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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六十六 寻常夫妻是如何 画眉厨房可算作 ...


  •   丘择,凤鸣歧山,别院里。

      凌晨露水未干,月色尚是朦胧,鸡鸣刚刚报晓,东方歧闻声下床,快速洗漱一番,就匆匆奔向鱼遥房间,留下了昨晚疲倦一夜的欧阳鳐躺在帷幕里静静的休息。

      听着门外急促的敲门声,鱼遥匆匆醒来,尚自睡眼惺忪,嘟着嘴揉着迷糊的眼睛开了门,一见是自己的义哥停留在门外,当下精神抖擞了起来,刚想询问要作何事?却已被东方歧拖入到厨房里了,随后才是脸上红云消散。

      弄清缘由,义哥是让自己教他下厨做早餐,欣然应允。拿过架上的围裙,围腰一扎,准备就地生火做饭,可是东方歧却是抢了她的活,也不围着围裙,只是下灶生起火来。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烟气才缓缓的从烟笼冒出,东方歧看了看窗外快要泛着鱼肚皮的天,心下一急,抱起一堆柴火就全塞入了炉膛中,这下好了,刚才还冒火的炉膛,现在只胜下冒烟的份了,鱼遥见此,不禁捂着小嘴暗暗笑了起来。

      东方歧见此,明白自己心急弄灭了火,望着微笑的鱼遥,一晃神的时间,竟将鱼遥看做了她家娘子,一阵心酸过后,才是舒颜暗骂自己昏头。

      “鱼遥,你可不要光顾着笑,义哥是笨了点,可是还是孺子可教的,看着啊。”

      话音刚落,鱼遥就见那炉膛的火,仿如窜逃的猴子,活蹦乱跳了起来,烧得锅中清水滋滋作响,接着鱼遥眼圈一红,呛得嗓子难受,连咳三声转身离开了膛下。

      “咳-咳---咳,义哥,你好----好厉害啊!”

      “呵呵---”

      一边挥气捣腾着火,一边微微一笑,这笑算是对鱼遥发出赞美的回应,见自己的义哥依如往日般少言沉默,鱼遥习惯性地慧心一笑,走到了厨具一边,挽起袖子准备切菜搓面。

      “鱼遥,你先歇着,我一个人来做,你从旁指导就好,我要---亲自---做。”

      这顿饭必须得她亲自下厨,她答应过鳐儿的,要为她亲自做饭。也许这顿饭后,---她的鰩儿就要离开了,算是最后的早餐吗?

      鰩儿走了,谁还会在意自己最真实的感受,谁能晓得,自己心中只是渴望简单的生活,鰩儿,她的鰩儿坚决让她先来这里,也同她一样向往这样的生活。

      “义哥,你从未下过厨膛,这打杂粗活还是交给我来做吧!你直接烧菜做饭就行了!”

      “鱼遥,你是不是不相信你义哥的能力来,旁边观站去,看我灶神出世!”

      君子远庖厨,开始读书的鳐儿是明白的,如今听到义哥说话打趣,鱼遥只好掖住笑容退到一旁,她真心称赞义哥的好!

      “娘子最喜欢吃皮蛋瘦肉粥,茶叶蛋,烙饼,喝豆浆,还有,在做几个炒菜就好了,可是我都不会唉!哦,鱼香肉丝不错,醋溜鲜藕,姜汁鲈鱼最好,上次在水城------”

      虽和义哥相处时间不长,可也是熟透了义哥的脾性,就松了抢先一步夺在手中的刀具。

      鱼遥站在旁边静静地注视着一袭月白色长袍着身的义哥,见他手忙脚乱的摸索着,嘴中念念有词,手里操控着并不熟悉的厨刀,这像极了一个女孩子的行为,不过,随即她又否定了自己荒唐的想法,义哥这样能干的人,不该是个女子。

      “义哥,我帮你把这个围群系上吧。”

      “哦,谢了,义妹。”

      “我刚才说到哪了?哦,是在水城的时候,我和娘子吃到了那里闻名八方的姜汁鲈鱼,那,---”

      依旧盯着仿佛自言自语的义哥,鱼遥的心思,却不知飘到哪里去了,只是嘴角噙着的微笑,似乎去告知东方歧,‘我还在很认真的听’。

      一个女儿家的胃口哪有那样的好?不过,义哥的记性真好,还能记得义嫂吃食喜好,为义嫂下厨做菜,唉,义哥一定是天下间少有的独特男子,想着刚才贴着义哥的身子,闻着他身上独有的气息,是那么的令人安详。

      “义妹,义妹,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啊?"

