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惊心2》艾猫

11、日出

　　张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靠在Stephen的肩膀上，而车窗外居然是橙红的晨晖遍洒。

　　看着那个大的出奇的太阳颤颤巍巍悬在海平面上，张晓坐起来，揉了揉眼睛，若有所思:” 小时候我总是写作文说金黄色的日出，原来根本不是黄色。。“

　　“大自然如此吝啬黄色，

　　却喜欢用红色，

　　好像一个待嫁的姑娘。。＂

　　Stephen居然吟起现代诗来了？张晓回头看他。

　　“ 这是艾米丽狄金森的诗，很小白对吗？”

　　“小白？” 张晓啼笑皆非， “原来香港人学起大陆流行语是这么好学不倦。”

　　Stephen在日出里看她，眼睛里亮亮的，不知道是霞光还是什么。

　　日出的时候，一切是如此朝气蓬勃，仿佛过去种种都可以被留在地球那面的黑暗里，而当下才是希望之所在。

　　张晓想起刚才的那一个梦。

　　“万岁爷，良主子薨了。”

　　不久前才得了伤风修养的康熙于梦中惊醒，一口鲜血吐出。身旁的王氏和嫔慌忙披衣坐起叫人进来，扶着皇帝颤声询问：“ 万岁爷，万岁爷，您怎么了？”

　　康熙缓缓挥挥手，拿过李德全递的茶涑了涑，半响，吩咐：“叫八阿哥即刻进宫吧。”

　　“良妃良妃，为什么康熙封她‘良’字？ ” 昨天深夜，月色如水，海波轻摇，Stephen突然这样问她。

　　张晓想了一下：“ 是‘品德贤良’的意思？”

　　“或许。但也可能是‘良人’的意思？”

　　“良人 ” 张晓背后一股凉意升了上来，竟有点心惊肉跳的感觉：“ 难道良妃娘娘才是圣祖爷唯一所爱，心上良人？这怎么可能，他排斥良妃的儿子，在良妃娘娘薨逝后，也不过乘轿在她宫门前停了一停罢了。。” 但张晓却隐隐觉得这个解释有着说不出的道理。

　　Stephen耸了耸肩：“真正的男人绝不会有意出言侮辱自己的女人'辛者库贱妇'，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况那个是给自己生了儿子，‘艳绝后宫’的才女良妃。只有一个解释：爱之深，恨之切。”

　　这话从Stephen这个男人嘴里说出来，不由有醍醐灌顶的效果。“果然如此。。” 张晓喃喃道，“难怪。。八爷是怎么样都不讨好了。。那为什么圣祖爷要恨良妃娘娘呢？”

　　Stephen笑了笑：“想必雍正对若曦也是如此吧？如果你当年留下一个儿子，难说雍正会不会愿意看见他？”

　　张晓心口如受重击，面色苍白。雍正当年甚至不肯见她最后一面，何尝不是如此？爱之深，恨之切。。。。她泪盈于睫。

　　Stephen依然神色坦然，抓住了她的左手握了握。

　　“其实，你不必自责辜负了八阿哥。成者王侯败者寇，女人当然选择成者来依靠，不该选择LOSER（失败者）。”

　　张晓看Stephen如此豁达，心受安慰，但他的宽释还是让她觉得冷酷。

　　“还好你穿越回来了，不然怎么能碰到我呢？” Stephen说这样自负的话时依然脸色凝然。

　　张晓淡淡看他一眼：“我也碰到。。他了。”

　　“你是说Jack？” Stephen嘴角一抹讥诮的笑容。

　　张晓低下头去：“ Jack没有雍正的影子，就算是有，我真的还能原谅他吗？他又能原谅我吗？” 相爱却不相知，相知却无法妥协，妥协又只能各自受伤。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辗转受苦。

　　更何况，他已心有所属。

　　Stephen捏紧了她的手，轻轻凑过面颊，一双星目温柔如水：“你是我见过最传奇的公主。”

　　张晓轻轻避过：“Stephen，如果让你在江山和心爱之人之间选择，你会如何选择？”

　　Stephen一吻落空，脸上有点尬尴之色，摸了摸鼻子：“这两样本就不冲突。为什么你不强求雍正做这样的选择？不就是因为他‘注定’是要得江山的成功者？”

