支撑着站好。脚似乎在刚才扭伤了，他只能慢慢从树上爬下去，一瘸一拐地往家的方向走去。
在迈出两步时他忍不住回头，闭上眼睛侧耳谛听，夜晚如此安静，没有人声，没有灯光，只有树叶被风吹起，发出如同潮水涌动的声音。这样的静谧终于让他的所有期冀消逝得无踪无影，他挺起脊背，准备踏入黑暗的前路。
“你就准备放弃自己的尊严，从此像蛇一样在污泥里爬行吗？”
身后的阴影里传来佐助所熟悉的、带着几分嘲讽的声音，像一道电光突然滑脑际，他霍地回头，在几步之外，那黑魆魆的树影里，模糊勾勒出一个淡淡的人形。
“亘…？”佐助难以置信地开口。
突然一阵强烈的委屈涌上心头，他浑身颤抖，不得不紧咬着嘴唇才不让眼泪夺眶而出。
“你回来了…你来这里做什么！？”为了保持冷酷的声音，他把牙齿深深的咬进了嘴唇里，舌尖尝到了那腥咸的味道。
“来带你离开。”亘没有走出来，他依然站在树影里，声音平静，平静到让佐助突然勃然大怒。
“我不需要！！我已经不需要了！！”他几乎有些歇斯底里了，原本以为已经彻底冷却的血液在身体里勃勃翻腾。他努力昂着头，下颚摆出顽固的姿态，露出冰冷而恼怒的表情，但脑子里却一片眩晕，就像呼吸过度，心脏狂乱地跳动，眼前的世界也变得忽明忽暗，什么都无法看清，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在一直响着，响着，甚至觉得刺耳。
和他走——理智告诉他这是他一直期待着的，也是最好的选择，但感情却让他用仇视的目光瞪着亘，在这里近乎无赖地发脾气。
亘发出淡淡的叹息，眼前一暗，佐助发现自己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里，这种触感转瞬即逝，他疑惑地抬起头，树影之下，亘的身体如沙那样流失，变成一群飞鸟在空中迅速散开。
他轻易地消失了，跟他来时一样。佐助的额头却还能感受到那衣料带来的柔和触感，以及几乎低不可闻的耳语。
齐集夏时雨，汹汹北上川。
北上川作为火之国的三大川之一，发源于火之国西北的北上山脉，途径小诸、驹返沼泽、火之国都城——长冈与东睿山，之后与发源于平泉山的须贺川汇流，自千贺浦注入莲鹭海。
当年柱间与斑在驹返沼泽之东决战，强大的力量劈山成谷，后人修凿后北上川在此分出一条支流，名为愁叹川，河水蜿蜒穿过国境后，汇入邻国的镜沼。
九月雨水已晞，今日却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岸边五六尺高的红枫像燃着一团火，若有诗翁，也许会吟咏出“九月降时雨，水淋红叶寒。伤心人落泪，衣袖似枫丹”的诗句来。
佐助抬起头，最后望了一眼绵延不绝的愁叹川，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还想说什么，但还有什么要说呢？
雨一点一点，突然连续落下，满耳只余水声，他已没有什么话可以再说。他疲惫地往前走，在他背后，落入愁叹川的雨水宛若幽幽的叹息。
云在头上黑黑地遮蔽着，风飒飒地震撼着山壑，豆大的雨滴噼噼啪啪落下，穿过密匝的、由枝叶交织而成的雨棚时已经变得孱细。脚下芒草已经枯萎，四下阴暗难辨，直到来到一片小小的沼泽前，才见到一线天光。
此地水冷山寒，沼泽中绿萍点点，一旁有翠松几支，萧散之致，可画可歌。小小的地藏庵已经年久失修，佛身青苔侵染，无人供奉，今日却有一朵楚楚嫩黄的橐吾供奉于佛前。
那清冷干净的花瓣上犹带着雨露，顺着橐吾弯垂的□□坠下，一只手在露珠落地前接住了它，它在指尖上滚动片刻，没入了因为濡湿而让颜色变得更加丰润深沉的绫质赤衣中。
“来得真晚啊。”亘撑着红伞站在雨中，鲜明清丽的白衣上披覆着红花赤底的外衣，在这幽暗的地方越发显得光泽绚烂。
佐助咳嗽几声，“那几个音忍你都解决了？”
亘笑起来，“没有，”在佐助惊怒起来前又说：“木叶的下忍出乎意料地有点用呢，我稍微看了一下就离开了。”
佐助瞪着他：“那你就一直在这里？连我被…”
他们明明约好了，借投奔大蛇丸的名义离开木叶，将追踪的线索引向音忍，结果他一路颠簸而来，亘这家伙却好整以暇地在原地等着。他气得说不下去，觉得眼睛又酸又涨，委屈地揪着衣裳。
但亘完全无视他的怒视，笑着向他伸出手：“走吧，佐助。”
相隔四年之后，分离的手再次握住，两人的身影如同雪花一样，忽焉融入了雨中。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第六十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