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六章 ...
-
这是鼬第一次听到有人对忍者进行这么严厉的批驳，但事实的确让他有点无言以对。他七岁毕业，从成为忍者到现在已经四年，目睹并且经历过各种战斗，的确现在的忍者已经和亘所说的大相径庭。
室内寂静泛起，最终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这样也很好。”鼬忽然说，至少有一半可以留在阳光下，至少可以不必一睁开眼睛，就是无光的暗夜。他无法想象佐助在腥风血雨中孑然穿行的模样，如果可以，他宁可将一切风雨都承载下来，为他留下一段永远不会忧愁的岁月。
也许这就是千手柱间当年的初衷——让忍者从那可悲的命运中脱离出来，从此违背忍者的准则也好，变得越来越不像忍者也好，一代一代慢慢地改变下去，直到有一天能够完全站立在阳光之下，不再为自己的命运而迷茫。
亘蹙起眉头，似乎想说什么，但那些嘲讽的话在舌尖滚了好几遍，依然没有出口。他将胳膊倚在膝盖上，撑着脸颊发呆，即便他如何厌恶千手，却也不禁为这样的可能而怦然心动。
他们一躺一坐各自想着心事，美琴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情景。她微微一笑，弯腰摸摸鼬的额头：“觉得好点了吗？”
鼬有些不自然地一缩，“好多了。”
美琴恍若未觉，“晚上喝甜粥好吗，加上红薯和玉米，搭配烤馒头片怎么样？”
鼬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和美琴相处过，尤其是在成为暗部之后，他有点无措，只好闭上眼睛，装出一副疲惫的表情。美琴摸了摸他的头发，带着亘退出房间。
这样的行为对于亘来说有些无法理解，即便是斑，在绘凛活着的时候也从不会拒绝来自母亲的抚摸。亘忽然意识到这个家其实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和美，当孩子拒绝从母亲身上寻找语言或者身体上的慰藉时，伤害已经造成了。美琴看起来对这些心知肚明，但她沉默着，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
这一天安安静静度过，鼬在楼上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响动，他的晚饭仍然是美琴拜托亘送上去，也许对于鼬的拒绝她并非无动于衷。亘好奇地想着。
进门的时候鼬正躺在被子里发呆，他看起来好多了，至少能握住碗不会手抖——亘坐在边上好奇地看着他，差点就要打开写轮眼仔细观察。
鼬忍着一巴掌拍开他的冲动：他从来不知道宇智波斑的性格会是这样喜怒无常，变化多端，前天晚上还想着杀掉他，现在就想猫咪追逐线球一样忽然对他起了莫大的好奇心。
“我真好奇…作为被富岳引以为傲、被族人交口称赞的你，究竟藏着什么心事？”
鼬放下碗冷冷看着他，“好奇心别太大。”他用一种带着警告的语气，偏偏这样让亘更加好奇，很明显这个家有什么在让他痛苦着。
鼬瞪着他，但亘保持着一种饶有兴致的态度，鼬忽然在一瞬间完全明白过来：他并不是对自己有多大的好奇心，而是想藉此来出气——这种用别人的痛苦来作乐的残忍完全与斑如出一辙。
他意识到自己对亘的认识有所偏颇，他并不需要人怜悯，性格里充满了傲慢甚至是某种程度的残忍，缺乏同情心，绝对称不上良善温柔，却对女性有着不可思议的尊重和耐心，有时候也颇为善解人意，会变得非常可爱。这种充满矛盾、喜怒无常的性格让习惯揣摩他人秉性的鼬大感头痛，上一刻也许还言笑晏晏，下一刻就毫不客气地挖人伤疤。
他忽然想起那位据说抚养了亘两年多的羽川奏真，这样的性格他不仅忍受下来，而且看起来还乐在其中，真是怪胎。
这时楼梯上响起了脚步声，带着急切直接朝着这个房间过来。
“哥哥——”佐助人还没进来，声音已经先到了，他“刷”一声拉开门，书包也没放下，跑得满脸都是汗水。
亘和鼬一起出声：“别进来。”话出口时两人都愣了一下，互相看了一眼。亘站起来提起被两人合声吓到的佐助放在门口：“别进来，会被传染的。”
佐助看看亘，下意识去看鼬。鼬向他一笑：“呆在那里就好了。”
佐助有点委屈，但还是乖乖坐在门口，小心翼翼地问：“哥哥好点了吗？”那种有点怯怯的表情，加上跑得红扑扑的脸，脸上还圆滚滚的，宛如一块刚出炉的红豆面包，全身一副幼稚的模样。
鼬的声音酸得亘一阵倒牙，两兄弟隔着门一问一答，絮絮说些学校里的事。佐助把能想起来的事都说了一遍，又仔仔细细问了鼬今天都做了什么，吃了什么，睡了多久…听得亘脸色越来越黑，不过他才不承认自己心里竟然有那么一点嫉妒。
他带着诡异的心情从楼上下来，美琴坐在灯下替佐助缝一件上衣。虽然宇智波家有固定的制衣店，但这些事情她仍然喜欢亲力亲为。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些无法说出口的关怀一起缝进衣服里，代替她长长久久地守护着自己的孩子。
“佐助一回来就黏着鼬，这孩子…”她微微一笑，侧过脸咬断丝线，抚平了褶皱，将衣服提起来一抖，“明天洗一洗就可以穿了，鼬和佐助都长得好快，一晃眼以前的衣服都不能穿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静，却隐隐有点寂寞之感。亘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天花板：“他们两个…”
“感情非常好呢，”美琴开始缝制下一件衣服，看身形应该是鼬的。“我以前也曾经是个忍者，那会儿战争还没有结束，只能把佐助交给鼬照顾。鼬虽然只比佐助大五岁，不过从小手抱肩背，哄他入睡，一直都做得很好，现在想想我真是个不称职的母亲。”她轻轻叹了口气：“我只希望无论发生什么，他们都能够好好的，互相扶持，彼此依靠，就算…”
她没有把话说完，凝视着花盘里的女郎花微微发呆，然后忽然笑起来，拍拍脸颊：“我都在说些什么啊，真是的…”她又恢复了那种沉稳明快的语气，起身把一直温在炉子上的饭菜分盘：“亘去帮我把佐助叫下来吧，还有让鼬早点睡。”
亘沉着脸爬上楼，佐助还坐在走廊上，和鼬唠叨着不知道已经说了几遍的琐事。亘提着衣裳后领把他拎起来，冲鼬点点头：“让你睡觉。”
不知道怎么回事，鼬的眉宇间竟然带着点隐隐的笑意，对在亘手中挣扎的佐助笑了一笑：“去吃饭吧，晚上好好休息，明天哥哥带你去修行。”
佐助顾不得自己还在空中，顿时欢呼一声，要不是亘拽着就要扑过去。亘黑着脸将他拖下楼，按在位子上坐好。对于亘，佐助还是有些惧怕的，他低着头飞快扒完饭，就跑到楼上去了。
亘帮着美琴把碗筷收拾了，走上楼梯却发现佐助拖了一张小桌子出来，坐在走廊上埋头写作业，不时和鼬说句话。他有些怔忪地看着那个小小的背影，那些四下乱翘的头发被廊灯映出柔柔的光晕。亘没有再往上走，他靠在墙壁上，望着深沉的夜色一言不发，最后还是悄悄走下楼去。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