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光*影

35、数倍的幸福（下）

　　“伯母知道大石君在担心什么。因为是同性，父母能允许吗？如果不同意，该怎么办？”
　　屋子里只有菊丸妈妈在说话，因此当话音落下时，沉重的寂静就蔓延开来。
　　幸好菊丸妈妈很快再度开口了：“不过大石君你不用担心，我们不会因为这个阻止你们的。虽然也不表示双手赞成，不过，既然是英二做的选择，只要他觉得幸福，就够了。”
　　如获大赦，大石不可思议地看着菊丸妈妈，喜悦之情表露无遗。
　　“你一定觉得奇怪，为什么我们这么轻松地就放行了？”妈妈笑着，目光却幽幽地转向了爸爸。
　　菊丸爸爸也微微一笑，缓缓道来：“人生短暂，一切伦常只是枷锁。相爱是两个人的事，生活也是你们自己的事，既然不妨碍到第三方，我们又何必去阻止。”
　　想不到菊丸爸爸是位这么富有哲理且思想开放的父亲！大石眼中又多了份崇敬。
　　“其实……如果是以前的我们，一定不会那么想得开。”菊丸妈妈说，“稍微给你讲一个故事，有关英二的。当然，英二自己不知道，我们也不想让他知道。但是，如果你决定和英二在一起了，我们想将它告诉你。”
　　大石认真地、重重地点了点头：“好的。”
　　“大石君，对英二的名字怎么看？”
　　“名字？”大石不明重点地问。
　　“嗯，惠美他们的名字，你都知道吧。大姐瑛理（Eiri），二姐惠美（Emi），大哥信治（shinji）、二哥润司（junji）。”
　　“有什么规律在……”
　　“是的……虽然最初起名的时候没考虑到那么多，但是惠美和润司先后出生后，就决定，如果有第五、第六和孩子的话，就按照这个规律来命名。女孩子就以E开头，男孩子就以JI结尾。”
　　“但是英二的话……”
　　“是的……英二的名字，以女孩的E开头，男孩的JI结尾了。实际上，英二还有一个姐姐，双胞胎的姐姐。”
　　妈妈说到此处，双眼瞬间红了。爸爸忙搂住她的肩膀。
　　大石则被意想不到的事实震惊了。
　　[英二……原本是双生子吗？！]

　　沉默了一会儿，他才小心地问：“那……姐姐她……”
　　“夭折了。”父亲代为往下说，“在刚出生的时候。”
　　“…………”大石不知自己该如何继续这个话题。

　　十五年前，菊丸英二的诞生日并不太平。
　　由于是双胞胎，生产给母亲带来了极大的压力。作为姐姐的女婴在母体送到医院时便已腹死胎中。
　　巨大的打击使生产过程变得更加痛苦。虽然最后用破腹产取出了两个孩子，却发现男婴也因心脏的问题处于极其危险的状况。
　　如果两个孩子都保不住，妻子一定会崩溃的……
　　经过检查，医生建议将女婴的心脏移植给男婴。
　　父亲立刻签了字。
　　一连串的惊险过后，总算，心脏移植手术非常成功。

　　事先想好了的男孩女孩的名字，因为发生了这种事，最后决定给存活的男婴取名为英二。

　　“英二未能出生的姐姐，叫英子。英二生日的前一天，是英子的祭日。”爸爸说，“即便如此，英二那孩子的心，是姐姐给的。‘就像英子还活着一样’，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和孩子他妈这样安慰着自己。”
　　“可是……时间一久，这种安慰，酿成了大错。”

　　换上了夭折的姐姐的心脏，因为本就是双生子，融合地很好，英二因此健康地成长起来。
　　可是母亲在自我安慰中，产生了英二就是英子的错觉。
　　英子没有死，她活在英二的身体里。
　　这孩子是英二，也是英子。
　　于是，母亲同时买了男孩和女孩的衣服，交换着给小小的英二穿。
　　给英二买男孩子玩的游戏机和遥控玩具的同时，也买了女孩子玩的洋娃娃和大布熊。
　　有时候，母亲叫他英二，有时候，也会用一种疼惜的目光望着小儿子，却喊他“英子”。
　　小小的英二并不明白这其中的隐情。

