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流年》玉小涅

21、第 21 章

　　接到若雨电话时，初秋正在厨房帮着张嫂一起做菜，慌张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夹在肩头和耳边。
　　“初秋。”
　　乍听到若雨一贯清冷的声音时，她蓦然怔在原地。
　　“出来陪我喝杯酒好不好？”
　　电话里的笑声令她有些失措，厨房里炒菜的啪啪声衬得电话那端的声音格外寂静，她走出厨房看了一眼窗外已黑透的天，不确定的问道，“现在么？”
　　“豪力酒吧。”
　　若雨熟稔的报了酒吧名字后，迅速的挂了电话。
　　初秋换了衣服，嘱咐了张嫂不要给自己留晚饭后，便匆匆出门，刚走出山庄恰好看到芯悦开着路虎迎面而来，初秋顿在原地，她的车停在她身旁，车窗摇下，一身OL职业套装的芯悦皱眉，“这么晚了，去哪？”
　　初秋回答，“有个朋友找我有事。”
　　“上车吧，我送你过去。”
　　初秋想了一下，即使她现在出去恐怕也很难打到车，于是应了一声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振轩哥怎么没和你一块回来？”
　　芯悦专注的看着车前方，“他签完合同要陪客户吃饭，所以我就先回来了。”
　　车子停在了酒吧门口，芯悦突然扣住她欲推车门的腕，定定看着她。
　　初秋诧异的看着她欲言又止的表情，“姐姐？”
　　若雨收回目光，恢复以往自若的神态，“别喝太多酒，早点回来。”
　　初秋莞尔一笑，“我心里有数，你忙了一天，快回去休息吧。”
　　若雨看着她慢慢走进酒吧，失了一会儿神，突然想起了小时爸爸突发奇想帮她们一起庆贺生日，对着蛋糕许愿的场景，她许的愿望是希望自己长大和能成为振轩哥的新娘，问了初秋，她许的愿望却是一家人永远在她身边。
　　犹记得那时，初秋勾着她的脖子，穿着粉色的蓬蓬裙，像个漂亮的娃娃，对着她说，“姐姐，好姐姐，我真高兴我们是一家人。”
　　一家人吗？
　　芯悦说不出的讽刺的笑了起来，一踩油门到底。
　　酒吧里，绚丽多彩的灯光下，或明或暗处到处可见的是舞的High的人，与外面的寂静格格不入的是，仿佛整个城市的喧闹都聚在这里。
　　初秋与一个又一个人擦肩而过，终于在那方弧形的吧台角落看到独自喝酒的若雨。
　　她穿着高领的白色衬衣，背影单薄而清丽，仿佛尘世中悄然绽放的白玉兰。
　　初秋轻轻坐到她旁边的吧椅，若雨转头朝她嫣然一笑，向调酒师要了一杯和她面前一样的鸡尾酒。
　　看清楚了她素面朝天的装扮，初秋惊讶的微张口，她从未想过卸了妆的若雨少了以往的冷艳，却是独有另一种清纯之美。
　　调酒师将很快调好的鸡尾酒推到初秋面前。
　　“这里的师傅手艺还不错，尝尝味道怎么样？”
　　初秋在若雨鼓励的笑容中，浅尝了一小口，“清凉爽口，甘甜中好像有带了一点苦味，不过很好喝。”
　　似乎被她的笑容感染，若雨怔怔看着她半晌，良久垂眼无声一笑，“明天我要结婚了。”
　　初秋盯着酒杯的眼猛地看向她，“啊？”
　　“我明天结婚了，”若雨提高声调，“地点就在圣弗洛教堂，所以恭喜我吧。”
　　初秋僵住，好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那个老混蛋对不对，我要杀了他，是他逼你的对不对？”
　　“不是。”若雨摇头。
　　“你是笨蛋，你傻啊，他让你结婚你就结婚，”初秋猛地起身，激动的朝她吼道，“现在都他妈的什么年代，你沈若雨什么时候这么软弱了，别人让你干什么做什么就做什么。。。”
　　“不是，不是他，”若雨心头一惊，抓住初秋的胳膊，“我自愿的，我自愿和乔闽越结婚的。”
　　“啊？”初秋幽魂一样的坐下，神色呆滞的看着他，“乔闽越？”
　　若雨点头，“他一直向我求婚，我考虑了好久于是答应他了。”
　　初秋这才放下一颗心，上前猛地拥住她，又哭又笑，嘴里不住喃喃自语，“是他，是他，太好了，是他。。”
　　若雨被她弄得哭笑不得，“怎么回事？见了两面不到，看来你对他印象倒是挺好。”
　　初秋轻推了她一下，破涕笑道，“沈若雨，你可一定要幸福啊，结了婚就该收敛了性子，从夫德，可不要仗着人家喜欢你，就欺负老实人。”
　　若雨翻白眼，“你是不是我姐们，怎么尽帮着外人说话。”
　　“我是帮着外人吗，我是为你的幸福考虑。”初秋顿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从兜里掏出那条kitty猫的手机挂饰，“喏，上次没来得及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若雨接过，放在掌心里看了一会儿，尔后撇撇嘴，“真是小气，那么有钱就只送我这么一小件东西。”
　　“你缺钱啊，”初秋佯装怒气，伸出手，“不要，不要还给我好了。”
　　若雨迅速的将挂件扣在手机上，摇了摇，“还不错，本姑娘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时振轩退出了空无一人的房间，走下楼梯旋道就看到抱着肩膀倚着柱子等着他的芯悦。
