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第一百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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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荻舟回去之后就病倒了，四日前我前去探望，他才将这件事吐露。他说，当时并未觉察，后来才觉得那两位...似曾相识，他曾经在绯樱会上与亘君和佐助君有一面之缘，揣测也许...”说到此处，绘露已无法再继续说下去，只觉得脊背额头全是汗水，犹如坐在深渊之侧，沉重而阴暗的气势逼将过来，使人心惊胆颤，连呼吸都要停住。
见她脸色苍白，几欲窒息，天英顾不得自己的举动是否会刺激到奏真与鼬，急忙膝行过来欠身行了一礼，扶着绘露起身匆匆来到缘廊下。绘露倚着天英的肩膀，鬓边发丝已经被汗水浸湿。房间里静默如死，绘露刚想开口，就被天英狠狠攥了下手指。让初枝和阿铃扶着绘露去休息，见三人的身影在缘廊尽头消失，天英才将身子倚靠在廊柱上，轻轻地松了口气。
她抬头仰望，漆黑的夜空中月亮发出稳固而寂静的微光。想起刚才绘露所说，纵然早已知晓，仍然觉得一阵战栗——在诱惑之下，人竟然可以这么无止境地堕落下去——想起亘和佐助的面容，她不禁颤抖起来，双手掩着嘴，眼睛噙着热泪。
在他们之前，她并不是没有和宇智波的忍者合作过，也曾目睹过他们的死亡，却从未像这样感到悲哀。她想起最后一次相见，是一起坐在樱树下饮酒。温柔的春风吹落了片片花瓣，就像细雨一样不停地落下，鲜艳得叫人赞叹不已。花瓣不时随着风飘进酒盏，濡湿的花瓣黏在碧绿色的边沿。那时究竟说了些什么呢，已经完全记不清了，只记得春天酥软的空气充盈着身体，心里充满了轻飘飘的快乐。幸福的时光为何总是如此短暂，纵然早已知道有一天终将分离，却没想到却是以这样残酷的方式。
在知晓这件事后，她也曾动念要前往打探真相，却最终按捺下去。身为浪忍之首，她不能破坏行事的规矩，而另一面，如果不知晓结果，是否也就不必直面那黑暗的真相？
天英的目光落在障子上，尽管格子门半开着，她却不敢向里张望。亘与佐助身死尸毁对她来说已经是残酷无比的事，那么对于与他们血脉相连、心灵相牵的人呢，又意味着什么？天英不敢想象，她全身战栗得厉害，只好扶着廊柱缓缓在缘廊的地板上坐下来，感受着只有她一个人才感受得到的，藏在夏夜里的刺骨寒风。
来到花之国的第二夜，奏真与鼬潜入了粟原昌吉的宅邸，被粟原雇佣的忍者完全没发觉有人潜入，宅邸内风平浪静。二人潜藏在阴影中，两位年轻的下女捧着漆盘与食盒从廊上走过，小声抱怨着主人。
“晚饭之后还要吃两三次夜宵...”
“让我们也没办法休息...真讨厌啊...”
见她们走远，奏真和鼬才穿过庭院，破坏门锁进入仓库。他们按照荻舟所说穿过放置着藏品的搁架，掀开木板，顺着楼梯进入地下室。微潮腐朽的气息扑鼻而来，闻起来就像是个坟墓。奏真点亮火笼，骤然亮起的火光在眼前形成重叠模糊的光斑，鼬按住眼睛，片刻后眼前才变得清晰起来。
火笼只能照亮一两尺内的景象，远处则浸在雾霭似的幽暗中，四下静极逼人，行走的声音、呼吸的声音、衣裳究n的声音也变得更加明显，甚至连那些在晦暗中若隐若现的藏品似乎也在低低絮语着，鼬恍惚听见了夹杂于其中的哀鸣。奏真停下来，他凝视着放在中央的长箱，火光在火笼中微微颤悠。
他们两人屏息站在长箱前，箱盖并没有锁住，很轻松就可以打开。但奏真的手放在上面，却一直迟疑着。箱中之人究竟是不是亘与佐助呢？他们真的被吃掉了吗？他第一次觉得如此无措与恐惧，可怕的事实就藏在薄薄的木板下，它蛰伏着，哀鸣着，只要一打开就会冲出来将他吞没。
火笼的灯光朦胧微弱，这样浑浊的光线，鼬却看得清清楚楚，并感到无比陌生与难以置信——他曾经抚摸过的黑色短发，熟悉的透着神采飞扬的神情，曾因为他的夸奖而泛起的令人炫目的浅笑...都到哪里去了？那白色的、佛陀雕像似的人形，真的是他念兹在兹的佐助吗？他在什么时候悄悄长大，又在什么地方静静死去，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这么多年一直在看着的究竟是谁？鼬发现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心中感到无比地茫然。
奏真将储物卷轴平铺在地，他从箱子里把亘抱出来，看了鼬一眼，嘶声说：“走吧。”
鼬的目光落在卷轴的咒文上，似被刺痛地移开目光，屈身抱起佐助，却瞬间发觉了异常。他撩开衣袖，呼吸顿时急促起来——整只右臂已经被完全割去，痕迹还很新，看起来像是今天才留下的。不知为何，鼬突然想起走过长廊的两个下女，她们手中捧着的白色汤羹，漂浮在汤中半月似的白片...
眼前的一切都晃动和旋转起来，胸口仿佛被什么狠狠勒紧，一瞬间让他呼吸困难。
“晚饭之后还要吃两三次夜宵...”下女的声音再次响起。究竟吃了多少呢？他们的尸身被切割过多少次呢？从手指到手臂，从骨骼到皮肤...一寸一毫都没有放过，贪婪地吃着，像蝗虫一样嚼食着...
这一夜千驼谷人声鼎沸，人们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惊惧地望着整个燃烧起来的旗本宅邸，大火在栗原家中四处蔓延，浓烟和火焰遮蔽了整个天空，每个人的眼睛里也映满了红红的火焰。
这场大火直到天亮时才慢慢熄灭，曾经秀美精致的宅邸如今只剩下烧焦的残垣断壁，烟雾有气无力地冒着，处处流露出凄惨的气氛。没有一个人从大火中逃生，有人说自己在那哔啵的燃烧声中听见了惨呼，但火实在太大了，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栗原葬身火海。
千驼谷的居民并不知道，昨夜曾有人站在远处的山坡上凝望了整夜的大火，他们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就像要把这一幕刻入心中，永不遗忘。
作者有话说
第130章 第一百二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