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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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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半仙老来得子,自然是放在手心怕捂了含着口里怕化了地疼爱,拿亲儿子换一只闷油瓶,这生意明明是他赚到了。
不择手段这种事情我干过,但是那是人先犯我,我再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这回却是我理亏。人以君子之心度我,我以小人之举对人,实在是糟透了。
老头被我气得捂住胸口几乎站立不稳,儿子又悄无声息地被人捏住了脖子,门口立着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非法持枪护院一大排,皆一个个凶光毕露恨不得把我们吃掉。他们不是吃素的,只是我们侥幸了。
我特得瑟地说:“陆爷,劳驾您叫他们把枪都丢了,撤得远远的,闷油瓶过来,咱只要他一个,别人不感兴趣。”
众人皆是一愣。
我回想下发现了语误,很不好意思地纠正道:“抱歉,劳驾把那个伙计找来。”
陆半仙气的浑身发抖,但还是挥挥手,众人听话的撤远了,门口让出一大块空地来。
我看了看时间,再抬头的时候就看见人群自动让开的小道上走过来一个伙计。
那伙计被所有人盯着,但走得毫无压力。他面无表情,没有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当然也包括我。
我盯着他,觉得身体疼得厉害,不是蛋疼,是心口处疼。
这货果然被格盘了。他甚至没有抬眼看过我一眼。
是哪个混蛋说和这个世界的联系只剩下我了,现在这个傻()逼屁颠屁颠来找联系了结果他娘的你自己斩断了啊混蛋。
可是我的手很稳,没有发抖。
我不能发抖,我插在口袋里的手捏着枪,身上还藏了两把,如果有什么意外,我得拼命。
这个人,我是要定了的。
这个人走得很稳,不紧不慢,可是我还是觉得太漫长了。已经等了那么久,可是在看到这个人的这一刻,我等不及了。
我想他抬头,云淡风轻地看我一眼,淡淡地唤一句吴邪。哪怕是无表情无情感的语气,也是好的。
但是不可能了。
他每走一步,似踏在我心尖,一步欢喜,一步失落,一步绝望,一步疲惫,那样重。
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他是真的再次失去了记忆,早探得的可靠的消息。可是他终于走近了,分明在抬眼认真看着我,表情无奈,分明轻轻动了动嘴唇,唤了两个字:“吴邪。”
我惊喜且慌乱地对上他的脸,淡淡的面无表情的脸,不由自主勾起嘴角,想要吐出那埋葬了很久的两个字:
“小……”
我只是来得及说出一个字,然后下一秒胸口刀扎一样地疼了起来。
我拼命抓住他的手,那只手扶在我胸口,染着血,握着刀,没有丝毫犹豫颤抖,稳定得让人心疼,心安。
我听见王盟和皮包同时撕心裂肺地叫了句老板,可是已经没有时间去理他们了。
闷油瓶的手很稳,闷油瓶杀人不需要第二刀。没有时间了,而我没有时间了。
我觉得胸口空空,事实上它真的空空了,还透着着风,只剩下刺骨的冷
我抓住面无表情的闷油瓶不肯松手,念出那两个字:“小哥…”
你是哑巴张,我是哑巴吴,你的话不多,我的话从来也只有这两个,凭着这两个字,你永远是小哥,我永远是吴邪,这样就够了。
我是真的没有料到自己还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闷油瓶下手一向是快狠准的,秒杀粽子的本事是大神级别的,何况对我这种毫无防备的废柴。
这次我是真的信了,这货失忆了,失忆得很彻底,很干净。
那陆老头的手下一定对他说:你将要见的那个人是我们的仇人,是来杀我们老大的,你是我们的伙计,去杀了他。或者也可以这样说,那个人杀了你爹妈,现在是你报仇的机会了。或者又可以这样说,你不是想知道自己是谁吗,去杀了那个人你就可以知道了。