　　“见过初秋没有，怎么连手机都不带？”
　　芯悦挑眉，“她今天晚上不回来，说是有个同学聚会，晚上就住那里了。”
　　时振轩皱眉，“什么样的同学聚会，男同学还是女同学？你就这么放心让她过去？”
　　听到他话里的担忧，芯悦心里酸溜溜的，却还是强打着笑脸迎合着，“我送她过去的，是个女生，以前还来过家里找过她。”
　　时振轩脑海蓦地就闪过上次解开初秋心结，自称姓沈的女孩子身影，心头一松，抬手还是忍不住翻找初秋手机里的沈姓号码。
　　手机横空被芯悦夺过，时振轩有些恼怒的抬眼看她，却在见到芯悦泪流满面的样子闭嘴不语。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在我面前展示你对她的关心吗？时振轩，你会不会太残忍了。”芯悦苦笑，“我对你的爱就那么廉价吗？”
　　“对不起。”
　　良久才听到他的道歉声，芯悦转身走向吧台，开了一瓶红酒，“我最讨厌你跟我说这三个字。”
　　“秋啊，其实我第一次见到你并不是在鼎大的宿舍，你知道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感觉是什么吗？”
　　初秋看着醉眼迷离的若雨嘟着嘴唇，说不出的可爱，笑着轻轻摇头。
　　“你那个时候坐在音乐喷泉的石台上听着MP4，当时我就在想，这世上真他妈的有这么清纯的人，”若雨喝了一口酒，“清纯的就像。。。就像。。。”
　　初秋看着她偏着头思考，连忙去拦截她手里端着的鸡尾酒。
　　鸡尾酒的度数不高，可是喝多了终究会醉。
　　“就像一朵白莲花，”终于说出了想要表达的意思，若雨乐的呵呵笑开，“对，一朵白莲花。”
　　“若雨，不可以再喝了。”
　　初秋的劝告无效，若雨推开她的手，被酒气熏染的眸子格外的清亮，“有什么不可以，我还没醉呢，明天我要结婚了，我好开心啊，我沈若雨嫁人了，而且还嫁的这么早，就是对方是个我不爱的混蛋。”
　　初秋闻言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
　　“你笑什么？”若雨对她的笑不满，“你不喜欢我嫁给他？”
　　“没有，”初秋正经的回答她，“我很开心你嫁的人是乔闽越，他很爱你，你将来一定会幸福的。”
　　“说的自己好像能预知未来似地。”若雨斜睨着她翻白眼。
　　“当然，你是我的朋友，你必须幸福。”
　　若雨忽然鼻头发酸，眼眶不禁就红了，低声道，“顾初秋，就冲你这句话，我以后的生活也必须给你幸福看。”
　　“若雨，其实我第一次看见你也不是在鼎大的宿舍，而是在市中心的某条转角的街道上。”
　　“呃？”若雨惊讶的睁大眼。
　　“那时我在音响店里挑着碟，抬头就看到窗外的你极有耐心的给一个小女孩系着鞋带，然后表演着奇怪的舞蹈，哄得小女孩咯咯直笑，直到小女孩被妈妈领走，”初秋对上她深思的眸子，“你累的垮下脸的表情忽然让我觉得自己心里的某处地方软软的就像被温水烫过一样，后来在鼎大再见到你时，这一辈子就记在心上了。”
　　若雨像是被雷击一般，定住不动，眼眶忽然不断涌出眼泪。
　　“你看，虽然我们初初都不认识彼此，也许错过了无数次，但是命运还是给予我们彼此结识的机会，让我们成为了很好的朋友，让你存在我心上，存在我记忆里，懂得珍惜是多么难能可贵的事。”
　　若雨自顾自的抹了眼泪，骄傲的女王也要软弱的时候，嘴硬道，“顾初秋，你说起煽情的话还真是一套一套的。”
　　“好，我煽情，不过天很晚了，该回去了。”初秋给她披上外套，扶着她往门外走去，“再不回去，恐怕准新郎就得杀过来了。”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若雨口袋里手机响了，若雨掏出手机贴在耳边，一说话嘴里都是鸡尾酒的酒气，“ 喂，乔闽越。”
　　果然说曹操曹操到。
　　初秋听着若雨将电话的表情刚开始还能漫不经心的应承几句，后来索性不耐烦的朝他囔道，“我晚上不回去，我跟初秋睡。”
　　电弧那端不知道又说了什么，若雨把手机给初秋，“他有话跟你说，真像个唠叨的老头儿。”
　　初秋接过手机，喊了一声，“乔先生。”
　　“不好意思，今天晚上若雨恐怕要麻烦你了，你放心明天一大早我就去接她。”
　　他的叮嘱不禁让初秋心里又暖了一下，看来乔闽越真的是爱惨了若雨，这才事事都迁着她。
　　“没有关系，倒是麻烦你明天要劳心劳力了。”
　　初秋笑着将顾家的地址报了一遍，又同他说了几句这才挂了手机。
　　“若雨，你是开车来的吗？”
　　“恩，”若雨点头，步履不稳的走向自己的车。
　　多年之后的许久，初秋常常会突然的就想起今晚，如果当时她出门的时候带上了手机，或者说早走了那一分钟，在那一分钟里她没有那么赶巧的就遇见了开车的芯悦，那么后来的结局是不是就不会那么悲凉，生活仍是如她所愿的岁月静好，现世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