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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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记得你是女子，你难过，就哭，狠狠的哭，午夜梦回，随你便，然后再忘记你是女子，站在太阳下，就要懂得什么是坚强
将近尾声的五月，走的时候没有初始的喧嚣，空气里的湿气，还有远处蝉鸣的声音，一下一下的鸣叫，寂静一片。
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整座湛江大楼除了部分员工的办公室还亮着灯火，偌大的静谧。突然间觉得浑身的酸疼，一整天毫不怠惰的工作，还有一大堆的交接仪式，江韵琳有些颓废。仿佛从头到脚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头疼的厉害。
“江总，还不回家吗。”正要走向人事部的小弟走到她身边，语气亲切。“嗯，快回去了。”她望向远处，夜晚的晋城，华灯初上，窗外的流云暗夜，光影绰绰。夜里的凉气，随着夜风吹来，头疼竟也缓解了不少。
电话响起的时候，有那么瞬间，她不是很想去接，如果就这么一个人靠在窗口，站在二十层的窗口上眺望整个晋城，那是种谁也触碰到的幸福。
终于还是接起了电话，她靠在窗口边的栏杆上，发丝吹在脸上，自娱自乐的惬意。
“江韵琳，你说我不打这个电话，你是不是打算就这么不认识我们了，快给我滚回来，姐在老地方等你。”冉乐的声音，随着四周嘈杂的环境，时轻时重。
有时候，特别是在一个人的时候，人往往喜欢放空时的自然轻松。但是，接踵而至的纷乱，那些曾向往的一个人又是多么的珍贵。
她用右手支撑着额头，用手指轻轻按住两边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缓缓说“冉乐，我今天很累，忙的想死了。现在，站在湛江大楼上，看着窗外灯火阑珊，还有公车过后时嘈杂拥挤的人群，突然间觉得清净点也是一个人能遇到的最好的事情。今天，真的不行了。”将头伸向窗外，满头的凉意，格外的舒爽。
“丫头，你刚回来一个月，就这么拼命，你的身体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知道吗？”电话似乎被人转接，韩子轩干净的声音隔着电波传来，语气里的关切让她莞尔。“嗯，我知道，改天，我们一起老地方见好吗？”
并没有开车回家，而是走过南川路的那条步行街，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着。恍然间，想起那天的他，错愕片刻之后的淡定。他坐在对面，银灰色的西装，几缕头发挂在额边，微薄但却十分好看的唇，仿佛不动一个手指也能运筹帷幄，散发着内敛但是清冷的气场，如隔岸观火的王者。
他笑着看她“那么，我的存在，是让你用来告别过去的吗，江韵琳。”他笑起来很漂亮，立体的五官随着笑意绽开，但是，她却觉得莫名的冷意，因为，那个笑意，并没有到达眼底。
“那么，你想好，怎么对我补偿了吗？”有阳光照进店里，木质的桌子里折射出透亮的光，店里嘈杂一片。“不就是一个戒指吗，如果你想要回的话，我可以还给你。”江韵琳的手心，汗湿一片，看着他，但是手指，不自觉的旋转着左手边小指上的尾戒。
不是没有想过，时过境迁之后，似乎还能碰到原先哪怕惊鸿一瞥的人亦或是记忆里存在过的事物，只是想到时候蔓延的惶恐和无力感迫使自己忘记。她曾一度站在镜子对面，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我很好，然后忙碌之后却也忘记了曾经的难堪和所有的委屈。只是，有些人，有些事，总是事与愿违。
她还记得那天分开时候，她坐在苏染尘的车上，那是一辆透露着沉稳大气的车，她不是没见过这类的车，只是白色的宾利GT，和他一样，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回来的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空气沉闷的让人不安。
“江韵琳，我突然间有些后悔让你这么早离开伟昌了。”突然间的刹车，耳边的声音徐徐而来，她转头看向身边的那个人。
后悔，世界上，真正能够实现如果和后悔的事情，又有什么呢？后悔，只是最没用的一种情绪罢了。
她不记得是怎么下车的，只是，回到家的时候，心里，蔓延出来的，是所有深深浅浅的情绪，交织错乱。
晚间微凉的风让她从回忆里清醒，她拢了拢衣角，继续在朝回家的路上走着。
“江韵琳，是你。”有声音传来，如魔障般从心底撕裂开来，她似乎能听到心底用力敲撞的声响，浑身麻木一片。这个人的声音，这个人的名字，曾经总是让她在梦中惊醒，然后便是大片大片的失眠，曾经一度以为不会再见面的人，最终，还是出现在了自己眼前。她突然间很想哭，为什么，凭什么自己百般挣扎和努力之后，还是洗不掉忘不了从前的从前。是不是，总有那么些人，能够轻易的将你堆砌好久的城墙瞬间土崩瓦解，而自己却做不到任何的反抗。
“你好，岑怡华。”她侧过身去，嘴角却没有了往日的笑意。
眼前的男子，在五年的岁月沉淀下，逐渐蜕变。但是那一举一动，还有脸上自然不过的笑容，如璞玉一般温文尔雅。他戴上了金色边框的眼镜，眼镜下漂亮的眉眼。她还记得曾经指着杂志上一个眉目清亮但是一身白衣的的男模不屑的说穿在他身上会更好看，那个时候冉乐嘲笑自己的表情。只是年岁年长，有些时候，我们失去的不仅仅是那些美好的过往，还有，最初最纯净而明朗的心。
