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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请四月来唱歌 ...

  •   我在想,这个故事应该如何开始。按惯例也许应该是自我介绍?
      我是樱丘高中二年级B班的班长本乡木叶采。没有特别的爱好。家里是三口人……诶?不对,四口人。啊,我知道了,就从这里开始。

      那天我一如既往地回到家。不,也不算一如既往,平时在回家路上我会去喝一杯榛果咖啡,但那天卖光了所以喝的是牛奶咖啡。但要说不同也只有这一点点。一如既往地打开家门,一如既往地进入自己的房间。然后看到在我的床上躺着一个男生。不要误会。这并不一如既往。
      我退出去,关上门,又猛地打开。还是看到那个男生躺在那里。出去,关门,左转进卫生间,洗脸,回来又猛地开门。还在。
      我走近那个男孩,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第一眼就发现他长得好像我。我们的头发都颜色偏淡,皮肤的色素也稀薄。眼睛虽然仍然闭着,但应该也是圆圆大大的。细看的话,似乎眼睫毛比我还长,嘴唇也很粉嫩。他比女孩子还漂亮。可是,无疑,那的确是个男生。我很清楚地知道着。女孩子不会有那样的鼻梁和下颌的线条,像是经过切磋琢磨的刚玉。
      我低喝了一声:“起来。”
      而他真的听到了,一翻身坐了起来,随后就站在我面前。
      比我高一点。
      他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冲我笑。窗外即将熄灭的阳光从他背后漫天铺地覆过来,他看上去金灿灿、亮闪闪的。
      我皱着眉头想问他……或者我是不是该先问问自己为什么还这么冷静。但是,这个人,给我一种从大脑深处翻涌上来的熟悉感……但我肯定没见过这个闪亮的少年。
      结果当我把时间浪费在皱眉头增加皱纹上的时候他先开口了:“对不起哦,等你的时候竟然睡着了。那个,你好!不过,我想请你帮忙先给我起个名字……我的本主。”他连声音都是闪亮的,像撒了化妆用的金粉似的。句末的音调上扬像个笑容。
      我可笑不出来啊。这都什么跟什么。先不说这无与伦比的自来熟,也不说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他管我叫什么?“我的本主”?这是从哪个中二动画里学来的,愚蠢又难听。“好啊,”我随口回应着,“叫四月一日卯吧。”
      四月一日卯,我临时想到的、相当粗制滥造的名字。我名叫木叶采是因为生日在4月。木叶采月、卯月都是4月的别称。
      可那家伙却笑了。他又笑了。“谢谢啦,我的本主。这个名字就收下了哦。”
      我们两个保持着雕像一样的静止相对站着。他笑得都要僵硬了吧。我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始向他提问。恐怕再过一会儿我的大脑或者他的笑肌中会有一方先崩溃掉。
      “你先做一下自我介绍。”我换了个站姿,像教导主任一样抱着手臂。
      “名字叫四月一日卯。是你刚才给我起的。外观年龄大约是……反正和你同岁啦。实际上的‘年龄’还不到一天吧。我是今天,也就是2010年4月19日东京13点23分出现在这个房间的。呃,我不是人类啦……当然也不是幽灵或者妖怪什么的啦!应该说,只是一团‘意识’而已……”
      好吧。担心他的笑肌纯属多余。这个少年在说话的时候也保持着笑脸,甚至比刚才还灿烂。蠢死了。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嘟嘴的,他的表情是万花筒吗?既丰富又孩子气。这么一来就和我不像了。我几乎没有表情。
      我忽然意识到不该那么关注这个男生,我是说四月一日卯,不该那么关注他的表情。他说的话基本都没听懂。随后我采取了一问一答的审讯式问法,才大概搞清了四月是个什么东西。……啊,嗯。对,我决定叫他四月,四月一日卯叫起来太麻烦了。
      按四月的说法,他是从我的脑子里逃逸出来的一些意识和思想的集合体。最初的想法是我以前去海边时大喊出来的一句“我在这里”这样的一句简单的话。说起来那也是我很小的时候了,完全记不得了,反正无论谁看到大海总有想要大喊的冲动吧。随后类似的意识就像滚雪球一样越聚越多,最终成了四月这么一个玩意儿,大脑装不下他,所以他就脱离出来了。
      还真是难以理解。也许就像动漫里讲的那样吧,什么“宇宙最萌思念体”之类的。四月也可以算一个,况且他也蛮“萌”的。
      算了,想明白这件事也很麻烦。姑且就这样吧。
      你说我为什么不混乱?
      当然混乱啊。要是你的妈妈若无其事地推开门进来,非常自然地说“小叶,四月,来吃饭了哦”,你也混乱。但是,也无可奈何。
      只是,虽然无可奈何,我还是一把抓住了了四月的手腕,问:“这是怎么回事?”我的声音锋利得像冬天的冰凌。
      四月还是那副笑脸,像金黄的蜂蜜一样甜,却反手抓住了我的手腕,把我逼向了墙角,另一只手撑在墙上。这动作和他之前的形象并不相称,但哪一方是刻意为之的,我暂时无法判断。“听我说,”那张脸逼近了,“我是为了帮助你才来到这里的呢,我的本主。”他的嘴唇凑向我的右耳。左手攥着我的右手,横在我嘴唇前方,大约是示意我不要出声。
      什么啊。帮我不需要变出个眼睫毛比我还长的形象,他的脸凑得这么近,眼睫毛更是看得根根分明。
      “放开。”用抽离了一切感情、连冰冷都算不上的声音,我这样命令着。
      “对了,这样才像你嘛,我的本主。无论我做什么,都不要反对哦,我已经知道结局了呢。我是为了帮助你才出现在这里的。我是为了改变你才出现在这里的。”
      他保持着那个暧昧的姿势。
      而我仍是用那样的声音说道:“放开。”
      他的意思,应该只是让我不要问为什么我妈会那样吧。常理说来肯定会问的,但我不感兴趣。不过,既然他是个什么意识集合体,也许也能对别人的思想动手脚。四月放开了我的手,我们仍然站得很近。但我的确从头到尾都没有丝毫的羞怯。刚才他的动作根本毫无意义,那些话也没有意义。那样的行为是想让我听从吧。可笑啊。啰嗦啊。但是,后来的一切事情,我的确都基本按照他说的去做了。因为太过无聊了。白开水里偶尔也要加点盐或者糖。
      “现在,该去吃饭了。——不过,在我爸妈眼里,你是什么人?”
      “他们的双胞胎儿女中的儿子喽。”四月又在笑。那笑容理所当然得刺眼。“不姓本乡而是姓四月一日是为了纪念一个朋友,以前住在老家那边。”
      无所谓。我接受这个说法。
      我一边转向门的方向一边说:“以后叫我姐姐。‘本主’什么的难听死了。”
      “可我比你高啊!”
      “刚出生一天的小东西还想当哥哥吗?笑死人了。”
      “……喂!”
      四月这个家伙从此便爆炸在了我的生活里。

