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流年》玉小涅

30、你的爱情值多少

　　今年他忽略了，或许如芯悦所说，他真的从来就没有把她的生日放在心上过。
　　“对不起。”时振轩道歉。
　　“我最讨厌你跟我说这三个字，你总跟我说这三个字，你对不起的永远是跟我说。”
　　“你现在哪里，我接你回家？”
　　“我在哪里呢，我还有家吗？我早就没有家了，因为你，初秋再也不会原谅我了，她肯定恨死我了，我连她这么一个家人都失去了。”
　　“芯悦。”他叹息，牵扯到了初秋，似乎与芯悦有了天涯沦落人的时振轩心软了下来，“我是你的家人，所以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
　　电话那端的哭声更大，直到一会儿才听到她抽噎声，“在公司，这段时间我其实一直睡在公司，我没有出差，也没有出国，一直不敢回去。”
　　时振轩听着她委屈的哭音，闭眼旋即又睁开，“我马上就到。”
　　“真的会来吗？”
　　“嗯，等着我，我很快就接你回来。”
　　“你来的事不要让初秋知道好不好？”
　　她说话大着舌头，想必喝了不少酒，她再次提到初秋，时振轩就觉得自己心底那一块抽疼的厉害，喉咙苦涩的厉害，说出口的话沙哑的厉害，“好，不让她知道。”
　　闻言，对方终于破涕而笑，“我等你。”
　　时振轩开着车绕了一圈到花店买了一束花，想了想，又将车停在百货商场的楼下，然后进了专卖店里挑了一件香奈儿最新款的包包。
　　推开办公室的门，芯悦穿着一身职业套装，正趴在办公桌上无聊的用口红在大理石的桌面上画着圈，桌底下倒着一排的琉璃高脚杯，一瓶洋酒已见空，文件散的满地都是，整个办公室一片狼藉。
　　以往不论是上班或下班，外人传言的顾家大小姐都是画着精致的冷艳的妆容，衣着打扮优雅得体，高贵的完全符合她的身份。
　　即便是初秋从楼梯滚落的那天，他充斥着怒火，咆哮着让她滚开，宣告着从今往后正式和她一刀两断，冷冷的看着她，让她再也不要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天，她都是从容的转身离开，没有半丝表情，踩着高跟鞋的步子一如既往走得平稳。
　　与芯悦相处了这么久的时振轩，还从没有看到过她邋遢的一面。
　　想起初秋和他分手时的决绝，拎着行李箱头也不回的离开的情景，他就觉的心口堵的慌，好像以前在心口填的满满的东西忽然间就被人挖了一大块，留下了空洞的灌着风的那道口子，时时隐隐作痛。
　　低头看了一眼面前狼狈颓废的芯悦，心底莫名就泛起了有天涯同路人的苦涩感，时振轩走到桌前停住，看着她见到自己陡然一亮的眸子和欢乐的笑容，他心里那股酸涩和歉疚更加浓烈。
　　虽说同样是一起长大的，也知道芯悦对他的心思，但是他自始至终却是一直守在初秋身边，他和初秋在顾制衡面前定了关系的时候，当时高中住校的芯悦听了这个消息在凌晨一点钟打了他手机，他没接，然后在第二天开机的时候，芯悦的短信息已经爆满了收件箱，每一条信息点开都是那重复的六个字，我爱你，时振轩！
　　他在跟初秋交往了八年的时间里，芯悦也爱了他八年，也许远远超过了这时间，为了爱他，她的爱已经卑微到尘土中，哪怕前进一步的代价是万劫不复。
　　时振轩仍旧记得她跟他说这句话时，躺在他身下那种坚定的表情。
　　想到此，时振轩低低叹息一声，他到底还是不能爱她！
　　尽管已过九点，灯光通明的大商场里依旧络绎不绝。
　　钟朔倚在电梯的栏杆处，摘下墨镜，从不远处的一排书店一眼扫过，然后目光终于聚焦在最左边那家贴满漫画图片的店面一角。
　　他勾了勾嘴角，邪肆的笑意引得周围往来的人不由得朝他回头多瞄了几眼。
　　大步走进那店里，即使那抹清瘦的身影隐在挑书的人群中，视力精准的钟朔还是一眼就寻到了申泽。
　　玩兴大起的钟朔故意绕到他身后，猛地在他肩膀用力一拍，附在他耳边用力大叫一声，“哥们！”
　　“来了，”申泽波澜不兴的转头看他一眼，随后瞄了一眼周围被吓到的各色眼光，淡淡道，“别这么惊天动地的，注意点场合。”
　　没吓到他的举动顿时令钟朔有些乏味，随后他又睨着侧脸安静的申泽，笑的不怀好意，“刚刚在楼下我撞见夏妃依了，看来传闻是真的啊，我还真看见她和你大表哥勾肩搭背的到处闲逛。”
　　申泽翻着手里的漫画，眉毛都没动一下，恍若未闻。
　　“你说你把人那么好的一姑娘晾在一边那么久，现在好了，人现在跟你大表哥好上了，你丫就后悔着吧。”
