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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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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艺术?”
讲台上,教现代艺术史的教授正双手撑着桌面,一脸微笑地看着大家。贾超皱了皱眉,撇着嘴暗叹,原来美院的老师也是这样,张口就问“什么是艺术”“什么是设计”。原本还正襟危坐的他顿时滑了下来,懒懒地靠在椅背上。
窗外阳光明媚,甚至是有些刺眼,贾超微眯起双眼打量着课堂上的一切,似乎这里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他还记得,自己上大学的第一篇论文就是“何为艺术”,没想到隔了五六年再次听到相同的问题,贾超竟觉得有些好笑。他笑得不是老师,也不是这无趣的问题,而是自己当年第一次听到这个问题时竟真的认真思考过。
这种问题,哪有什么标准答案。你就是答“艺术,就是舞者的足尖、画者的笔刷、歌者的声音”也没人会给你画上红叉。
一个半小时的课,贾超听得索然无味,原本满心的期待已然全部落空,只剩满腹牢骚。
这满腹牢骚还没处发泄,周边没有一个认识的,可以供他倾诉的对象。
等着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贾超才起身慢悠悠地朝外走去。出了教室,他掏出手机给林易风发短信。
贾超:哥下课了。
没等他把手机收回口袋里,林易风就把电话回了过来。
贾超接起电话,刚“喂”了声,林易风就大喊道:“你快回来啊,我要累死啦。”
贾超满面黑线地挂了电话,这么中气十足的喊声,哪里像是要累死的人,装也装得像一点啊。
从美院出来,穿过两条街就到贾超和林易风的工作室了,说是工作室,其实就是一间单元房,两室一厅一厨一卫,在六楼。好在有电梯,到也不用天天爬上爬下。走到楼下就能看到他们工作室的广告牌,飓风设计。工作室的主要任务其实是教书育人,兼职才是一些设计项目。
说起工作室的名字,贾超就觉得好笑,起初,林易风想带上两人的名,苦思了一宿竟对他说“干脆叫超级大风吧?”,雷得贾超张了张口都不知道吐槽他什么好。最后还是朋友帮忙取了“飓风”这个名字,说是有超级大风的意思,比超级大风还牛逼。
开了门,贾超前脚刚踏进屋内,林易风就真像风一般刮了过来,一脸真诚地望着他,眨了眨眼。贾超不明所以,也眨了眨眼回应他。林易风又眨了眨,像是有所期待。贾超左看看右看看,还是不知道林易风要干嘛,就踏进第二只脚,转身关了房门。
“午饭呢?哥都要饿死了。”林易风开口道。
贾超这才想起来,到饭点了,感情这家伙就等着他往回带呢,懒死算了。
“你又没说要我带。”贾超耸了耸肩,像是在说“不怪我哦,是你没说”。
林易风叹气,幽幽地转到屋内,半晌才抛出一句:“人都说贤内助贤内助,我娶的老婆怎么一点都不贤惠。”
贾超真想一鞋底抽死他,喊道:“谁是你老婆啊?!”
林易风探出脑袋,笑道:“谁答应就是谁呗。”
说说闹闹了一阵,两人才一起下楼觅食。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两人只好就近选择了家面馆,店面虽然小,看着倒是很干净。
贾超要了碗岐山哨子面,林易风要了拉条子,老板吆喝着“马上好”,就先端了两大碗面汤上来。
等饭的这空挡,林易风问贾超蹭课的感想,贾超立马开始吐槽,从教授的发型吐槽到教室的桌椅,无一不被他数落了一番。
林易风听着直笑,他早习惯了这人,遇到丁点儿不满意,就能连“对方身上的螨虫长得不好看”这样的话都说得出。
贾超吐槽完毕,林易风才笑着开口:“这就是你一心向往的美院。”
“笑屁。”贾超怒视林易风。
想当年,贾超可是一心奔着美院去的,结果人专业分要求太高,吓得贾超愣是没敢报,转头报了一所理工院校,好死不死,那学校就工业设计这一个专业收艺术生。天知道,贾超可是一心想搞艺术的人,可天就是不随他愿。
饭上来了,两人就埋头吃饭不说话,贾超到底是有些家教的人,食不言寝不语还是贯彻得很彻底的。虽然被林易风说是假斯文。林易风吃得极快,贾超刚吃了一半不到他就已经吃完了。
贾超把碗往外一推,道:“我吃饱了。”
“你属小鸡的啊,怎么老吃这么少?”林易风皱了眉头,命令贾超继续吃。
贾超把筷子一放,一副“我就不吃你把我怎么样”的神情。
无奈,林易风只好付了钱,拉着贾超回去了。
“回头客厅给你教手绘,我用一个卧室教软件,剩下一个卧室买张床放进去,怎么样?”林易风收拾着桌上的东西,问道。
贾超又转了圈才道:“不要买床了,贵得跟啥似的,把那卧室也省出来当教室吧。”
林易风停了下来,问:“那我们睡哪?”
“打地铺呗,等学生走了睡地板不就好了。”贾超淡然道。
林易风咬了咬嘴唇,犹豫了下才同意。
他是怕贾超睡地板不舒服,毕竟原来是娇贵的公子哥,可贾超不这么觉得,房间本就不大,学生又多,以后也许会有更多的学生,还是把教室改大点好。
大门朝着客厅,右侧距离卧室有段凹进去的小空间,林易风坚持把这里留下来给贾超布置了个工作台,贾超没再反对。
“明天一起去买桌椅吧,剩下也没什么了。”
贾超应道:“行啊。”
这么商定好,林易风就让贾超先回原先住的地方去了,自己留下来打扫,顺便等新生。昨天又招了两个学生,说好下午来认教室的。
林易风坚持把贾超送上公交车,贾超坐在车上等待发动,看着车窗外那高瘦的人满面微笑,心里一阵温暖,然后回以一个微笑。
他把车窗开了条缝,午后暖暖的微风吹在脸上很舒服,舒服到他有些想睡。
迷糊中,他又想起了两人的过去,他们大学是同班同学,明明是一个班,军训一起住,上课一起上,澡堂都能碰上好几回,却好像都没怎么说过话。一直到大二了,两人才渐渐熟络起来。仔细回想下,好像还是他先主动开口和那人说的话。
贾超傻傻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