      “欸,---没有,我没有不舒服。义哥,你唤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

      从自己的心思里慌忙回神的女子意识到自己的神游,赶忙寻觅话题,来掩饰自己脸上涌现的不安。

      “鱼遥,你说我应该先放瘦肉还是要怎么做?”

      有些手足无措,对着偌大的锅,发问,鱼遥侧首,起身,来到义哥的身边。

      “哦,义哥,你先把瘦肉用清水煮沸,然后把水控尽,浇上高汤,放入调料,再将烧好的米饭倒进去------”

      “噢,原来是这个样子,明白。”

      一来二去的对话询问后,留下的便只是无声的沉默,沉默再沉默。

      头一遭穿着一身月牙白衫的东方歧,碧眼蓝眸紧紧地盯着手中的活,一会专心的切菜,一会揭锅查看,忙的有条不紊,然而那摇摆的厨裙衣角依旧显示着主人的一丝不熟练,东方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忙的不亦乐乎。

      这样的东方歧在鱼遥眼里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看着这一惯冷傲的义哥,鱼遥真的有点不相信眼前的一切了,她望着他一边笑呵呵的一边自言自语的样子,也许可以消融一切冰冷的棱,因为他的真诚相待,和冷漠孤傲中显露的温柔体贴,在这个年代将把你折服。对于这,鱼遥既是不幸的,也是幸运的。

      鱼遥情不自禁的回想起了初识的男子,那个深深打在心里烙印的东方歧。

      听到他开口让自己与他兄妹相称时,她的鼻息差点也因此停止了,她第一次透过眼角的柔光大胆的奢望了他一眼,只为深深的记住一个让自己唤他为义哥的不一样的主人。

      人生中的慌措,很早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那时还不是鱼遥的女子内心,当她再次出现慌措的时候,已经是十年之后,只是一个普通的消息,可却撕裂了自己小小的奢望。他要成婚了,和他最爱的女子欧阳鳐成婚。

      古沧上下皆为争相流传歌诵的喜讯,云荒大陆和古沧大陆有史以来最为盛大的联姻,是两大家族的骄傲,男才女貌,天偶佳成,只羡鸳鸯不限仙,一时间所有美好的词都献给身为古主的义哥和欧阳鳐。

      唯有自己知道,来自暗夜的星空里传出一声清脆的碎裂因何而成。

      自己的朦胧初恋尚未萌芽,却因缺水的土壤折腰而埋死土中。

      为了要安慰自己,鱼遥给自己找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也是最容易让别人觉得理所当然的借口,自己不过是一名从小失去命运的奴仆,被来回贩卖了三次,偶然得到上天恩赐机遇,摆脱奴婢身份的女子。可这又如何,别人的眼中,我依然是个有着低贱身份的仆人!

      欧阳鳐,欧阳家尊贵的大小姐,纵使流落红尘,那知书达礼的气质,依旧胜过从小为奴的自己,更何况得到云荒大陆欧阳家族族长的亲自认祖归宗,比比就知,一个是天,一个是地,我应该放弃奢望义哥留意我的存在。

      可是,当关于义哥的妻子只有半个月性命的消息传遍古沧大陆时,她没有像家中仆人们一样的惋惜唉叹,反而有种自己也想不清楚的莫名期待。

      昨日还未见到义哥扶着义嫂迈入家门时,自己早已在心底深处不断地默数着,一天,两天,----今天,自己的义哥就会失去心爱的女子,望着义哥碧眼蓝眸里的忧伤,鱼遥心中非常难受,可是一旦想到自己仍然有希望走进他的人生,尽管那还是个未知的等待,尽管连怎么样与他相处还是个未知数,可鱼遥的心渊里依然幻想着陪伴他一生幸福的梦并未受到丝毫影响。

      一轮红日自东方冉冉升起,新的一天将要继续,在这十一月末的浓秋,充满着大地丰收的气息,只是有人欣喜有人愁。

      东方歧推开一扇微掩的房门,聂手聂脚地走进屋子里,轻轻地合上房门,行至床边,撩起帷幔里娇美佳人疲倦了一夜的睡容,心中泛起点点心疼。

      伸出右手细心的抚着女子光洁的额头,低下腰身痴迷的吻着女子的面颊耳际,女子朦胧中感到耳边的湿热,柔柔地嗯了一声,睁开惺忪的眼,望着仅与自己一线之隔的俊美相公,脸上洋溢出一抹幸福也遮不的羞色,随即菀尔一笑,被公子拥入怀中,贴着公子的胸口依偎着,寻了个舒服的位子,缕缕了发丝,再而离开爱人的怀抱,坐直身子。

      “娘子,你连睡姿都是如此可爱美丽,作为夫的我真的把持不住自己了,不如床上再安歇一时,我宁愿犯罪!”