　　钟朔不死心，偷觑着他的脸色，继续滔滔不绝，“瞧两人那副亲昵样，指不定过了这年就办事，媳妇儿娶不成，你就等着叫她一声嫂子吧。”
　　申泽依旧不为所动，动作悠闲的翻着一页书过去。
　　钟朔翻个白眼，然后一个迅速的抢过他手里的书。
　　“阿朔。”申泽无奈唤一声。
　　“夏托尼？”看了一眼封面，钟朔瞄向他，“我说申泽你这人是不是生病生多了，导致大脑智力退化的厉害，都推到儿童时期，你这么大一人了怎么越来越幼稚了，这些天尽做些不着边的事，那夏妃依都跟人跑了，你居然还有闲时间看这种小孩子的漫画书？”
　　伸手拿夺回书合上，申泽突然正色看着他，问道，“阿朔，你有没有认真喜欢过一个人？”
　　钟朔收起玩世不恭的笑容，挑眉静听下闻。
　　“我喜欢她，我爱她，我爱顾初秋。”申泽说的很慢，声音不大却很清晰，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凝重，“你一直认为我的主观判断力有问题，你认为我这不是喜欢，不过是十几年来的愧疚感在作祟，才让我对她念念不忘。”
　　“但是，不是这样的，我承认刚开始对她是有愧疚感，可是调查之后当我发现她现在生活优渥时，多年的心结就已经散去了，毕竟我们都不再是小孩子，而且我和她，这些年我们彼此都很生活的很好不是么？”顿了一下，他嘴角泛起苦笑，“做交换生待在鼎大，起初慢慢接近她，只是为了试探她或者说是自己，是不是念念不忘的只是回忆中的那个被框架好的小女孩，而不是成年后的她，你知不知道当时我已经打算好了，见了她一个月后就直接返回翡翠冷继续我的医学研究。”
　　“可是我没想过，我进了她的世界观察，在慢慢的深入了解之后却陷在了她的世界里，我没想过会爱上她，她轻而易举的，甚至不知情的状况下就把我起初的目的摧毁的支离破碎，而我不得不将那一个月的计划往后一推再推，一再的为延迟的行程找借口，只是为了希冀每天能看到她的笑容。”
　　“还真是有因果轮回，报应不爽。”钟朔看着灯光下，眼前温润如玉的男子失意的表情，眼底的诧异瞬间而逝。
　　“她订婚了，未婚夫是时振轩，这件事曾经一度让我失落很久，以至于一度逃回了意大利，希望借忙碌的工作让自己无暇去想那件事，”申泽抬眼，看着那一排排的书架，眉目淡然悠远，“不是没想过与妃依开始一段感情，只是有时候从别的女孩子身上看到她的影子时，心里更多的则是无奈，因为是我的若若，所以不是任何人可以替代的。”
　　钟朔笑着轻拍手鼓掌，眼底却无一丝笑意，“我是不是该恭喜你终于觅得心中所爱，可是莹雪算什么呢？”
　　申泽看着他的眼，半晌一声叹息几不可闻，“阿朔，你非要逼着自己这样吗？”
　　钟朔转身，背对着他，“对不起。”
　　“莹雪并不喜欢我，她喜欢的人是你。”
　　因为他的话，钟朔忽然觉得心口有些气闷，受不了这有些窒闷的气氛，他率先走到别处故意翻着书来避开申泽犀利而通透的目光，“快挑书吧，小爷我饿死了，挑完了我们赶紧去吃饭。”
　　两人在商场逛了一圈，路过精品屋，申泽忽然被玻璃窗前的琳琅满目摆放着的胸针吸引，他突然的驻足令走了老远的钟朔奇怪的停下步子，转头等他。
　　申泽示意他等一下自己，随后走进了店内。
　　穿着蓬蓬裙的可爱女孩子立刻笑意盈盈的上前问道，“请问想买些什么？”
　　申泽走到摆着胸针的玻璃柜前，圆润的指尖点着最后一排倒数第二个的银质莲花状的胸针，微笑着看向店员，“麻烦把这个拿出来给我看一下好吗？”
　　女孩子眯眼，乐呵呵笑着，“当然可以了。”
　　见申泽拿着胸针在端详，女孩子立刻推销这个胸针，一时间滔滔不绝的说这个胸针的结构和用意，申泽微微一笑，转身将手里的胸针放到她手上，“帮我包起来吧。”
　　女孩子被他的浅笑惊的有些失神，转身之际脸红的像个熟透的苹果。
　　出了精品店，他就看到钟朔靠着商场的座椅上，目不转睛的看着远处女装购物区的人群。
　　“走了。”
　　申泽几个大步走到他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
　　钟朔起身，嘴角是玩味的笑，“这个世界上最悲哀的事情大概就是真心错付，我在想有一天你申泽的爱情会不会也只是值一件衣服的价值？”
　　“你又在发什么疯，满口的胡言乱语。”
　　钟朔起身，与他并肩而立，目光依旧遥遥看向不远处的品牌女装试衣间，声音平稳，话语晦暗不明，“恭喜啊，你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