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可以，借我靠下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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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璀璨的锦绣年华里，我们失却的不单是记忆里混合青草味的天真，还有那份豁然开朗如释重负的心情
巨大的琉璃灯下，流光溢彩。华服的男女主，笑意融融，舞池边，欢笑声四处漫溢，衣香鬓影。
江韵琳躲在角落里，拿着酒杯，看着四周翩翩起舞热闹非凡，嘴角挑起的微笑，无懈可击。只是，各种香水味交织在一起，倒是有些对不起周围布置的美食了。想到这里，用手指小心翼翼的挑起一根芝士棒，放在嘴边小心咀嚼。
“想不到，作为主角的你，却没有主角的意识呢，江小姐。”
背后的声音突兀的传来，江韵琳有种被抓的心理，但是心底又有一丝陌生的感觉，是侥幸，亦或是惊喜。侥幸的是幸好不是父亲，不然又会有斥责和一些预不可测的事端，可是惊喜呢，到底又由于什么呢？
转过头，理了理情绪，她笑着说：“只要大家玩的开心好了不是吗，苏先生。”
她的眼睛很亮，琉璃灯下，棕褐色的眸子里，似乎沾染着雾气，竟然有些迷蒙。在灯光渲染下眼脸下深深的影子，长长的睫毛抖动着，竟然出奇的好看。若不是刚才看到她一个人慵懒的坐在沙发里，嘴角边挂着的笑意，那声满足的喟叹，都要被这个小丫头娴熟优雅的表面给骗了。
苏染尘看着她，眼底里一丝笑意。清俊的脸，如墨玉般的眼眸。在灯光下，如冷泉般潺潺流淌。那种即使人群中也能鹤立鸡群的气质，让他在任何地方都能得到人们毫不掩饰的喜欢和崇拜。他的手习惯性的交替着，整个身子倚在墙角一处，优雅而危险。
的确，今天，是江泽正为江韵琳准备的晚宴。于情于理，她是当之无愧的主角。可是，看到这么多盛装出席虚以为蛇的人，江韵琳却越发兴趣缺缺，只是想着如果时间能快点，如果自己只是静坐在一边看着就好。
似乎没看到她发呆似的。两个人竟然站在一角，人群中有人偷偷瞟来，场面竟然没有一丝的违和感，浑然天成的样子，似乎两个人就那么理所当然的在一起。
突然，他的手指慢慢地伸向她，越来越近。
快到她的眼睛的时候，她想去阻止他，可是手臂像是僵硬了，无法动弹，她似乎能听到他的呼吸声。快到嘴唇的时候，她好像能闻到他身上的酒味，他应该喝了不少酒吧，酒味夹杂着淡淡的青草香，越靠越近。
“你的嘴角上，有芝士。”他看着她，淡淡笑着。然后从口袋掏出手帕轻轻的擦掉手指上的芝士，动作自然。
正和苏牧迁聊天的江泽正一抬头，看到的就是这个场面。两位长辈心照不宣的笑着，笑声湮没在乐曲声中。
晚宴在欢笑声结束，江韵琳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倦。欢歌笑语之后的满地狼藉，看到工人们忙碌的收拾着，小心避开，暗暗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往父亲的书房走去。
江家一直保持着传统的习俗，江泽正仍然保持着家主的作风，吃饭仍要坐首席，晚宴后要谈话，即使太多不愿，即使心底有多么的无奈和疲倦，二十多年的习惯，每次的不愿意，可是到手里却会不知不觉的做得水到渠成。
房门似乎开着，掩不了书房里灯光的黄晕。
江泽正静静地坐着，似乎在等着她的到来。
“韵琳，苏染尘怎么样。”
开门见山的问题，江韵琳有些接招不住。“怎么？”轻挑眉角。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够和他一起成婚。”语气很淡，但是带着不容置喙的意思。
江韵琳的心像是塞满了所有的酸涩，那些过往的痛楚和对眼前这个人的恨意似乎有了宣泄口，发疯似的交织，即使自己怎么努力的抑制，怎么用力的呼吸，一遍一遍告诉自己很好，但是，却怎么阻挡不了。
她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声音凉薄。
“父亲，您觉得，作为一个被自己子女怨恨的父亲，开心吗？我从未觉得，拥有江泽正这个爸爸事件荣誉的事情，真的很好笑对不对。”
她的眸很亮，含着雾气，眼角的红刺眼的夺目，却异常倔强的不让眼泪流下。
语调很平淡，但是逼仄的房间里，铺天盖地的忧伤和愤怒。
“其实，自从我不再叫您爸爸的时候，你在我心里，就不是小时候崇拜的对象了，真为您感到悲哀。”
直到看着她离开，江泽正哑然无声。
江韵琳走出江宅，步伐越来越快，只是想早点离开这片堆砌不堪回首记忆的废墟，越快越好。
受过伤的痂，似乎只有在真相撕裂的刹那，才能有资格理所当然的愤怒，只是那个姿态不好看，近乎狼狈的悲凉。
是不是只有哭泣，愤怒，争执才能发泄情绪，才能让别人眼中真正看到心底的疼痛，尽管那样的痛不会再有第一次的痛彻心扉；是不是人一定要一辈子活在所谓的安排下，一遍一遍的重复自己的初衷，只是想要有一个正当的理由说服自己，我很好。
初夏未至，夜微凉。黑漆漆的夜晚，上空浓重的云朵。树枝摇曳，在灯光下，片片光晕，洒在地上，那么自在的生长着，呼吸着。
江韵琳突然感到铺天盖地的委屈，似乎，世界上任何事物都有存在的价值，只有自己，那么讽刺的活着，是不是，只要能躲到一个无人的地方，便能自在的呼吸，真实的活着。眼角堆积许久的眼泪终于从眼眶中一滴一滴的流下，冰凉的，划过脸颊。
她蹲坐在路边，只是想一个人就好，狭窄的青石板上，感受夜风的温度。有些凉，但是近乎自虐的享受，仿佛只有这样，就能洗去心中的浮躁和不得不承认的怨恨不甘。
苏染尘是在看着父亲被司机载走之后，才一个人回江宅的车库取车的。晚风吹过他的头发，发丝轻轻磨蹭着脸颊，竟然惬意的很舒服。深呼一口气，却发现眼前那抹娇小的身影。她蜷坐在路边，安安静静的，像是迷了路的小动物。
出于自身良好的教育，他走到了她身边。似乎听到了她的细碎的抽泣声，低低的，仿佛小动物的哀鸣般。
他弯下腰，竟然有一丝想逗她开心的想法，只是不期然间，看到她哭红的眼，手，便不知道如何安放了。
“怎么回事呢？”他坐在她的身边，好听的声音，在夜风里响起，带有一丝蛊惑。
没有声音，只是仍然有低声的抽泣声，起起伏伏的抽噎。
淡淡的叹息声，在两人之间。
突然间，肩膀一沉，他转过头，看到她把头静静靠在他的肩。
“可以，借我靠一下吗，一下就好。”
她的声音依旧淡淡，却有哭过后轻微的哽咽。苏染尘感到肩膀上的潮湿，一向的冷静自持成熟稳重貌似在这个时刻，全然发不了作用。只好，静静拍着她的肩，耐心等待着悲伤的融解。
“你知道吗，我很不想呆在这里，哪怕一刻，但是，却不得不每次都受到那个人的操纵，好笑吗？”
耳边传来的声音，打破夜空的静谧，声音似乎平淡了很多，那些哭泣留下的证据逐渐的消失。
苏染尘没有答，只是任由她发泄着，眸里，点染的，却是连他自己也不曾晓得的温柔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可以，借我靠下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