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七氏央女

1、第 1 章

　　意识逐渐清醒时闹钟唱得正欢，闭着眼在床头摸索了一阵，才模糊的记起好像是昨晚自己刻意把闹钟放远点的。原因？半睁开眼搜索着闹钟的位置，偏头想了想，脑子里一片混沌什么也想不起，那就算了吧。不太在意的摇摇头，爬下床摸索着去按掉了闹钟。迷迷糊糊的又爬上床，刚刚想要倒下手机又叫了起来。
　　一瞬间她有了摔手机的冲动。
　　睡颜朦胧的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让原想直接摁掉的她有了些微的迟疑，顿了顿，最终还是按下通话键。
　　“干嘛。”
　　“干吗？”电话另一边的男声无奈的笑，“你该不会刚刚醒而且彻底的忘了吧？”
　　忘了？
　　什么？
　　伸手抓抓零乱的头发，在仍然一片混沌的脑子里搜索一阵还是无果，刚想老实回答说对不起视线却忽的扫过桌上烫金的喜帖，脑子一下子清明起来。
　　哦，今天是某人结婚的日子啊。
　　所以才定了闹钟还刻意放得远远的以防自己关掉或者直接扔掉后继续蒙头大睡啊。
　　“你现在不是应该很忙吗，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为了避免今天的贵客因为睡过头而缺席啊。”
　　电话那头的声音是一贯的戏谑，明明都是要成家了的男人却还是改不掉那痞痞的调子。
　　“那还真是荣幸。”轻笑着从床上坐起，跌跌撞撞的走向卫生间，看着镜子里因缺乏睡眠而糟糕得一塌糊涂的脸色微微皱眉，“呐，学长，能不能就当作我睡过头了少算我一个呢？”
　　“不可以。”
　　陡然降下的温度，意料之外的快速回答，言语间的严肃和认真让她不禁挺直了腰，神色终于有了些清醒。
　　“啊，玩笑玩笑啦。”笑着打诨过去，想象着电话那头那人一脸黑线的表情悄悄发笑，“那么，酒席开始前一定赶到。”
　　又打趣了几句可不可以免了礼金可不可以先借新房补眠之类的话后才挂掉电话，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面无表情。
　　将手机扔到一旁，打开水龙头捧起水朝脸上泼去。
　　要结婚了，么。
　　扯过面巾擦干脸上的水，静静的看了手里挤好的牙膏一眼，最终还是扔在了一旁。摇摇晃晃的晃回房间，扑倒在床上，喜帖就摆在床头，那个鲜红的喜字刺眼得紧。她看了一阵，一挥手，喜帖便落到地上，拉过被子盖上。
　　如果门铃声不那么及时的唱响的话。
　　一把掀开被子，心里狂飙三字经，但还是乖乖的以最快的速度去开门。门外的男子看着她俨然一副没睡醒的模样，笑得温柔。她愣了半晌，早晨刚起床供血不足的脑子终于渐渐清明，终究还是淡淡的扯起一个笑容。
　　“你来了。”
　　没有别的恋人那样的温情缱绻，她只是淡淡的说了三个字，便回房间去换衣服了。男友淡淡微笑，女友的冷淡一向是出了名的，他早已习惯。
　　只用了几分钟她便打理好走了出来。尽管懒于打扮，她本身也是个漂亮的女孩。即便素面朝天也是人群中最为引人注目的存在，尽管今天应该受人关注的人是新娘而不是她。
　　婚礼现场布置得异常华美，相当的符合那个人的恶趣味。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站在门口迎接宾客，她才发现原来这个人一本正经起来原来还挺象那么一回事的。
　　在接待宾客的间隙不时的四处张望的新郎，在看到她们的身影的时候。她知道那不是她的错觉，那个人的确微微舒了口气。
　　她暗笑，心想他果然在担心她会不来。
　　新娘顺着他的目光看过来，冲她们招招手，笑容温柔。
　　她也笑，轻轻将手放进男友的臂弯里，朝那对金童玉女走过去。一步一步的，走的轻盈。
　　“说吧，要个什么样的？哥哥给你找去。”曾经，那人挂起他一贯痞痞的笑，在她对面的沙发坐下，一手搭在椅背上。她抬起头来，身子微微向后仰，伸出纤细的食指，直指向他那张颠倒众生的脸，唇角微挑。
　　“除了你。”
　　他的眼里有一瞬间的风云变幻，仅仅一瞬。
　　最后他为她挑中的男子，如今正轻挽着她的手。身旁的男友温文儒雅，是与那个人完全不同的类型。
　　*
　　“如果人生重新来过，你会怎么选择。”
　　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兰芷搅动咖啡的动作顿了顿，拿眼角瞥了正拿着手机念得一本正经的某人。
　　如果重新来过？
　　兰芷挑眉，对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不屑一顾。
　　“喂，芷丫头，你的回答呢？”一群人张牙舞爪口无遮拦的瞎说了一通，肖钰终于将问题丢向一直沉默的兰芷。
　　“不知道。”
　　“哎呦哎呦，说啦说啦，也让哥哥我了解一下光环无数的兰芷姑娘有什么遗憾啊。”
　　肖钰痞痞的笑，眼珠转了一圈又一圈，一看就知道这小子又在算计自己了。
　　“如果可以重来的话……”沉吟着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缓缓的靠向椅背，抬头看着上方的那张俊俏容颜，“那，绝对不要认识你算不算？”
