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被遗忘者》云卿

41、第四十一章

　　他在撒谎。
　　亘的理智慢慢回来了，人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必然是发生了什么才会逼着人不得不违逆自己的本性。止水之死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宇智波和木叶之间的博弈究竟插进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力量？
　　但鼬对此保持着沉默，他不发一言，用谎言将自己的夙愿隐藏起来。亘气得咬牙，却无计可施，偏偏这些事还不能和任何人说起。这些日子他好像坐在火山口上，竖着耳朵盯紧了宇智波与木叶的一举一动，连睡觉都要睁着一只眼睛。
　　现在表面上看着平静，底下已经是沸反盈天，虽然没有亲眼目睹，却隐隐能感觉到宇智波和木叶之间越来越紧张的气氛。
　　亘隐晦地向美琴提出带着佐助离开的建议，他紧张地盯着那张脸，害怕她会用一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来回答他。
　　美琴的回答是一阵漫长的沉默。她像是对亘要说的话已经预料到了一些，脸上带着温柔而怜惜的笑容，凝视着亘的脸。
　　“可以过来一点吗？”
　　亘不明所以地挪近了一些，美琴望着他，伸出手将他揽进怀里。这样突然的行为让亘吓了一跳，这时头顶上传来美琴微微颤抖的声音：“谢谢你，亘。”
　　她深深地吸气，把那些无法诉说的哀愁重新收回体内，呈现在亘面前的，又重新是一个温婉沉默地美琴了。她抬头打量了一下屋子，“说起来，我已经在这里住了十五年了。”
　　这栋房子是她和富岳结婚时建起来的，伴随着崭新的榻榻米的味道，她成为了一位妻子，不久以后又成为了一位母亲。她记得鼬出生那年，因为接连一个月的暴雨导致储藏室垮塌，不得已又重新修建。鼬一岁半的时候，把客厅里格子门上的和纸全部用苦无戳坏了，结果被富岳教训了一顿，啊，现在看着庭院，还能清晰地回想起鼬抽嗒着在水池边罚站的样子。后来佐助出生，鼬成为忍者…随着孩子们的长大，她和这栋房子一起渐渐老去，她的根已经在这里扎得太深，没有力气再挪动了。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放开手，让他们向前走，向远方走。这是一个不称职的母亲，唯一能为他们做的事。”
　　“但是…”
　　“亘…”她的声音温柔到仿佛随时会随风飘走，“对不起，原谅我。”
　　一阵酸涩忽然涌上喉咙，亘咬着嘴唇低下头，停了一会：“那佐助呢？他还那么小…”
　　美琴脸上浮起淡淡的微笑：“鼬会保护佐助的。”
　　“鼬？这家伙…”亘瞪大眼睛说不出话。
　　美琴呵呵笑起来，只觉得心里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又像高兴又像悲伤、又充满了希望的感觉：“我相信鼬，他是全心全意期望佐助能够得到幸福，也会为这个目的拼上性命…尽管他爱的方式有所不同，也许会让人觉得痛苦…”
　　她微微叹息：“这是我们的错，我们还没有让他学会怎么去爱，就已经知道如何被伤害。”
　　七岁毕业，成为忍者，十一岁成为暗部，有多少人能做到这样呢？他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孩子，将家族的压力加诸在那样单薄的肩膀上，不会觉得羞耻吗？
　　可她这个母亲，却还在为这一切推波助澜，避开鼬向她投来的视线。
　　美琴抬起头，用手背擦去不知道何时流下脸颊的泪水，“如果我能够更勇敢一点就好了，父母本应该挡在孩子跟前的，可我想要的实在太多了…”
　　鼬被她的懦弱伤害了，就像在洁净的玻璃杯上留下了无法抹去的手印和伤痕，而在未来，他将继续背负着这些活下去。
　　天风吹发如飞雪，白日西流奈老何。
　　此刻在美琴心中涌动的，大概就是这样无可奈何的心情。
　　从这以后，亘没有再向美琴提起任何离开的话，杨花已决意随风飘零，剩下的人却还将继续前行。虽然前路茫茫，但拼却一命，又有什么可以惧怕。亘振奋精神，虽然美琴已经将佐助交托给鼬，但他却还是有自己的打算。
　　之后的日子平静无波，鼬如同影子在家活动，佐助也渐渐习惯了这样被无视的日子，而富岳似乎已经对他失望之极。
　　这天难得有闲暇，亘坐在案几边抄录卷轴，昨夜下了连夜的雨，到今早才停。满天的云朵散了，化作棉纱似的一缕一缕，继而又化为轻烟，最终天空变得一碧如洗。风吹乱了树叶，雪白的纸窗上微侵绿色，树影凌乱宛若一幅天然图画。这个时候樱花花期已过，樱树长出了嫩叶，一两点残花稀稀疏疏地掩映在绿叶丛中。
　　一缕春风入室，勾起他的发梢摇晃，窗上的树影也微微颤动，发出轻轻的涛声。亘停笔了一会，又低头抄录，但这时却有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一步一顿，沉重不堪，亘几乎想象得出佐助那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下一刻门就被拉开了，脸颊上还贴着烫伤膏药的佐助吧嗒吧嗒走进来。
　　“还没成功？”亘没有抬头，眼波随着毛笔荡漾。昨晚佐助一夜没回来，今早一大早就听见他拉了富岳出去，难道是又失败了？
　　佐助摇摇头，抬起脸：“亘…”他的嘴唇噏动了几下，但像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踌躇了好一会：“爸爸说，”他闭了闭眼睛，才把那句话说出口：“他说‘你别再学你哥哥了’…”
　　他满怀不安，突然睁大眼睛，“亘，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爸爸和哥哥究竟在隐瞒着什么？你一定知道的对不对？”
　　亘把笔停下来：“你想知道什么呢？”
　　佐助对这个问题无言以对，他想知道什么？知道鼬为什么会改变，为什么这个家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从那天以后，哥哥不再是以前那个哥哥了…
　　他垂下头，迷惑又忧伤：“究竟是为什么啊…”
　　佐助并没有在亘这里得到答案，但似乎他自己已经找到了解决的办法。在几天后的一天，不知道他和鼬在玄关说了什么，不一会就带着额头上的红印，飘似的进来了，然后坐下来望着天花板就开始发呆。也不知想到什么，一会儿高兴又害羞地笑起来，一会又蹙起眉头满脸不安。
　　亘虽然莫名其妙，但也觉得好像很好玩。
　　“是捡到了金子？”
　　佐助嘟着嘴一扭头：“才不是！”虽然摆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却到底没忍住，他挪过来，就像悄悄藏起了一块糖，只要想起就会眉开眼笑。
　　“哥哥…”他按住额头的红印，微微红着脸：“哥哥和我说‘原谅我，佐助，下次再说吧’，太好了，哥哥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戳着额头，说着同样的话，这样的鼬让佐助感到无比安心。
　　佐助低头笑了一会，笑容慢慢淡下去，他又想起了那个族徽——被鼬用苦无击碎的族徽——就像一团阴云沉沉地悬在头顶，为他的欣喜带来了不祥的阴影。

作者有话说

　　佐助这里，是漫画223话中与鼬的交流。下一章，灭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