      第二天我和四月就一起去了学校,他似乎让所有认得我的人都认为我们是孪生子。我的大脑还真行,弄出个法力够强大的妖怪。不过这难度不怎么大,虽然我是班长,又是学生会成员,但是一点都不活跃。认识我的人比较有限。
      到了学校我就没心思搭理四月了。樱丘的学园祭即将来临。作为班长和学生会的成员,虽然平时我只做最低限度的工作,但即使这样也很累。我已经忙得连说话的方式都变得像机关枪一样了。咔咔咔,嗒嗒嗒。噼里啪啦,砰。四月平时也算消停,除了每天尾随他的女孩有点麻烦之外。要是让她们知道四月晚上和我睡在同一张床上,这个问题也许就能得到有效解决了。
      对,的确。首先我家的爸妈不知怎么想的竟然让我们睡一个房间,就算是姐弟也不应该啊。而且虽然房间里已经莫名其妙多了一张床,但是四月每天睡迷糊了之后就会挤到我这边来。他完全当我是个抱枕。每次我都一脚踹开他,转过头接着睡我的。第二天早上,他老是挠着一头草一样的头发呲着一口亮白的牙齿说“对不起啊姐”,那时候我真想把他眼睫毛都剪了。这么看来那天四月的暧昧举动干脆就是小朋友撒娇?不,估计是虚张声势。但是说到底,我自己认为四月与我无关。因此他做什么也一样,都OK。
      但是四月在学园祭上报了名这件事就很不OK。原本我成为班长和学生会成员都是抽签或者举荐的结果,我本人对于这些活动毫无热情可言,只是有些才能而已。而四月是代表二年B班报的名,节目是唱歌,表演者是四月和我。他还用了他的妖怪法力让我不能反对,只能在班主任一脸惊诧地征询的时候点头。
      班上同学也满脸难以置信的样子。毕竟是那个连开口说话都没有的本乡木叶采,唱歌?呵。
      下了班会课,我挡在四月的课桌前面问他:“为什么我也要?没时间,兴趣也没有。”
      “我不是说了嘛……”四月趴在桌上抬头看着我,懒洋洋地说,“我是为了帮助你才出现的啦,姐。”
      是。我记得你这该死的话。
      那也只能这样了。“下午社团活动时间,你去学生会替我请个假。今天把节目搞定以后别烦我。”会长川澄和书记井上都相当喜欢我家这个“弟弟”,由四月请假比较有效。
      结果四月准备的节目让我相当无语。不,说不上,因为平时就不说话。早知道连请假都不用。四月直接把歌谱和歌词发送到了我的大脑里。多么方便好用的能力。很快接收完毕,我又用了半分钟反刍一遍。四月的歌属于会受欢迎的那一类,我如此判断着。然后我尝试着唱了出来。

