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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节日(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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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平静的过了几个星期,Ice的伤缓慢的恢复着,中间我经历了泰国最隆重的一个节日,类似中国的春节,宋干节。
宋干节就像泼水节,只不过更加隆重,具有迎接新的太阳的意思.
Ice已经可以行走了,但是他的私人医生和我都认为他最好还是再躺一段时间。Ice的私人医生陈是他的朋友,据说是一个相当值得信任的人,。杀手一般都过着双重生活,白天,当他走在大街上,暴露在太阳光下,他是一个和万千个为生活苦苦奔劳的上班族无异的普通人,晚上,或者当他隐于黑暗之中,他摇身一变,成为嗜血的、冷酷的杀手。陈也是这样的人,他在西隆附近有一家诊所,主治跌打损伤,可是私底下,那里是“陈馆”,专门为中了枪的人提供救治。不问缘由,不辨面貌,人来了就治,治完了就走,期间提供住宿,吃食免费。
“陈馆”开了有二十几年,陈也五十来岁了,Ice就是曾经被他妙手回天的,从此成为忘年之交。
那天一早就有一辆黑车停在门外,由于前一天Ice告诉我陈老先生要来,所以我隔着窗帘一看到那辆车,就立刻转身穿好大衣准备离开。我不想打扰Ice的私人生活,就像他也毫不干预我和岩乐一样,我们是独立的个体,只有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我俩才是连在一起的,除此之外,我们有各自的生活轨迹,要见的人,要做的事,彼此都分得一清二楚。
我出了门,走过黑色轿车的时候,感觉有一道目光从里面射出来,探究多过打量。我装作毫不知晓,低着头穿过了人行道,走到了马路对面。
我本来一开始打算去找岩乐,沿大街走了一会发现不同往常的地方,四周洋溢着一股喜庆的氛围。这种感觉就像小时过的春节。小孩子总是起得很早,在春节到来前几天就默默盼望大年三十的来临。因为节日可以暂时的隐去很多负面的情绪,比如考试。我虽然对这种折磨着许多中国儿童的东西接触甚少,但是父亲每年终的古诗词考核对我来说也是洪水猛兽。每到那时我背手站立,背诵父亲随口念出的书名。所以每到年终临近,我最惧怕的和最欣喜的两件事就同时来到。
可是新年总是快乐的。夜晚时分不再像以前那样代表着休息和沉寂,到处有放花的小孩。闪亮的色彩点亮天空,在视觉里留下残影,也在脑海刻下短暂的美好的记忆。
我来到拉查达玛农,国王的雕像在清早的阳光里闪烁光芒,他的坐骑仿佛要在朝阳里腾飞而起。在铜像周围,一群鸽子在悠闲的漫步。它们的羽毛洁白发亮,不是时伸长着浑圆的脖颈。我突然起了玩心,猛地向前一冲,鸽子立刻被惊吓的飞起来。还有几只因为平时吃得太肥在地上干扑棱着翅膀。那样子让我觉得好笑,我扯开嗓子笑,是那种痛痛快快的大笑不止。广场上此时空落无人,我的笑声传到很远的地方又折回来。
等我笑得肚子疼的时候,一个老僧人从雕像后面的阴影里走出,不要吓它们。他对我说。我一向对和尚充满尊敬,因为在曼谷我经常看见一些身着橘红色袈裟的僧人,他们缓慢的走在喧嚷的街头,仿佛周围的一切对他们来说如同形同虚设,他们把空气也带动的静止了,我崇拜这种境界。于是我也尊敬和尚。
我不知道有人目睹了我刚才可笑的行为,我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目光充满宁静,他好像越过我注视着太阳。这些鸟要被放归自然,他继续说,它们将飞向崭新的太阳,获得重生。
他的语速很慢。说完就自顾走开了,那些鸽子也纷纷跟着他,亦步亦趋。
今天是什么日子?我看着他的背影,问。
是罪恶被洗去,获得快乐的日子。
我没看着他走远,打禅的人悟得一些哲理,说出口的话充满玄机。事实上,我只是在那一瞬间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那些事听上去无关紧要,它们根本阻止不了以后所有的发展,它们不能让我停止继续杀人,不能洗去我双手沾满的血迹。但至少在那一刻,我很想洗掉他们,血腥味,缠绕在我手上的冤魂。我想让真正的圣洁的水,雨水,宋可兰节神奇的水洗掉那些肮脏。
我要去找岩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