　　然后有一天，英二上幼稚园了。
　　然后有一天，英二哭着问父母：“为什么英二是男孩子，却要穿裙子喵？幼稚园的小朋友都笑话英二……呜呜……”
　　母亲躲闪了这个话题。

　　又过了几天，英二从幼稚园回家后就一直闹着别扭，却不肯说发生了什么事。
　　起先家里人没怎么在意。直到哥哥放学回家，回自己的房间一看，吓得大叫起来。
　　声音引来了家里人，所有人都吓傻了。
　　小小的英二拿着一把大剪刀，将裙子都剪得稀巴烂，大概是不小心割破了手臂，血一下涌了出来，小英二吓坏了，晕了过去。
　　因此就变成了现在家里人看到的，小小的身体倒在被血迹染得斑斑驳驳的白裙子上的情形。
　　母亲也一下晕了过去。

　　家里人连忙将英二送进了医院。
　　幸好检查下来后，医生说只是不小心伤到了，孩子大概是吓晕过去的。

　　松了口气的妈妈非常生气，又心有余悸，第一次狠狠地打了英二的小屁股，批评他居然做了那么危险的事。
　　小英二委屈极了，这才断断续续地说了一些事。因为先前有被母亲躲避话题的前科，小英二才赌气自己发泄，却不愿说的。幸而小孩子总是耐不住心里话，这会儿还是和盘讲了。
　　整理一下内容后，父母大致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小英二在幼儿园里有一个关系挺不错的小朋友，小英二很粘他。
　　可是那个小朋友突然对穿了裙子去幼儿园的小英二说：你长大以后做我的新娘子吧。
　　然后又对自己的父母介绍正粘着自己玩耍的英二，说：我以后要娶英二当新娘子。
　　小朋友的父母于是露出厌恶的目光，说：明明是男孩子，还穿裙子，天生的HOMO吗？真变态，他爸妈也不管管。
　　第二天小朋友就转学了。
　　那几天其他小朋友，甚至老师都在背后对小英二指指点点。
　　小英二不懂HOMO是什么，但是他知道“变态”是骂人的话。

　　母亲哭了，抱着小英二直说对不起。
　　父亲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于是单独找了母亲谈话。
　　可是母亲忘不了英子，那个还未出世就夭折了的可怜的孩子。
　　看到妻子一直无法从失去英子的事实中清醒过来，父亲下了狠心。
　　“英子已经死了！你清醒一点，不要再把英二当英子来看了！英二是英二，他不是英子的替代品！”
　　“可是…可是……”
　　“再这样下去，英二也会‘死’的！变成那样也没关系吗？！”
　　母亲怔住了，停止了哭泣。

　　“后来我们就把为英子买的女孩子的衣服、玩具，统统丢掉了，只留下了英二很喜欢的大五郎。”菊丸爸爸以此做了结束语。
　　“那之后，我们才看开了。虽然仍想念英子，但是不会再做把英二当做英子来看这种蠢事了。”菊丸妈妈似乎也平静了许多，淡淡地笑着，“英二是承载着家人双倍祝福的孩子，大家都很宠爱他，只要他觉得幸福，我们都不会反对。即使他喜欢上一个男人。”
　　“…………”大石此时的心情，不知是沉重还是庆幸。
　　“所以……”菊丸的父母站了起来。
　　大石也连忙跟着站起。
　　“希望大石君，能好好地对待英二。”
　　“是、是的！我会的！”大石信誓旦旦地说。
　　菊丸的父母缓缓地弯下身去：“英二……就拜托你了。”
　　“是。”大石也郑重地行了九十度大礼。