她曾一遍一遍的问过自己，岑怡华到底有什么好，为什么给与她最开心的是他，最后让自己痛不欲生的还是他。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个时候笑得一脸残忍的他，只是有时候，最想忘掉的往往就是那些令人忘不了的东西，近乎迷信一般的执念。
为什么再一次见到他，却没有想哭的感觉，而是有种想笑的冲动。那么多年的自我束缚，自我纠结，到头来，别人眼里却什么都不是。但是，岑怡华，你凭什么？凭什么他可以心安理得的叫住她，凭什么曾经的过往在他眼里似乎那么的渺小。执念打碎的时候，总是有些疼的，至少，她觉得，现在，很难过。
手指由于过度紧握，她感觉到关节的疼痛，背脊僵硬。
“岑怡华，我不希望再见到你，所以，不见。”她对他说，声音很轻，似乎一下子便湮没在人群里。说完，她转身走开，越走越快，直到最后，消失在人海里。岑怡华伸出手，手背上的一滴温热的液体。
时间真的很奇怪，曾经天真烂漫的她，也到了不得不抬起头面对现实的时候。她记得曾经在高中毕业典礼的时候，与那时交好的朋友三三两两的约定着要去丽江旅行，在安排的过程中越来越兴奋，直到最后睡不着觉，看着窗外迷蒙的夜景，傻傻的笑着。只是，最后，谁也没提起，一起旅行的计划。想起从前，忽然间觉得那份激动期盼的心情，似乎随着年岁渐长，越发渐少，也越来越珍贵。
那个时候，还想着背着一只硕大的背包，然后一个人旅行，看着沿途变迁的风景，保存自己最美好的那份心情。
但是，直到最后才知道，一个人的旅行，总是最漫长的。因为那时候才能真正的聆听到最纯粹的自己。那时年轻的自己，又怎会忍受旅途的孤单漫长。
到家的时候，家里很热闹。许久未见的堂妹江宋楠见到她更是尤为兴奋，一直嚷着堂姐堂姐的。江泽正自从退居第二线之后，过着安逸的生活，常常约自己的好友过来江宅打牌，身体随着清闲下来的生活倒也愈发的硬朗，笑容也自然而然的多了起来。但是，此时的江韵琳，却没有多大的心思，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视里跳动的画面，默不作声。
直到江宋楠坐在她旁边，拽着她的胳膊亲热的问“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心情不好吗？”才缓过神来，目光撞上江泽正晦涩不明的眼神时，想想也是，连一个十几岁的高中生都能看出自己此时情绪的低落，何况阅人无数的父亲呢。
整理了思绪，她转过头去看盯着自己的江宋楠。小姑娘似乎又长高了，一身粉红色的褶皱裙，脸衬托的越发明艳。也是很奇怪的事情，江宋楠想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因为年纪最小，被江家整一大家子疼宠，自然而然的养成了矜贵的大小姐脾气和养尊处优的性格，但是，面对她，却是崇拜的很。也许是高考将近了，整个人都一身的颓废。将头埋在靠枕里，低声喃喃自语。
“江宋楠，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改走颓废风格了？”江韵琳靠在沙发边上，用手托着后脑勺，打趣道。
“姐，你说高考怎么就这么烦。我要是有你一半聪明，我爸和我妈也就不会那么烦了。”声音越来越低，语气里竟然还带有点哽咽，着实把她给震惊了，似乎从她记忆里，江宋楠这个小丫头还没有真正掉过眼泪。
“那就努力做好巩固啊，把不懂的只是给搞懂的话，就可以了啊，我那时候碰到要加辅助线的函数还有立体图形求证什么的也头疼过，不是也挺过来了吗？”她不知道如何安慰，只好用手轻轻抚摸小丫头的头发，安静等待她的情绪平静下来。
“姐，你当我小狗吗？”闷闷的声音从枕头边传来，听到这里，江韵琳不禁失笑。
“其实，姐，我很佩服你，每件事情你似乎都能做的很好，像是高考，大伯都没出手，你就能考到一中，大学还是在普林斯顿读的，就连MBA也是一次性通过，每次看到那些红叉还有不好看的成绩，我就好难受，明明从小到大一直期望能够变成像你这样的人的……”接下来的话，她有些错愕。曾经万分羡慕江宋楠的自信和做任何事情的决断，想不到，原来那个骄傲自信的小丫头背后，也还是有着最阴暗和落寞的角落，而那些，她从未想到过却真实的存在着。
是不是，在别人眼里幸福的人，也都存在着打从心底最真切羡慕的人呢？至少此刻的她，是这么认为的。
“其实，考这些的时候，我从来未给自己退路过，因为没有退缩的权利，才只能前进不是吗，也许那一步需要匍匐前进，但是没有选择不是吗？宋楠，我想，你爸爸要你这么做，如果看到你这样的话，也会不忍心的不是吗？想当初我考SAT的时候，每天对着密密麻麻的阅读训练还有完形填空，我就逼自己，只能这一次过，我没有退路。难过的时候，看着自己写下的决心，然后擦干眼泪继续写，继续做，成功的花，是浸透血与泪的浇灌的。”她拍着江宋楠的背，絮絮不断的讲着，突然间觉得，那些曾经被自己视为最黑暗的日子，如今看来，却格外的充实和踏实。
“嗯，我晓得了，姐，谢谢你了啊，据说伯父把湛江第一把位子交给你了，好好干呐。”许是刚哭过，她的眼睛还有点红，但是，似乎没有了刚才的沮丧，双手拍了拍江韵琳的肩，语气故作成熟，却让江韵琳哑然失笑。
“两姐妹关系不错嘛，宋楠，你要好好跟你的姐姐学习知道吗？"是一向严厉的二伯江泽云，还有父亲以及父亲身边一个十分眼熟的人。江韵琳有些发怔，但是很快缓过神，她怎么会忘记这个男人，这个苏染尘与之眉目像似的男人，也就是苏染尘的父亲——苏牧迁。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