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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不被神祝福的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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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走廊,透过四方的玻璃窗,看着隔离室里浑身插满管子,塞着呼吸罩,闭眼沉睡的男子,背影有些佝偻的老人拄着拐杖,沉默如山的站立着。
老人的影子被灯光拖的很长,
里面躺着的是他这辈子一直引以为傲的外孙。
可是没有办法,老人闭上眼,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写满了沧桑,也许他才是造成申泽如此的罪魁祸首,可是他真的没有办法,申泽的幸福注定要被牺牲。
福泽绵延,即便是这样有所希冀,到底还是无能为力,他就是不被神所祝福的孩子啊!
就是那场意外导致了申泽原本应该好转的身体在往后的日子里常常反复不定的病情发作。
在他们准备各自掉头回家时,钟朔却被一辆快速停在路边的面包车拉进了车内,申泽刚要大声叫人时,那几个人手脚快速的一把捞过孩子的身体,顺带着将他也塞进车里。
于是他们一起被绑架了。
绑匪用胶带封住了他们的嘴,用绳子捆住了他们,由于是小孩子就放松了警惕,没有蒙上他们的眼睛。
从意识到自己被绑架时的钟朔,眼泪就一直流个不停,申泽却是坐在车后排的角落,不哭不闹,只是用眼睛打量着那三个用黑布蒙面的绑匪,安静的让人惊讶。
直到被绑匪扔在了一间废弃的工厂,他们嘴上的胶带才被人撕开,钟朔吓的立刻哇哇大哭,绑匪喝令了两声,见仍旧没用,一个暴躁性子的直接往孩子的嘴上甩了两个巴掌。
钟朔被吓住了,害怕的往后缩,仍旧小声的在抽泣。
申泽移着身子将钟朔挡在自己身后,他转头看着和自己同龄的男孩子,轻声道,“别再哭了,哭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那双眸子干净的就像是一泓湖水,清澈见底,莫名的让人安心,钟朔渐渐的就停止了抽泣,却仍是害怕,紧紧贴着申泽的后背。
三个绑匪出去了一会,隔着生了锈的大铁门,两个孩子可以清楚的听到绑匪讲电话时粗暴的高声,依稀可以听出正是和他父亲钟泽天的通话,“你儿子现在在我们手上,不想他死的话,赎金50万,别报警,否则就等着收尸吧。”
绑匪们约定了地点,先让钟家将50万放在约定的一个垃圾桶里,然后他们会派了一个绑匪到约定的地点去取钱。
只要收到钱了,绑匪就会放人。
钟朔没想到事情会出变故,钟泽天报警了,那个取钱的绑匪被隐藏在周围的警察当场抓住,直到后来,钟朔才想明白钟泽天的所为,那段时间正处于选市长的阶段,而他的父亲钟泽天正是那些候选人之一。
钟朔的母亲是他父亲娶的三房,原本就不受待见,他的父亲那个时候为了能当上市长,为了显示自己的大公无私,于是就舍了亲生儿子当跳板。
那个绑匪被警察抓住的后果就是另外两个人将气全部撒到了几岁大的孩子身上,看到绑匪们骂骂咧咧的一脚就踹开了大门,钟朔吓的直往申泽身后躲去,然而力气小的他仍旧被绑匪们从申泽身后拖了出来,一顿拳打脚踢,就在他奄奄一息的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样的暴风雨里的挨打中时,那个他一直厌恶的男孩子忽然就扑到了他身上,替他承受了绑匪那些致命的几脚。
“我可以给你们钱!”
男孩子清脆的声线顿时让那两个绑匪对视了一眼,莫名的就停止了脚下的动作。
申泽原本身子就虚弱,被踢了几脚后,嘴角很快溢出了血,他镇定的撑着身体坐直,目光炯炯的与那两个绑匪对视,“我是林及博的外孙。”
大概就是那次的几脚导致申泽后来的身体一直时好时坏,常常引得各种并发症发作。
两个绑匪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其中一人扳着申泽的脸看了两下,沉声道,“如果我发现你在骗我,我会杀了你们。”
申泽眼中没有任何的畏惧,“不信,你们可以去查证。”
两个绑匪仍然将信将疑,申泽很快报了一串林家的电话号码,和外公平日的手机号码。
查证完全正确,那两个绑匪大喜,因为其中一人被抓,赎金提高了一倍,变成了一百万的人民币。
林家很快筹到了钱,并且按照绑匪的要求派了林家的老管家林栋到约定的地点去送钱,原本一个绑匪凶相毕露,打算弃了钟朔撕票,申泽却好像是看穿那两个人的意图,从上车开始就一直团团的抱着钟朔,紧紧的抱着他,丝毫不松手。
大概是看申泽护着男孩子的坚持神色让两个绑匪动了些恻隐之心,两人看了缩在车后排的两个孩子一眼,就转头继续转着方向盘,将车子开到了约定交赎金的地方。
那个地方是个半山坳,人烟荒芜,几乎寸草不生,一眼望到头的只有沙子和泥土。
从下车开始,申泽就是一直被人从后面用刀子顶着的,即便如此,他还是将钟朔护在怀里,其实都是不大的孩子,而那时的申泽却已有了超出成年人的稳健。
手里举着枪的绑匪,小心翼翼的走向林栋,然后看着林栋开了两个黑皮箱,将所有的钱展示在他们眼底后才合上箱子。
交钱换人。
交易过程很快就结束了,两个绑匪将他们两个孩子往地上一推,就迅速的跑上车,然后很快绝尘在众人视线中。
林栋立刻上前去察看申泽的伤势。
申泽摆摆手,笑的虚弱,“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警察快速赶过来的时候,申泽在众人固执的劝说下安慰的笑笑,仍然坚持的先去了警局录了口供,将那两个绑匪的声音和蒙着脸的大致模样描述了出来。
从那以后的钟朔一直总觉得欠申泽一条命,自那次绑架事件以后,钟朔就报了空手道,坚持强健身体,而且这一练就是十余年的时间。
那次的劫难让他们成了最要好的哥们。
从小学到后来的出国,他们都是在一起念的书,由于申泽体质不好,所以钟朔一直都是以保护者的姿势出现在他身边。。
这个世界上,钟朔可以不顾任何人做任何事,其中甚至包括他母亲,可是只要申泽的一句话,他就可以收手。
在钟朔十岁生日那天,趁着钟家所有人都在客厅帮他庆生时,他却偷拿了两瓶红酒,拉着申泽躲在了地下室,两人喝着酒不知怎么的就谈起了那起将两人命运栓在一起的绑架事件,他听到申泽喝醉了不经意说漏嘴的话,申泽说,“那个时候,你哭的样子,特别像若若。”
钟朔追问,若若是谁?
问多了,申泽烦了,不想回答,只说一句,“这辈子我一定要找到的人。”
那时年少,该是你爱谈天我爱笑的年纪,却是钟朔第一次见到申泽哭的时候,那行眼泪从他眼眶中无声无息涌出时,世界好像变的静默无声,悲伤让人无处可夺。
钟朔明白,如果那一天没有他在路上拦住申泽的去路,申泽和他外公或许早已经坐上了飞往意大利佛罗伦萨的飞机,去接回那个叫若若的女孩子。
所以,钟朔总觉得,自己欠申泽许多,也许穷其一生都偿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