      眼睛不用睁那么大  不用转啊转地找我
      你转过身来就看到我了
      对我一直都会在那里哦
      就在你身后左边斜35°的位置!
      公主我的公主殿下你想吃蛋糕吗
      草莓巧克力无论哪一个都很甜~
      公主我的公主殿下今天的裙子很漂亮哦
      以后也想多看到你这个样子
      公主我的公主殿下虽然在你身后看不到……
      但你应该笑得很开心吧
      我在这里一直都在这里一直都会在这里
      就在你身后左边斜35°的位置!
      无论如何那笑容……
      会在这里守护住的
      公主殿下

      虽然在我看来这完全是轻飘飘黏糊糊的无聊歌曲,但我做出了“会受欢迎”的认定。那些女孩子应该会喜欢的。这种满足少女妄想的歌词,以及轻快活泼的曲调。有几句的音调很高,但是试唱之后发现是没什么问题的。
      “不,姐,你尽量把声音装得像男生一点,要像骑士一样又帅气又深沉!”
      四月听完我试唱之后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确实,这是一首从男生的视角出发的歌。要唱的话我就得调整发声位置。四月想让我反串出演吗。如果出演成功再说出反串这一事实,也许会有加倍的效果。
      我大致明白四月所谓的“我是来帮你的”是什么意思了。
      结合那句“我在这里”看来,他的目的也许是让我获得更多关注。可是,为什么。我的能力其实足够让我获得知名度,这不仅仅是自负。但是,我没有做出过于的努力来引人注意,只会做最低限度的工作。我并没有这个意愿只觉得烦。
      为了尽快结束练习,我重唱了一遍。这次我压低了声音,但本来我的声音也偏于中性。四月听完之后一边竖起了拇指一边又皱了眉头。无论如何,这应该是表示我可以离开了吧。
      但是我并没有听到四月的歌声。

      学生会长川澄是个有趣的学姐。在学园祭开始之前她每天都反复祈祷:“时间阿姨,时间爷爷,时间祖奶奶!拜托让学园祭晚些到来吧!”
      但实际上学园祭不但如期而至,而且我们甚至感觉它来得更快了一些。
      也许时间不满意川澄学姐对它的称呼。
      最终在四处奔波了一天(负责维持秩序)之后,我和四月一起站在了舞台上。两人都是一副白衣骑士的打扮,头发都藏进了头盔里,如此一来我也可以扮演男性角色。
      四月忽然说:“姐,待会儿要笑着唱哦。”
      舞台上原本一片黑暗,然后忽然打下一束光。我和四月都被笼进了光圈当中。背景音乐开始流入,伴奏是台下观众的交头接耳。吵死了。但四月唱出第一句之后就安静了。那是,镀了阳光的美妙歌声。是连我也承认的动听的声音。就像在阳光明媚的下午带着小狗出门散步,四月的歌声给人这样的愉悦感。
      接着到了我的部分。考虑到我的声音还是不太像骑士,我最终只负责“公主,我的公主殿下”和最后几句的高音区。四月说:“姐,你不是不像男生啦……只是你实在不够深情啊!下次我写一首关于杀手的歌让你来唱吧……”也好,省的开口。一边尽量让声音接近男声一边飙高,对于我来说也没有什么难度。我唱出最后一句,然后用手里的剑画出一个十字。结束。
      只是穿着这种可笑的衣服,站在台上唱歌,摆出几个姿势而已,我们却获得了长时间的掌声。观众们在沉默之后忽然一致开始鼓掌。站在台上看着这幅情景也让我感到无聊。
      我们鞠躬。然后谢幕。

      但,确实,我和四月似乎都人气大涨。在校园内感受到了一些指指点点和相当数量的注视,这样让我很不舒服。
      并且,也许是四月安排的也许只是凑巧,在学院记得那天有一个TEEN演艺公司的工作人员来看了演出。他很干脆地把我们两个发展成了公司里两名艺人。确切地说,我们只是编外成员,工作比正规的轻松很多,报酬也相应地少。考虑到我们仍然是学生的关系,也许会发行唱片但商业活动肯定不会有。我自己完全没有这个意愿,但是四月又迫使我点了头。
      每天下午放学之后我和四月都得赶去公司,双休日中有时有一整天完全要泡在那里。TEEN有一个人气很旺的歌手刚刚合同到期之后跳槽去了别家,公司方面可能是希望尽快推出新人歌手填补她的空缺。我和四月首先要经过周密训练,隔一阵会录一首歌先在网络上发表。
      每天唱到嗓子要烧着了。
      四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写了些歌。到现在我也没理解他这个所谓的意识集合体的内部是如何运作的,他各方面都好得可怕。
      大部分歌曲都和《公主殿下》一样甜美。四月的音域极广,他可以唱到High D,在男歌手中相当有优势。但这应该是从我这里借来的优点。唱歌本来对于我来说连游戏都算不上,现在却要一连进行几个小时。在公司呆着我总是无聊得想死。但四月强迫我必须笑着唱歌,就像那天在舞台上一样。那我就露出八颗牙给你看行了吧。

