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牵》澈零雪晨

1、魂牵

　　“嘭！”
　　“呜里呜里！”
　　这是我睡过去之前听到的最后的声音。我醒来的时候在医院里，什么也看不见，很黑。
　　第二天，我好是去上了学，因为学校里有我最爱的人。
　　她叫凌若宣，我都叫她阿宣，她也很亲切地叫我，落落。
　　更重要的是，我绝不能让那个叫蓝书的男人抢了我的阿宣。
　　周老师来了，他看着我说：
　　“苏落啊，唉……”
　　然后他就继续上了课。我和阿宣是同桌，我像平时一样安静地坐在阿宣的旁边，在她上课慌神的时候蹭她一下。阿宣今天的眼睛很红，像是哭了很久。我不就是不在一天，他们就敢欺负阿宣，跟他们没完。
　　下课了，我正准备和阿宣聊天，蓝书就来了，他又把阿宣的帽子一拉：
　　“阿宣啊阿宣，”这小子死赖着阿宣，“你就从了我吧！没有你我不行的！”
　　我在这里你还敢放肆，阿宣是我的专用爱称。我狠狠的捏了他的肩膀一下。
　　“啊！”蓝书叫出声来。
　　“你没事吧！”阿宣居然回头了。阿宣她居然关心蓝书，那个猥琐到渣的男人。
　　我有一气之下，就把背朝着她了。阿宣会明白的，我生气了。
　　可是，阿宣她居然无视了我。
　　就像阿宣比任何人都了解我一样，我也比任何人都了解阿宣。
　　我们一起吃饭，一起上厕所，除了不一起睡觉以外我们几乎都在一起。阿宣吃肉包就是不吃馅，偏偏她最喜欢吃的又是肉。阿宣最喜欢的动漫是《名侦探柯南》，但她还是喜欢和我谈论阿纲大人和鲁鲁修大人。阿宣最喜欢的就是和我抢厕所，抢到了又让给我，乐此不疲。阿宣……
　　在别人眼里，我们是很要好的朋友，但是没有人知道，我爱阿宣，很爱很爱，不管怎么样，起码也是蓝书的100倍。
　　只可惜，我一直都没机会说。
　　现在倒好，反而让蓝书那小子抢了先。
　　晚上，蓝书在小树林里送了阿宣一盒巧克力，德芙的最贵的那种，坦白说，我是买不起的。
　　“阿宣你就跟我在一起吧！”蓝书一把就抓住了阿宣的手把巧克力塞到她手里。
　　阿宣脸红了，居然脸红了，还点了头。
　　阿宣，你怎么会背叛我，背叛你的落落呢？
　　我最讨厌巧克力了。
　　我拍下那盒巧克力，把它踩得粉碎。
　　阿宣和蓝书都惊讶得不断环顾周围，我冲蓝书做了好几个鬼脸，蓝书拉起阿宣就跑到了寝室楼下。
　　“明天早上我在楼下等你哦！”蓝书喘着气对阿宣说。
　　“好，我们一起走。”阿宣笑得跟开了花一样，满脸洋溢着幸福。
　　那个笑容，在我送她自己绣的手帕的时候没有，在我在风里等了她半个小时一起去看电影的时候没有，在和我一起抢厕所的时候没有。没有，都没有。
　　凭什么？蓝书你凭什么抢走我的阿宣。
　　第二天学校打篮球赛，我站在阿宣的旁边看着蓝书在一堆人里抢篮球。他正准备投篮的时候，我走过去绊了他一脚，大庭广众之下他就这么摔了下去，球也没了，手也摔伤了，大家都在笑，可是没有一个人骂我，我就跟着他们一起笑，我正准备跟阿宣说这样的男人你就别要了的时候，阿宣冲了出去去扶蓝书。阿宣那么小，怎么可能扶得动176的蓝书。我诧异了，这样就是公开关系啊，阿宣居然愿意蓝书冒这么大的险。
　　我不能相信，一步一步向后退着，直到撞到了操场上的树。我内心在翻涌，像海啸一般，眼泪就这么滚着，我努力地在操场上一圈一圈地跑。
　　阿宣你骗人，泪水是不会变成汗水的，风干不了，消失不了。
　　我开始疯狂的折磨蓝书，把他的饭盘打掉，撕掉他的数学作业，改他的考试卷答案……他一次又一次的在阿宣面前丢脸，我要让你丢进脸。
　　不知道为什么，阿宣居然开始整理起我的东西了。阿宣的位置一直都是乱得不成样子的。我以前必须每隔三天就要帮她整理一次，她才能在班里呆下去。
　　阿宣拿出了一个粉色的本子，是，我的日记。
　　第521页上写着，阿宣，我爱你！
　　她翻到的，正好是，521页。
　　我看到阿宣的脸变得煞白煞白，一点血色都不剩。
　　这不能怪她，任谁知道自己最好的朋友是蕾丝边，蕾的还是自己，怎么也受不了的。
　　“看什么呢，阿宣。”蓝书从上面隔着阿宣的头看下来。看到了那5个字，那三位数的页码。他的脸也煞白煞白，比宣纸什么的都白。
　　我讨厌看到他们如此相配的地方。
　　“阿宣……”蓝书颤颤地问着。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落落她对我，居然是……”阿宣也不停地颤抖着。
　　“没事的，她已经不在了。”蓝书握住阿宣的手。
　　“谁说我不在了，我就站在你们的面前。蓝书你这个不要脸的。”我站在他们面前叫得很大声，很大声。可是没有一个人回应我。
　　星期天，全班同学都去了我外婆家。奇怪了，连阿宣都没有去过我外婆家，他们去那儿干什么。