　　“难道你不明白，我不能眼看着他死，如果要我看他死，不如不在一起。” 更何况，他-八爷已经有了愿和他同生共死的红颜知己-□□，而她若曦，只是个过于清醒的旁观者。

　　张晓步出车外，四月的晨风还是凉入肌骨。

　　“叮～”一声悠远的钟声，发自张晓风衣口袋，张晓摸出手机望了一眼，是一个错过的电话和一条短信，来自“十四爷”: “马尔泰若曦，夜不归宿是大家闺秀所为吗？见字速回电，否则罚你。”

　　她“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个老夫子。怎么罚我？喝你煮的天下第一粥么？

　　风吹起她的长发和雪白的丝质围巾，飘逸如云又凝重如山。她望着海湾东面海天交接处的云彩，或者群山，实在分不出那是山的阴影还是天边的乌云。此生和今世，在神的眼里也全然没有分别把。

　　坐在车里的Stephen电话响了，他简短答了几句便关了手机。

　　一张毛毯卷了过来，她身上一暖，侧头望去，Stephen并不看她，侧脸映在清晨淡淡的日光里，如此俊朗非凡。

　　“关于你刚才的问题。。。非要让我选择的话，我只能选择相信你。不争皇位就不争吧。那公司的CEO明年就换任了，我和Jack可都是热门人选，你说要不要争？” Stephen脸上一抹狡黠的笑容。

　　允题朦胧醒来，天已大亮，阳光透过客厅的窗帘直射进来，晃得他揉了揉眼睛，这才看见趴在胸口的那颗卷发小脑袋，立时就有一个念头：“ 糟糕，十哥一定会生生砍了我。”

　　他轻轻扶起茗珏，把她放在沙发上，起身去看若曦回来了没有。发现若曦的房间依旧是昨天的样子，他十分纳闷还有点担心：“怎么居然一夜未归？” 好在现代有个这么叫手机的东西。

　　正在听着电话里的无人接听的音乐，茗珏已经蹦过来了：“咦？这是个女孩子的房间啊？不是说你没有女朋友嘛！” 那小嘴又撅起来了，眼泛泪光看着允题。

　　允题在拨弄手机试图编写短信，头也不抬的说：“什么女朋友？”

　　茗珏气消了一点，拉着他的胳膊，指着若曦的房间质问：“那这是谁的房间？是你妹妹的吗？”

　　“哦，那是我福。。妻子的房间。”

　　“你说什么？”茗珏犹如听见晴天霹雳，尚自不能相信，咬着嘴唇怔怔看着允题潇洒步入厨房。

　　转眼允题走出来，跟茗珏拱拱手：“昨晚你在这里的事情，好不好别告诉我十（石）哥？”

　　茗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跑出门去。

　　允题呆立原地，这才有些意识到问题所在，可是仍然迷惑不解。他对这整个穿越事件其实尚在适应之中，碰见“明玉”之后又见到了她的那个“死党”石钟吟，虽说这个“明玉”是现代女孩子，但不偏不倚是和石钟吟一起长大，石钟吟又和十哥长得一模一样，对“明玉”的宠溺瞎子都看得见，因此一向不庸人自扰，不过度思考的十四阿哥就当他们都是所谓的“转世”，也就按过去的礼数对待“明玉”和“十哥”，从来没想过其它。

　　他拂了拂身上的皱了一夜的衣服，怅惘了一下，决定还是先去试着煮粥好了。

　　石钟吟看着眼前雨打梨花的大小姐，慌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那些流里流气的笑话一个也憋不出来了，只一个劲问：“怎么了怎么了？要不要石哥请你吃鲍鱼？对了，我前天才买了俄罗斯芭蕾舞团的包厢票，要送你的。”

　　茗珏甩掉他的手：“不要不要！”

　　石钟吟问不出个结果，努力思索了半天，试探一下：“是不是那个小子惹了你？”

　　茗珏泪眼终于抬起来：“嗯。。他说他有妻子。。”

　　石钟吟作出大怒的样子：“ 是吗？那我废了他！有老婆还出来勾引我们家珏珏，不想活了。”

　　茗珏哭得声音更大了：“ 他没有勾引我！我想他勾引我，他也没有！”

　　石钟吟有些心疼，又很想笑可惜不敢笑，抱了抱茗珏的肩膀：“那说明这家伙还算是个正人君子，你也没看走眼嘛。”

　　茗珏渐渐停止了抽泣：“嗯。。说不定说不定。。他们快离婚了。因为因为。。我看见他们是住不同的房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