      这家公司确实厉害,除了跳槽走了的那个女的,还有一个叫竹田千花的,也是很知名的。唱功据说是最好的,但我没听过她唱歌。作为主持人也很成功,这个竹田千花,反应又快,又幽默。她出道早,现在也只是20岁,也是一边上学一边工作。
      之所以说到她是因为她正站在录音室外。她冲我招招手,编导也示意我可以休息。我走了出去。今天四月不在。
      “是本乡小姐吗?”
      第一次有人这样称呼我,有点好笑。
      竹田千花属于甜美的那一类型。她的头发卷曲得自然,细而柔软。眼睛并不大,笑起来眯成细细一条弧线,但是显得亲切。妆很淡,今天也许没有工作吧,只看得出有底妆和睫毛膏,但无疑是非常用心的。还有,现在已经下午了,她的睫毛仍根根分明。我自己不化妆,但是在学校活动中被迫做过化妆师,这倒还是挺有趣的。竹田千花——说回她,是个细心的人,而且很聪明:虽然还那么年轻可她的妆一点不张扬。
      因此我有几分警惕。而且她主动来找我,我也不好无视她。但是跟人打交道还是——麻烦啊。
      “竟然是竹田千花!天哪,见到活的了诶!”……这样说话好累,但是我的确不太知道怎么自然而亲切地跟别人交流,只能装得夸张点。“我是本乡木叶采,不用叫本乡小姐啦,我只是个后辈的说。”
      她说话声调很活泼,我的活泼是假的,不知道她如何。她说:“那叫你小采行不行?我只比你大三岁,你叫我千花吧。小采你太有趣了呀,还什么‘见到活的了’,竹田千花又不是拿破仑!”
      我继续用那个腔调应对着:“真的可以这么叫吗?……糟了,好兴奋~还是叫千花姐吧。千花姐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啦,只是想说来看看以后要独挑大梁的新人。听说还有个美少年哦?”
      “是我弟弟四月……千花姐,你说‘独挑大梁’什么意思?”
      “哦——”她一边玩弄发梢一边说,“那个啊,就是说呢,公司以后就要靠你们俩了啊。”怎么觉得有点阴阳怪气的。“加油~嘿——嘿——哦!”她忽然努力睁大眼睛,握拳做了个像热血女教师一样的动作。但是,话音未落她就开始咳嗽。
      对于这咳嗽声我稍微有点在意。我假装关切地问她:“怎么了,千花姐?”
      “没事。Yisa走了之后工作一下重了很多,每天唱得比原来多两倍,结果前一阵子嗓子唱坏掉了。”
      嗓子?“应该问题不大吧?”
      但是,今天她的声音确实比较沙哑。
      “是声带小结,今天听到我的声音感觉很不一样吧?虽然已经好了,但我恐怕也无法作为歌手了。相应地,我的主持工作会增加不少。不过这样我也好多放一点精力在学习上。”
      也就是说,公司里只剩几个二线歌手了,而那些人已经出道一段时间,估计没什么发展潜力。所以我和四月有被重点培养的可能性,是这样吧。
      竹田千花又继续说:“所以——小采,你可得保护好你的嗓子啊。”
      什么?她来,是来说这个的?
      “我是从高一开始唱歌的,和你现在差不多吧。那时候真的恨不得一天24小时都能录音、上节目,而不是学习——太无聊了呀!而且,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唱歌。可是以后就不行了呢。小采,刚才看到你唱歌的样子,你笑得好灿烂哦,我就像看到那时的我一样。”
      ……难道说她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千花姐,你以后真的不能唱了?骗人的吧!”我夸张地叫起来。
      “嗯,是真的。”
      竹田千花个子比较高,粉底碎花的雪纺衣裙垂到脚踝显得异常甜美。但刚开始没注意到,这也显得她单薄。仅仅凭着这份单薄,她就可以让别人相信她的失落是真的。可竹田千花又忽然笑得明媚。
      “不多聊了,小采,我还有主持,你接着录音吧。”
      “哦……好,千花姐再见~”
      我回去接着唱。笑得灿烂?可笑啊。不就是两排白牙吗。
      忽然间看见竹田千花又折了回来,她手上拿着一个马克杯。竹田千花把马克杯放在外面的桌上,又迅速写了一张便条压在杯子下面。不是那种黄色的便利贴,外面的桌上放着一本这样的。她的包里也许自己常备着一本,带有喜欢的图案和颜色的。然后她冲我摆摆手,又转身走了。竹田千花刚走出去四月就进来了。之前他在帮忙做《公主殿下》的后期调整。一般艺人不需要参与这些,但他是无论哪方面都好得可怕、还有更可怕的好奇心的四月。越来越怀疑他是不是从我脑子里跑出来的,我没有那么乱七八糟破坏性极强的性格。
      “姐,笑容很标准唷。”一进来他就冲我挤眼睛。
      哪比得上你,我只露出八颗牙你那至少有三十二颗吧。
      四月端起竹田千花留下的杯子喝水,也许他没注意到那张便条。刚喝下一口他就皱了眉头,这可真少见。竹田千花那女人给我留下的是什么东西。
      “姐,你这是什么啊,好怪~~”
      我这一段也录完了,玻璃墙外面的编导竖起拇指又招招手示意我出来,大概可以收工了。
      “那个啊,”我走到桌子前,一边拿起那张便条看着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刚才你看见她了没?竹田千花,认识吧?她端进来的。可能是给我喝的吧。”字条上说,那是什么,“胖大海”?没见过。说是对嗓子好的。她说我们今天工作会比较辛苦,一定一定要注意保护嗓子。啰嗦的女人,说了多少遍了。那张便条上的图案竟然是骷髅和十字架,有趣呢。
      我拿过那个马克杯把里面的东西统统喝了下去。的确,味道好怪。不过温热的喝起来很舒服。平时我只喜欢喝凉水,但是这一杯温热的喝起来却很舒服。
      ……可笑。