　　我坐在大巴车的车顶上跟着他们。真是的，去我外婆家居然没有我的座位。
　　风，好舒服啊。
　　好多的白花，怎么还有我最喜欢的那些衣服和我常用的文具呢。墓碑上，刻的是，是：
　　爱女，苏落之墓。
　　我死了，不可能，不可能的，
　　我还没有给阿宣亲手做巧克力，还没有给阿宣梳过头，还没有亲口告诉她我爱她。还没有，还没有。
　　“落落，一路走好。不管怎么样，我们一直都会是好朋友的。”
　　阿宣她把我的日记塞进了我的遗物里。
　　我想起来了，我打的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在急救途中失去了意识。
　　原来那时候，我已经死了啊！难怪这几天，大家都无视我，原来不是无视，而是，我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了。他们，是看不见我吧。
　　“蓝书。”阿宣的声音拉回了我的思绪。
　　“我们分手吧，自从我们在一起以后，你倒霉的日子就没停过，一定是我害了你，一定是我，我不想你受伤害，我们还是分手吧。做普通朋友，才是对我们最好的。”
　　蓝书摸了摸自己摔得青肿的脸说：“如果你不要我，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到地下去揍苏落一顿，看你要不要我。”
　　“我没有开玩笑，真的，我们分手吧。”
　　“我不要，”蓝书死死地抓着阿宣的手，“一点倒霉的小事算什么，又不是没摔过没考砸过。我不会因为这点小考验就放弃的。”
　　“真的？”阿宣含着泪看着蓝书。
　　“骗你我就不姓蓝。”
　　蓝书，你居然，居然在我的葬礼上，这样羞辱我的感情。我，我绝不放过你。
　　我扯下头上的丝带就去勒他的脖子，越勒越紧。
　　蓝书被我勒倒在地上，他一边用手在脖子周围周着看不见的我的丝带，一边隔着空气说：
　　“苏……苏落……我知道……是你……就算……你杀了我，阿宣……也不会快乐的……难道……你想……让阿宣……失去你以后……再失去我吗？”
　　“落落，落落是你吗？”阿宣听到蓝书叫我的名字，四周张望着，“你说过只要我叫你你就会来的。”
　　我停了下来，丝带微微松了，蓝书不断的喘着气，想恢复自己的呼吸。
　　看见蓝书开始喘气了，阿宣向我走来：“落落，你在蓝书背后，对不对？”
　　她小心地一步步靠近我，居然触碰到了我的手。阿宣的手很冰冷，我无意识的反抓住她的手想给她取暖，发现自己什么也抓不住，就像阿宣抓着的在她那儿不过也是空气罢了。
　　她似乎真的能感受到我在那里。她小心翼翼的在空气里抱住了我。
　　“落落，我知道你爱我，我很高兴，也很幸福。可是，我对你的爱和对蓝书的是不一样的，我对你的是友爱，我不愿意骗你，也不想伤害你。可是你还是要明白，不管你现在做什么，都已经改变不了了。”
　　我明白，我也知道，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亲口说出来呢。
　　我勒紧了丝带，把所有的饿恨意和愤怒都加在了蓝书身上。就是这个男人，抢走了我的阿宣。
　　“落落我不爱你不是因为蓝书，”阿宣拼命地把我的丝带往外扯，给蓝书呼吸的空间，“就算没有蓝书，以后还会有别人成为我的男朋友，我的丈夫，孩子的父亲。你这样做，也是在伤害我啊。”
　　我顿时全身没有了力气，伤害，我怎么会伤害你呢，你是我心上最轻最轻的水晶，要好好护着才不会碎，我怎么会，怎么会伤害你呢。
　　或许，或许真的能好好的保护阿宣，让她幸福快乐的，不是我，而是，蓝书。
　　如果我不能保护我的这个最心爱的水晶，那么，让别人保护吗？
　　我知道他们听不见，看不见我说的做的。我用树枝在泥上划着，一个一个字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阿宣，你真的爱他吗？
　　“是真的，落落。”
　　蓝书，你能保证让阿宣不受伤害吗？
　　“咳咳，我，能，一定能。”蓝书一边咳着嗽一边回应我。
　　那，我把我最宝贝的阿宣，
　　最后几个字，我真的写不下来，写了，就真的没有了，可我，又能做什么呢。
　　交给你蓝书了。
　　“我会好好保护她的，就像你对她那么好一样的对她的。”蓝书对着那几个字说。
　　我感觉自己全身轻飘飘的，就像要飞起来一样，一点一点地在消失着，似乎从不在这世上残留。
　　那个树枝掉在了地上，无声无息。
　　“落落！”阿宣朝着天空喊我。
　　“她去了。”蓝书拉住她的手，不让她再往前。
　　我，终究不过，
　　只是一缕孤魂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