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即若离》莫急

1、回归

　　繁花落尽空城泣，雨送残冬。风卷窗前纸，谁家鱼雁？帘外空闻折更声，深闺微寒。泪落轻薄衾，心思悱恻。
　　马车咕噜噜的在路上足足颠簸了好几天了，也没见马儿们埋怨几句，好不容易车子终于停下休息会。南北的气温差在这初春的时节体现的淋漓尽致，小萌昨日就翻出了许久未用的暖手壶和防风罩。也不知是不是心境的原因，泺黎倒是没有惊寒，只知未觉竟已到了桃园，按目前的脚程，不出两日就能到洛城。车帘外地桃林似有想蓬发的势头，一大片的树枒，如同三年前出洛城时的景象。
　　“姑娘，外面寒气重，姑娘还是放下帘子吧？”小萌钻进马车里，往手心里呵了两口气。“姑娘再受寒了，挨板子的可是我呢？”
　　泺黎放下帘子，扯唇一笑。接过小萌递过来的干粮，一点点的掰着，安静得像尊泥娃娃。小萌暗叹了一口气，只得掀帘出去。
　　“还是老样子？”卫东看见小萌的神色，轻声问道。暗自摇摇头，叹了一口气。他们这一房被派到给古城去接二姑娘回卫家本就是大伙推搡着不干的苦差事，这几日倒觉得二姑娘竟有些可怜，好好的一个姑娘家给整的现在这种光景。更何况二姑娘生的如此的容貌，谁见了都该起了几分可惜的感叹。如今这没娘疼，爹不爱，族里排斥的田地，再回那个深宅大院那些个各怀心机的人中间去，倒不如呆在古城的好。
　　小萌无奈的拉紧领口。“这几日下来都这样，再这样下去，我的心思就快全到她那边去了。最可怕的是，现在要我挑主子的话，脑子第一个闪过的竟是她了！”
　　“你不是一心想去大姑娘房里吗？这会子倒是倒戈了？”卫东嘲讽道：“可怜，可惜，可叹哪！”
　　“难道管事你就没有几分想保护她的念头？”小萌回讽了一句。望了一眼不远处的马车，卫东沉默了些许。想有怎么样？他一个年近半百的小管事，她们间的纷纷杂杂又岂是他可以去掺和的？他只想安安分分的呆在卫家，好好活着。
　　小萌轻叹了下，“二姑娘的事，我在进府时就被警告不许问。如今想来倒有几分好奇了？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小萌，早在你两年前你刚进府时我说过，想在卫家好好呆着，就要学会不管不问。”卫东低声说：“祸从口出！回到府里，你就离二姑娘远点！”
　　小萌点点头，一回头就见泺黎竟然掀开车帘。“我要下车！”声音柔弱却很坚决。众人一惊，吓得小萌急忙跑上前，伸手想扶下，却被泺黎轻轻摇头拒绝。这几日下来，这二姑娘终于不做哑巴了，一众人反而有些许安慰。
　　“姑娘这是要干嘛？”卫东上前问道。
　　泺黎抬头看向他，卫东自恃见过许多世面，还是再一次被泺黎的颜惊到。一袭乳黄色的的长裙，衣袖仅绣着淡淡的几朵白玉兰。气质淡若清秋，娇颜媚胜初春，声音暖似明夏，清眸却凉如寒冬。想是世间恐怕没有多少人面对如此矛盾的个体不生出几分惊艳与好奇。
　　“东管事，有酒吗？”泺黎微微侧头，卫东虽然疑惑，却卸下马上的酒壶。小萌接过递给泺黎，只见她抱着酒壶，一步步的走到路旁一棵桃树下，打开酒壶，仰头喝下一大口，呛得直咳嗽，却不让小萌上前伺候，留下一群人怔怔的看着她把剩下的酒洒在桃花树下。
　　“谢谢！”将酒壶还给卫东，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时，施施然的回到车上去了。“姑娘！”小萌钻进车子替泺黎整理吹乱的发丝。“姑娘可是觉得好些了，若是这样，就叫东管事启程吧！”
　　泺黎抬头看看小萌，轻轻的点了点头。马车才又悠悠的向洛城晃去。
　　“姑娘，大少奶奶吩咐过，说是您回去后就住在淡妍阁，她已经安排好了。”小萌想了很久还是觉得要先跟泺黎说声好。
　　泺黎微微的低头，想来也知道不可能再让她住风荷院，何况早已经没有这个院落了，晚些进府的丫头怕是听都没有听说过卫府曾经有一个开满荷花的院子。泺黎无奈的一笑，倒让小萌心中一扯，生生的有感觉到一种痛，痛的连空气都硬生生的揪紧。
　　落雨的季节，一地的悲……

　　洛城卫府，京城大户。祖上做过大官，倒是到了卫海这一代反而是没落了些，却也混得个洛城文尉当当，虽是个虚职，说出去也有几分门面。然而，如今的卫家也是吃着老祖宗的余粮，顶着祖上余辉在洛城撑着脸面。自然，外人是不晓得这个理的。泺黎虽然身在古城别院，却也是断断续续的能听闻些宅子里的事。
　　透过薄薄的车帘，可以看到人来人往的影子，听得到车水马龙和小贩们吆喝的声音。卫泺黎知道这是进洛城有一段时间了。
　　“可是到了，二姑娘，咱们到家了。”东管事的声音从帘外传来。高高的冷冷的卫宅大门总让泺黎由心的发寒。眼看着回来的马车被门童接去了，留下咕噜噜的余声。想来这是硬着头皮也要进去的了。东管事领着泺黎从侧门进府，就交给仪门旁守候的嬷嬷，回身拉着小萌就走。“徐嬷嬷，二小姐交给你了，我这一房可是可以休息了。”
　　徐嬷嬷暗呸了一声。“溜得跟门沟里的泥鳅一样快！”
　　泺黎淡淡的回头看了一眼，就低下头不知想些什么，也因此错过小萌回头看的瞬间。也许泺黎看到的话，她会后悔自己没有抬头制止，小萌也就不会卷入是非之中。
　　“姑娘可是回来了，先去太君院里行礼才是。”徐嬷嬷这才开口道：“如今是大姑娘许了莫家，府里高兴，又逢着太君寿辰，大少爷和二少爷才敢说接了姑娘回来。如今姑娘也大了，我这把老骨头也侍候不了姑娘了！”
　　“徐妈妈不要担心，您虽是我自小的教引嬷嬷，奶过泺黎，知道您不愿意泺黎又岂会强求？”卫泺黎扯了扯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