      很快我和四月就被正式签下来了。果然像千花所说我们要被重点培养,那些人还算欣赏我和四月的能力。但是学校那边我们还是照样上课。本来都不一定要出专辑,现在可能不止CD,DVD也要一起发行。
      你问为什么我改口叫她千花了?
      ……太跟不上节奏了吧。
      好吧,我只是多去找她要了几次胖大海而已,还有让她帮我指点了一下唱歌的技巧。可能因为方法不对最近总觉得嗓子别扭。还有就是拍专辑封面的时候找她借了件衣服,我只有衬衫牛仔裤没有那种裙子。
      这关系也算不上好吧。

      专辑出得火急火燎。公司刚损失两员大将急于种下新的摇钱树。之前发表到网上的歌反响也相当不错,为我们积累了一些人气。加上那几首歌一共凑了七首,这专辑规模不算大。制作也没有花太大成本,MV的取景一般都在公司大楼后面的花园。公司方面虽然心急,但也不想在两个新人身上冒太大风险。
      我和四月算是个组合,名字却不好定。经纪人大叔拿着拟好的几个名字让我们挑结果名单被我一把甩地上了。我们的确是学生可我们不是幼稚园的。竟然连“双子精灵”都拿出来糊弄人了。我们可不是精灵,抱歉啊,应该是恶鬼呢。
      “噗——‘春花’阿卯和‘冰雪’小采?!”四月把刚喝进去的胖大海茶喷了一地,“听着怎么像不正当职业……儿岛大叔!我错了!别揪!”正揪着四月耳朵的这个儿岛大叔就是我们的经纪人。
      千花是来看热闹的。她用金属高跟鞋的鞋跟点着地面,手托着下巴思索着。亏我那天觉得她穿那条裙子显得楚楚可怜,没想到是因为那天节目嘉宾都是小孩,平时她那身朋克打扮容易吓着人家。“唔……本乡木叶采、四月一日卯,你们两个的名字不都和‘4月’有关吗?往这方面想想怎么样?”
      “呃……April?花残月?得鸟羽月?……”关于4月的东西我是想不到什么。“还有……愚人节?”
      四月坐在桌上,两条长腿耷拉下来晃悠着。“姐,那个‘得鸟羽月’是什么?”
      “4月除了‘木叶采月’和‘卯月’之外的又一个别称。”
      儿岛大叔嘟囔了一句:“两个4月……干脆叫8月得了……”
      千花一拍手,嚷着:“知道了知道了!叫‘Wing’怎么样?”
      还好吧。至少不像是童星组合。“不过,为什么?……虽然还不错。”
      “刚才不是说到‘得鸟羽’嘛,然后就想到‘羽翼’。而且,翅膀不是左右两边一对儿的嘛,你们俩正好是双胞胎啊。”……又不是真的。
      “那为什么是英文?”
      “洋气啊,而且方便走入国际市场!我原来吃过这个亏的!你看Yisa就在美国发展得挺好,我到那边人家老念不对我的名字!”……
      儿岛大叔拍板了:“好,这下一桩解决!就叫‘Wing’!……哎,我们去吃烤鸡翅吧?”
      嗯,楼下新开的蜜汁烤翅的确还好。

      Wing的第一张同名专辑上市之后反响热烈。只是封面上写的“横空出世的双子精灵”实在愚蠢得让我想撞墙。
      赞誉的确不少。Wing获得了很高的关注度,尤其是在中学生中。Fan Club的人数也在日益增加。四月的个人粉丝似乎比我多一些,不过那很正常啦。逐渐习惯了这么多人认识自己的感觉之后觉得……还真是不错呢。
      但是麻烦也相当多。比如这篇公司论坛上面的帖子。