……
其实都这些都不重要了。
我浑身上下都在疼,特别是胸口处被开了一个洞的地方,翻天覆地的在闹腾。但是我不能动,没力气的,甚至没力气睁开眼表明我醒了。
我听见我妈在低声地哭,听见我爹在安慰他,听见二叔在外面训伙计,我听见小花的手机铃声,听见胖子打了盒饭坐在旁边有一口没一口地吃,一边嘟囔着他娘的你怎么还不醒。
他们来了又去,去了又来,但是我始终没有听到那个人的声音。
像是做了一场漫长的梦,梦里经历了艰苦漫长的蜕变和成长成了三爷,梦里的自己告诉自己这是梦只是梦而已,梦里的自己下决心醒来后要珍惜,可是终于醒了,发现梦哪里只是梦,分明是一场残酷的现实。
睁眼是医院雪白的天花板,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儿。房间里静悄悄的,似乎没有人。
我试着呼吸一口新鲜空气,不料这样就触动了刚醒来尚在麻木状态的神经,疼得我倒抽一口凉气,然后恶性循环地更疼了,真正的撕心裂肺。
连动动手指都觉得吃力,这种废物的感觉,实在是太挫败了。
我静静躺着,期待着有什么人发现这个人还活着,他醒了。
头一次离死亡这么近,可是还没能挂掉,太挫败了,老天爷一定在玩我。我果然是个路人甲,打不死的小强,永远当不了偶像剧热血片的男猪脚。本来可以死得很帅气很悲情的,可是又活了,以后很可能平淡无奇的挂掉,实在是很遗憾。
于我这并非算是一件好事,可是于关心我的人必定是大欢喜了。真是可悲,有多少人能随心所欲只为自己而活呢。
我望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眼睛又开始困了,索性闭上眼睛继续睡。这回睡得很浅,也不知道有一二十分钟没有,很快咔嚓一声推门的动作惊醒了。
进来的是胖子,后面跟着一个苍白脸上镶着只青眼圈的闷油瓶。
胖子见我醒了很欢喜,说:“他娘的我就知道你小子福大命大不会这么轻易挂的,来来,我把这没良心的混蛋给带来了,想怎么出气你自己来。”
闷油瓶只在进门的时候看了我一眼,眼中飞速闪过种莫名的的神色,然后就跟木头人似的站在旁边老样子开始望天花板。
我说:“谁这么大本事给这位爷脸上盖了个章?”
胖子义愤填膺道:“老子。”
“……”我顿时哑巴了。
“知道你不舍得打,老子就爆发下不小心还真打中了。这位格盘爷的身手你是知道的,胖爷我现在还浑身疼呢,天真你欠我个人情。”
“记得了回头补偿胖爷您”我忍不住笑,一笑就不小心动着了伤口,疼得我顷刻咬紧了牙关闷闷地出气。
“他娘的你小心点行不,您现在金贵,玻璃娃娃一样,几岁小孩都能把你给揍倒了,自己悠着点啊。”
“我错了胖爷,您能帮我打个电话吗,我爹妈呢。”
“你老娘守了你几天身体熬不过了,被你老爹弄回去了。对了,你可得做好工作啊,你老爹老妈现在见不得这位,那是两眼冒火啊。外面守的都是你二叔的人,你丫太胡闹了,你二叔这回恼火得很,差点找人把这位就地正法了,胖爷我从人道主义出发好歹劝说两句,说要把他弄死了你小子肯定不依得一哭二闹三上吊说不定立马一口气上不来就挂了,他娘的老子费了多大力气才把这闷货给弄进来啊。”
“他娘的你胡扯什么呢你才一哭二闹三上吊呢,这位爷,您赶紧帮我打个电话让二老放心,我头疼的厉害。”
我看见旁边这位仰望天空的呆滞货就脑袋大,我擦冤孽啊,老子上辈子欠你了的还是怎着,自从三叔楼下那坑爹的一眼老子就跟着了魔一样跟丫命运纠缠不清了,虽然吧,说起来那都是我一厢情愿地探寻,可是你时不时卖个萌卖个忧郁卖个神秘,你敢说你不知道老子好奇心大还敢这么做,那跟故意的有什么区别!
胖子把电话递给我,我接着说了几句安慰下二老,说不用担心了你们休息好了再过来不然我也不会安心的,他们答应了我才放了心。
等打完电话我发现胖子不见了,屋里就剩下我跟闷油瓶。我看着他,他看着天花板。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跟从前不一样了。这闷油瓶还是跟从前一样,很沉静,不说话,看天花板,发呆,那么就是我不对劲了,是我的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