　　气氛登时僵住，肖钰脸上的笑瞬间便挂不住了。寂静三秒，哗的一声大家笑开了。
　　“哈哈，肖钰这可是你自找的啊！”
　　“芷丫头的毒舌愈发厉害了啊！”
　　兰芷丢给肖钰一记白眼，自顾自的拿了一颗葡萄丢进嘴里，扬起一个胜利者的笑容，气得肖钰又一口气差点上不来了。
　　狠狠在她的手臂掐了一下，肖钰冷着脸，“你这丫头就只对我这么毒舌。”
　　“那是你的荣幸。”下巴微扬，那模样颇有睥睨之态。
　　大伙儿笑得更欢了
　　肖钰也在支撑不住，忍不住大笑起来。
　　如果重新来过？
　　兰芷眸光暗了暗，笑意逐渐从眼里褪去。
　　如果可以重来的话，她绝对不要去参加那什么莫名其妙的垂钓协会；如果可以重来的话，她也绝对不会兴冲冲的去应聘什么会长助理，如果可以重来的话，她死也不要去给肖钰那个混小子当会长助理。
　　虽说肖钰那混小子还是会长的时候她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工作之外的交集。
　　虽说他的确是个优秀的会长。
　　虽说……
　　好吧，她承认她不就是不爽他。
　　尤其是那混小子还站在一旁笑嘻嘻的看她被顾客调戏的时候。
　　尤其是那个顾客还跟他是一桌的。
　　那时肖钰已经考了研究生进了另外一所大学，兰芷也很久没有再参与社团活动了。
　　“这位先生，您这样真的让我很为难。”微微一挣，将那客人拽住的围裙下摆扯了回来。尽最大努力让自己脸上的笑不要褪去，否则的话她可不敢保证说下一个动作会不会是将水泼到那人脸上。
　　“唉呀别这……”
　　“等等。”刚才一直笑眯眯看戏的人突然开口，迎上兰芷的目光眉头微微的蹙起。“我好像认识你。”
　　听得这话兰芷右边的眉头微微一挑，看向肖钰的目光带了藏都藏不住的杀气。
　　“真荣幸您还对我有些许印象。会长大人！”
　　“啊！对，我想起来了，原来是我那美人助理啊。”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看向兰芷的表情随即更加欠揍了，“怎么样，现在有男朋友没？”
　　“喂喂，肖钰，她可是我先看上的耶，你小子可别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啊。”刚才的那个人大叫起来，引得其他人大笑。这下兰芷脸上的笑是真的挂不住了，直接冷下脸来瞪着肖钰。
　　“你又想干吗？！”兰芷永远都忘不了的，在当那会长助理期间，眼前这位会长大人每逢有联谊会便绝对忘不了她的热乎劲。
　　“呵呵，你说呢。”一个媚眼飘过来，兰芷的脸当场黒下来，要不是那个时候经理恰好走过，兰芷发誓她绝对会泼那人一脸的水。
　　做他会长助理那一年里这个性格恶劣的家伙没少折腾她，这个仇此时不报更待何时？
　　兰芷几乎每个周末都会在那间咖啡厅打工，于是肖钰一帮人开始每个周六必到，弄得店里其他服务生都以为他是要追她，看着他们的眼神愈发暧昧。每次兰芷都一个白眼扔了过去。
　　“他有女朋友的。”
　　当兰芷还是那人的助理时，她就好几次听到过这人对那些向他告白的女生如是说。别问她是怎么听到的，她也很想知道那么大个学校为什么她却三番五次碰到这样的场景。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大一那年最后一次社团活动，之后肖钰他们大三的学生便要退隐了。于是那次欢送会便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公款吃喝，一帮人握着麦克风鬼吼鬼叫，还有好几个大一的姑娘哭了起来。结束后ktv一片狼藉，出来付钱的时候兰芷才想起钱包落在包间里了，一个人回去的时候就看到这样的场面。
　　“会长，我喜欢你。”肖钰懒懒的坐在沙发上，之前一直霸着麦不放的一个女生站在他面前，低着头，却不敢看肖钰那张颠倒众生的脸。肖钰抬起头来，眼底很难得的没有一贯的戏谑，而是染上了淡淡的悲悯的色彩。“抱歉，我有喜欢的人的。”
　　女生愣了，眼眶迅速的泛红。兰芷站在门口不知如何是好，记忆中她曾无数次撞见肖钰被告白的场面，他却是第一次说“喜欢的人”而不是“女朋友”。
　　“那么……打扰您了。”女生的声音染上了哭腔，转身跑开了。女生低着头，根本没有看见与自己擦肩而过的兰芷。
　　等兰芷回过头来时，刚好与肖钰一直追随着女生离开的，带着悲悯的眼神撞上。他愣了愣，眼里几不可见的哀伤一点一点的敛去，兰芷所熟悉的戏谑神情慢慢出现在他那张不可一世的脸上。兰芷看着他缓缓的站起身，看着他将手插进裤兜里，微扬起下巴，痞痞的，冲自己响亮的吹了声口哨。
　　眼前站着的，是兰芷熟悉的那个总喜欢在工作中找自己茬的顶头上司。
　　细细的眉一挑，走过去拿起茶几上的钱包，一个漂亮的转身。干净利落。
　　“走了，会长大人。”说罢，走了出去。
　　身后肖钰看着她走出去，脸上所有的弧度全部消失，如果兰芷这个时候转身，便能难得的看到肖钰面无表情的脸。
　　但她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