      【控诉!】TEEN公司的黑幕……我算是看清了……(亲身经历)
      我是TEEN的一名练习生,现在18岁。13岁的时候我就已经通过正常渠道和TEEN签下练习生合同了。音乐老师、舞蹈老师都很欣赏我,而我和同时期的练习生们关系也非常好。但是5年了……五年了!!!我到现在也没有出道!!
      “横空出世的双子精灵”,Wing。呵,呵呵。他们在TEEN没待够半年就发了专辑。好一个横空出世。我呢……被遗忘了吗?!就这样耗费了我的青春我的热血我的才华吗?!
      不要妄想什么公平公正天道酬勤了。至少在TEEN那里……才华没有用,有门路就够了(笑)。
      …………

      看到这个帖子的时候我眼泪都笑出来了。
      帖子后面还附带了一个音频。据说是这个人自己唱的。我和四月都听了,确实,我可以承认她唱得绝不比我们差,无论音准还是音色。但是,四月听的时候一直在偷笑。这点令我很在意。
      千花说她出道的时候也有铺天盖地的各种帖子,其中二分之一是说“竹田千花那个女人眼睛那么小!那——么——小——!”这类令人无语的脑残贴。“有总比没有好,”千花说,“至少说明你出名了。”
      “姐,过来看看,有新的东西。”过了两天四月又叫我看那个帖子。他右手握着鼠标,左边胳膊垂在椅子后面,显得和一个普通的宅家少年完全一样。
      是一条相当长的回复。在这条回复出现之前大部分人的态度都对楼主表示同情,但是在那之后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回复:【控诉!】TEEN公司的黑幕……我算是看清了……(亲身经历)
      谢谢楼主的脑残贴丰富了我无聊的生活呢,呼呼。
      首先,如果楼主真的唱得比Wing好跳得也比他们好的话,在TEEN接连损失了Yisa和竹田千花的时候,公司高层为什么没有立刻把你从婊子扶成正室呢?以楼主的智商来说可是比Wing要容易操控得多呢。再说人家都吊了你五年了诶,到这份儿上什么都不用做了哦,给根不带肉的骨头,哇塞,你都能巴巴地倒贴上来吧?
      当然喏,这是在楼主真的实力更强的情况下啦。
      大家听过楼主的歌了哈,真的宛如天籁呢!所以,诶嘿~我就把这个音频稍微分析了一下~…………

      落款是“只爱木叶采的Panda”。后面用了很长很长的篇幅,详细叙述了运用什么软件怎样操作从什么细节可以发现那个音频是被狠狠地编辑过的。也就是说,这个人根本没有凌驾于我们之上的才能。而四月的偷笑大约是因为他也发现了这一点吧。机械方面我确实完全不在行。
      “不过……Panda是个有趣的孩子呢。”四月用指尖点着下巴,“她怎么能用这样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而且竟然在Wing里面只喜欢你?不只是有趣,甚至是可怕吧。你不想多了解她一下吗?”
      什么叫“竟然只喜欢我”?真是的。
      我盯着“Panda”这个名字:“随便吧。不过如果是她来做歌曲的后期,应该不会比你差。”
      四月笑得前仰后合:“哦,姐,你竟然会夸人了!”
      我默不作声地走到四月身后,清脆地用拳头敲了敲他的后脑勺。四月立刻鬼哭狼嚎,但是装得也太不像了,明摆着是在掩藏他的笑意。嘁。

      之后我们俩的工作渐渐步入正轨。MV取景终于也能到游乐园之类的地方去了。前两天还在家里拍了一场,就是起床、吃饭、看书和吵架之类的生活场景。话说我平时可不穿流氓兔的睡衣啊。
      四月现在不会再去掺和后期制作之类的杂活了。公司找了一个同样是高中生的女孩,据说是她自己提出的要求想打份零工。外表看上去是个很干练的女生,马尾黑长直,额头饱满下巴削尖。但是她一开口说话就破功了。“请……请多多指教!恩恩,Panda我会……会很努力的说!”
      所以说,这个Panda同学还真的来给我们做后期了是吗……
      恩,也好。
      过了几天我找她到咖啡店和她聊了一会儿。先聊了很多有的没的,比如学校啊时下潮流啊昨天的工间餐好难吃啊等等。后来找到机会我问她为什么要那样维护Wing,又为什么只喜欢我。Panda说: “是你歌声中的冷漠吸引了我,我觉得我看到了同伴。”
      她说这话的时候,并不是像初见的时候那样畏畏缩缩的,非常冷静。这确实符合她那个回复给我留下的印象。那时也是故意在言语中添加了很多语气词吧,为了羞辱得更彻底吗。
      “是吗……我以为我已经掩饰得足够好了呢。”我向椅子的靠背上仰头倒去。
      Panda捋了一下她的马尾辫: “但是现在一见你,我可是失望了呢。”
      ……是啊。
      我斜睨向右前方的座位,四月正坐在那里享受一份超大的草莓圣代。注意到我的目光,他冲我扮了个鬼脸。