　　好一会儿，双方才抬起头来，相识一笑。
　　“请坐吧，大石君……啊，既然都是一家人了，伯母喊你秀一郎君好不好？”
　　“嗯、嗯……”大石有些不好意思。
　　菊丸妈妈高兴极了：“刚刚的那些事……请对英二保密。要是被那孩子知道了真相，老实说，我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好的。”大石认真地点头。
　　“没必要喵。”门外突然传来大家熟悉的声音。
　　菊丸妈妈倒吸了口冷气——英二就站在客厅的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身后的哥哥姐姐们都溜进别的地方去了。
　　菊丸走进客厅，却仍是站着，也没有笑，只是说：“没必要瞒着我，我早就知道了的。”
　　“英、英二……”妈妈有些不知所措地避开了儿子的目光。
　　爸爸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之前有一次大扫除，我打扫爸妈的房间的时候，看到病例了。”菊丸说，“那上面写得很清楚。我记得英子这个名字，所以就知道了。”
　　爸爸无力地叹了口气。
　　妈妈则捂着脸哭起来：“对不起英二……对不起，原谅妈妈……”
　　“原谅？为什么？”菊丸问。
　　父母的身体僵了一下，妈妈甚至都忘了哭泣，用复杂的神情望向儿子。
　　“英二！”连大石也震惊地站了起来，想劝一下菊丸。
　　菊丸却在此时笑了，两步上前在母亲的身边坐下来，亲昵地挨了过去。
　　“我从来没责怪过你们，还需要原谅吗？”
　　菊丸妈妈花了两秒钟时间消化完这句话，拥住儿子大哭起来。

　　午饭是十分愉快的。
　　总是在语言上戏弄两个弟弟的大哥，对大石抢走了宝贝弟弟表示不满的二哥，帮着大石对付二哥的二姐，在一旁看戏偶尔吐槽的大姐，和微笑着看孩子们嬉闹的父母。
　　菊丸家最后一道阴影也因为今天的谈话被扫除干净了。

　　下午大哥回家、二哥回学校去了，其他人也给了菊丸和大石独处的时间，这会儿大石正陪着菊丸在屋里打电动。
　　第十一次将大石打趴在地后，菊丸笑呵呵地朝大石倒过去，枕到他腿上：“大石你都打不过我喵，真无趣~”
　　“玩电动我哪有你厉害呀……”大石无奈地笑着。
　　菊丸停止了笑声，仰面注视着大石俊俏的脸，又与他温柔的眼神对视。
　　“呐、大石……英子姐姐的事情，你是怎么想的？”
　　“诶？怎么突然说这个？”
　　“刚刚你们的谈话，我听到了的。双倍的祝福、双倍的宠爱，这些我不需要……对老爸老妈，我说不出口。可是如果你如他们所说的，因为听了英子姐姐的事就给我双倍的爱什么的，我才不稀罕呢。”
　　大石温柔地笑了，墨绿色的眸子变得深沉：“说什么傻话呢……英子姐姐的事，虽然觉得很遗憾，可我根本不认识她……英二就是英二，和其他人没关系。但是英二不需要我双倍的爱，我可是会很困扰的……别说双倍，三倍、十倍……全部的全部，这份心意，是只属于你的。”
　　“……”听到向来老实的大石居然如此自然地说着情话，菊丸的脸唰地红了。他坐了起来，揉了揉有些发烫的脸，然后紧紧握了把拳，“好！就让我们比比看谁的心意更胜吧！”说罢就扑了上去，挂到了大石脖子上像猫一样蹭起来。
　　结果，把大石也闹了个大红脸：“这、这种事情不需要比吧……”
　　“最喜欢大石了~”猫咪继续自顾自地说着。
　　……嘛，反正是独处时间……就让他撒娇撒个够吧……大石在心里幸福地叹了口气，也轻轻地回抱住菊丸。

　　付出几倍的爱，也能收获几倍的幸福，还有比这更美好的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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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闲话：就这样安排菊丸家接受了英二交了同性的恋人的事实~有过这种经历和觉悟，了解到生命的脆弱和可贵，才会看得开吧~
　　这个设定真的挑战大胆了……平白弄了个双胞胎姐姐出来……
　　本来觉得很甜的~~可是中间的那段很沉重呢w
　　不过结果是好的就可以了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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