      “去你的,毛手毛脚的,你且他处去,我需要梳头。”

      “呵呵,为夫可只对你犯罪的,也只有你能让我如此贪婪不足的,他人?岂能和你论比!为夫眼里都是你,注定是你一生的囚徒了。”

      “你可不要乱动了,我才不要你这不省人事的自冠帽子宣称囚徒的大少爷。”

      鳐儿瞥一眼方歧,起身穿了绣鞋,不理又半躺在床上故作哀怨嚷嚷的东方歧,径直坐到了梳妆台前。

      “那我这样的囚徒大少爷,如果掉在街上了,可会当场一命呜呼的。”

      “嗯?何以这样说来!”

      鰩儿发出一句疑问,对着镜子梳着长长的黑发,镜子里的自己一双全是漆黑的瞳眸,一眼望不见底的幽深,让久久不曾照过镜子的自己跟着亦是沉思下去,该不该,把这个消息告诉她呢?如果告诉她,那么她微笑的脸上透着的一抹忧伤,会不会就会消失?

      可是,自己终究是要离开的,如果不离开呢?那么,幽族的十万子民是不是会永远的活在那个暗无天日的玲珑宝地,在骨峰上的昏睡,其实,只是宿命牵引她读了五千年的幽族历史,以及那个被云荒所打压的幽族三长老们,在大陆与玲珑宝地之间来回周转,越来越疲惫。

      当幽族的回归,被云荒大陆一次又一次的否决;当风之翼城那陷落无尽沉痛中的国主,不再管理任何事情的时候;当古沧大陆的国主,还不知道是谁的时候?只有西鲛可以和他们共同进退,然而,幽族的回归,又岂能靠西鲛就能完成!

      五块守护石的相聚,是一条漫漫长途------

      “玉树临风-------四分五裂,争相抢夺。”

      因为陷入到腾飞的思绪里,忘记了爱人之前的几句念叨,鰩儿只听到了后面的话。

      “呵呵,那就让她们抢去,说不定被哪家的厉害姑娘拣去,将你制得服服贴贴的,那才叫一个好呢!”

      “唉,娘子当真的狠话啊,只可惜娘子的话恐怕永远也无法应验了,这世上岂有治住我东方歧的人。”

      东方歧一个伶俐起身,理了理衣服,来到鳐儿的身边,静静地看着镜中的女子。

      “哦?当真!”

      “这哪能当真啊!我的命就是苦,这不,眼前不就明摆着的一座镇山塔吗?哪里还来得其他,厉害子的老姑娘!”

      “好啊!晃着唬我呢?那就要你尝尝我的厉害。”

      鰩儿见东方歧从背后搂着自己,于是轻轻捶打爱人的手臂,明知对方的痛苦是装出来,还是忍不住转身上前询问一番,熟料这人一把握住自己的手,牵引着自己的手放置在她的胸口上,对上一双温和的碧眼蓝眸,随着爱人沉默,继而温情下去。

      “娘子,你打的我好痛哦!”

      “娘子,其实,是这里痛!”

      “相公,----”

      秀慧如鰩儿,怎可不知东方歧的意思,然而,鰩儿却是不知该如何解释,如何安慰。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明天该往何处,是古沧大陆?还是玲珑宝地?还是通向死亡的大门!

      “鰩儿,当真不回东方堡吗?当真不要歧儿了吗?”

      这是东方歧第一次明着和鳐儿说出自己的内心想法,带着低声下气,在亲情与爱情之间,东方歧选择了后者。倒不是因为东方振声不是自己的亲人,更者,就是因为他收到了东方堡众人马不停蹄赶来山庄的信,他才肯定了他和东方振声的关系。

      她不是傻子,每每鰩儿提到父亲的那种感觉,以及东方堡众人对自己打心眼里的尊敬,更者,商袭欲言又止的面色,都是在传递着血浓于水的亲情,只是自己从未深究过。

      “忆馨哥,---”

      鳐儿本想毫无保留的把这段时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一字不露的吐出,可是考虑到要爱人一时间接受这么多,更者牵扯到那无法解决的事情时,还是强行忍住了。

      这件事情即使在自己拥有强大的力量时,还是不能解决,只能暂且不让爱人知道的好,她宁愿让爱人伤心难过一阵子,也不要爱人因此丢了性命,她已经暗暗下定决心,回到玲珑宝地。

      “呵---呵---呵呵,我不闹了,我帮你梳妆,然后我们一起去吃早饭。”

      “嗯,随你便就是。”

      看到鳐儿陷入了难过中,东方歧转移了话题,欧阳鳐欣然配合,接过鳐儿手中的木制梳子,第一次的为人梳妆,顺便按着鳐儿的指示又是画上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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