      后来我们有了第一次演唱会哦。这时候的我已经可以边唱边跳了,也可以自如地露出八颗牙。四月一向都很好,你会觉得他就应该呆在舞台上不要下来。
      台下的荧光棒挥舞得就像整片星空被铺在了地上,欢呼声与记忆中学校礼堂里的掌声交织在一起。我转过头去看四月。他额前的头发被汗水粘在脑门上,颜色深了些。眼睛亮若星辰。
      我摸摸自己的脸。我这是怎么了……我是在笑吗
      但是结束之后真的累得不行,坐进保姆车里只想向后一仰赶紧睡觉。迷迷糊糊之间,我感觉到似乎有个人给我盖上了一件衣服。动作很温柔。
      我知道那是谁。
      进了家门还是想接着睡。但四月在回到房间之后拉住了我的手腕,妨害了我的睡眠。
      “你干什么啊我现在很困很想睡啊真是的……”我摆脱他的手想爬到床上。

      可是。
      四月说:“姐,我要走了。”

      这句话我不知道该怎么修饰。那表情,那声音。无法描述。很温柔,一如既往地阳光……但也似乎,很悲伤。
      我立刻清醒过来了。我瞪大眼睛看着四月。
      “为什么?”我看到那表情就知道这不是个玩笑。“你要走去哪儿”
      “就是说,我将要从你身边离开,并且其他人会忘记我的存在。Wing以后只有一个人,本乡家也只有一个女儿。”
      四月要离开了
      我觉得我必须说句话,但是我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能说什么。但我必须说。最后只是没头没脑地问了句:“你……你出现的时候理由就不充分,现在也得告诉我为什么吧?”
      “哈,姐,你变了哦。以前的话你肯定是说‘好啊,随便你’的吧。……因为,刚才的演唱会上我看到,你已经成为一个很好的明星啦。唱歌跳舞都很棒,而且笑得真的很灿烂呢。所以我已经完成了任务了哦。打从一开始,你的愿望不就是希望得到别人的关注吗,姐?不,我的本主。”
      什……么……
      真奇怪。我竟然只是想着: “四月要离开了四月要走了四月要离开了……”我竟然这么强烈地想着这件事。刚才那些话我并没有听得太真切。但是,他的声音中的抑扬顿挫和他的表情,都在加深着这一事实。
      “好好地回想一下那些事情吧,我的本主。”
      四月估计用了他那妖怪能力吧,很早以前的事情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我抗拒着。我的大脑挣扎着。可是那些图象不断不断不断出现着,涨满了我的脑子。

      ……不,不对。
      这幕情景,我从来没有忘记。从来没能忘记。
      ——细瘦的女孩坐在体育馆看台的角落。
      ——一群孩子们在场地的中央。
      ——他们在玩什么呢?不知道。看不清楚。但女孩眼里的羡慕确实清晰可见。

      她是我。

      我没跟任何人说过以前的事情。但是四月当然是知道的。
      起因只不过是转入新的学校的时候自我介绍没有成功而已。小学时代。老师正准备向大家介绍我的时候,忘了是哪个女孩忽然被铅笔盒里的毛毛虫吓得尖叫起来。也忘记是哪个男孩捉弄她。但是,因为这个骚动,我的自我介绍失败了。原本准备好的话全都消失了,除了名字之外什么也说不出口。而只能说是不幸吧,我又因为身体原因在转学不久之后就缺课了一段时间,回到学校之后也不能和大家一起玩。只是不幸而已。但是这的确成为大家越来越忽视我的开端。本来我也不是外向的性格,应该怎么做才好,我并不知道。一点点地,幼小的我已经无法和大家蔼交流了。“好麻烦”……不,与人交流对于我来说不是麻烦的问题。
      那个幼小的女孩眼里的羡慕——憧憬——渴望,确实清晰可见。
      只是。好难啊。做不到。
      根本做不到啊!!
      所以——我,终于可以承认,为什么我干脆地接受了四月的出现,接受了他的一切决定。
      因为,我的确是那样希望着的。从以前到现在一直那样希望着。“我在这里啊。”“来陪我玩吧。”“今天好无聊啊,要是可能有谁打个电话来就好了。”“我明明比她有才能,为什么没人关注我呢”这样的不知羞耻的念头塞满了我的大脑吧,四月也大概是由它们组成的才会那么闪亮的吧。明明是那样希望着的,明明也是有那样的能力的,但是……“你是不行的。”只有这一句细弱的反驳而已。
      但是……
      “你是不行的。不可能的。做不到的。”
      只是这样一句细弱的反驳而已,只有这一句细弱的反驳而已,可我被它完全地控制住了。那个女孩反复出现在我的面前。她总是出现啊!
      “我是不行的。没错。”
      我认同了。何等的懦弱啊。

      可是。
      “够了。”我对四月说。
      我要的不是关注,不只是关注啊!四月不可能不明白的啊!他应该完全地了解我的想法……完全地……难道他没发现我的孤独吗不,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的啊!四月,如果是四月的话,他应该完全都明白的啊!
      四月笑得很温柔,就像在大雨之夜被人握住了手揣进衣兜一样的……温柔。“难道你还没发现吗真是迟钝的家伙啊,没我可怎么办呢。你已经,不再孤独了呢。”
      第一次见到四月的时候他也带着这样金灿灿亮闪闪的笑容。他的声音也很温暖……是啊……我已经离不开四月了。要承认的话还真是难为情。四月一日卯,当时我无意识地给他起了这个粗制滥造的,同时……也是和我的名字紧密相关的名字。
      那个温暖的声音再次响起:“不是我啦,我说的是他们。”
      真可恶。又是那个能力。千花给我沏胖大海,叮嘱我保护嗓子;Panda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冷漠;大家一起去吃烤鸡翅,儿岛大叔还跟千花抢来抢去;那荧光棒和那掌声……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带着温度的图象在脑子里炸开了。是吗,原来也经过了这么多开心的事情啊。平时都被我忽视了呢。我贪恋着那温度。但是,在哪里还是有一些凉薄的东西飘浮着。
      正因为如此才更离不开四月啊!
      这些都是四月计划的吧!没错吧!是他让我参加学院祭,不然也我也不会成为歌手。是他逼我笑着唱歌,千花才会和我成了朋友。应该也是他吧,让Panda到公司来做后期。而那些轻飘飘黏乎乎的、像棉花糖一样的歌曲,现在我已经喜欢上它们了,唱着那样的歌……心里也无法再像以前那样冷冰冰的。四月太狡猾了。这简直像一场狩猎,他全都步步为营地计划好了。
      只不过是我的意识而已啊!他怎么能这么狡猾和……温柔。
      “要好好的哦。”
      但是最后四月还是走了。在告别的时候我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四月抱住了我。四月最后叫我“姐”而不是“本主”。真好。四月说:“姐姐,再见了。”然后四月就消失了。
      这告别真没礼貌。

      四月消失之后我才说出了那句话。这时我才发现,我的眼泪已经替我向他告别了。
      “谢谢你,四月一日卯。”
      我听见我的哭声漫天而来。原来四月不止教会了我笑还教会了我哭。

      到这里应该就算是后日谈了吧。
      学校里面现在进入高三了,学习紧张了不少,我又经常缺课,有点头痛啊。有时我会向班上的同学借笔记,揪住他们问问题,而这在以前是无法想象的。
      我和千花现在的关系越来越好,前两天还一起逛街来着。是去买内衣来着。这应该能算是女人之间友情的象征了吧,一起去买内衣什么的。
      Panda也还是在这边兼职,每次看到我都摇头。我应该更加让她失望了吧。但是她在论坛上还是常常为我说话。最近我在缠着她学电脑技术。不能输给四月啊。
      Wing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成了我一个人的艺名。四月虽然能改变别人的想法,但是无法改变具体的东西,而签订的合同、已经卖出就无法改变了。不过四月的确让人们对他的印象淡漠了许多,似乎大家都觉得四月单飞了,但是一直没有任何动作。渐渐地就会被遗忘吧,四月。
      我房间里又莫名其妙地只有一张床了。
      现在想想四月恐怕不只是意识那么简单啊。说不定我其实是人格分裂呢,四月的性格、技能、知识,各方面都太厉害了,只是个意识集合体这种鬼扯的东西也太说不过去了吧,我的大脑能有多厉害啊不过他竟然出现在我面前了,这也真够玄的!有的双重人格患者似乎能和镜中的自己对话,电视剧里看的,可我的执念未免也太深了吧。
      而、而且!四月是个男生啊!……话说现在我怎么想起害羞来了。
      四月似乎并没有离开我。
      每天放学之后我都得坐地铁去公司。为了防止乘客掉下站台,站台前面有一层玻璃墙。昨天……我走进车厢里面,转过头看贴在车厢壁上的路线图。车厢的玻璃门和外面墙上的玻璃门相继关上。两层玻璃像镜子一样映出了我的影子。车厢门上是上了一天课灰头土脸的我。
      玻璃墙的门上映出的是金灿灿、亮闪闪的四月。
      我迅速地向他笑了一下,露出八颗牙的那种。列车开动之后映像就消失了。
      也许是我看错了吧。

      ——[Fin.]——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请四月来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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