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动，心动》草木木

16、第十六章

　　走进酒吧，舞台上传来小号独奏略有些尖锐的乐声。古珂朝她先前所在的位置扫去一眼，唐众已不在那里。眼睛转一圈，终在一张小圆桌旁找到了他，此人正与同桌的三个打扮入时的女人谈笑风生。那三人该是白领一类的上班族，或穿精致的小小西装或着低领口小礼服，脸上妆容精致，发型也显然花了功夫整顿。四人边喝酒边目光炯炯地交头接耳，其中一人甚至探过身把手攀住对面唐众的肩膀，嘴唇贴上他的耳朵，说些什么又娇娇地笑开了。

　　古珂皱眉，原本就低落的心情再被强烈的厌烦笼罩，正想调头走开，却在眼角余光瞥见一个极熟悉的身影。定睛看去，却是郭小倪。她一个人坐在小小圆桌旁的高脚椅上，抿一口杯中酒，眼睛定定地看着唐众所在的方向。

　　正要走去，郭小倪却从座椅上起身，慢悠悠穿过人群，到了唐众的桌旁把杯子放下，对他说了句什么，转头又朝桌上其他人扯出个笑脸，然后拉张椅子就势坐下。

　　三个女人极勉强地笑。唐众只眨了眨眼，勾一勾嘴角，看着从天而降的郭小倪在身旁落座，并不显出高兴或不高兴的神色。

　　她这是在干什么？古珂纳闷，犹豫着是否上前打个招呼，但看着那桌由于郭小倪的加入而变得极其不自然的气氛，又实在不愿意近前。退至角落，她抚额看着郭小倪与唐众，只感到脑袋阵阵作痛。一团乱麻。

　　没过多久，三个女人起身离席，拿着各自的包走向门口。

　　“尽坏我的好事。”唐众目送三人消失在门外，转头对郭小倪埋怨。
　　“哈，你有那个本事应付三个嘛，我这是救你于水火。”
　　“你把人都救没了，我好寂寞的。”
　　“我不是人么。”郭小倪把杯子端起，往唐众的杯上碰了碰，大大灌下一口酒。
　　“说了大哥哥很忙，没时间陪小妹妹玩，以后不准这样了啊？”口气温软，然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却淡淡不作任何表情。
　　“你…”郭小倪脸色一沉，“谁是小妹妹，别欺人太甚。”

　　“小倪，你怎么来了？”古珂来到两人桌前。
　　“我不能来么，这是公共场所吧。”郭小倪气头上不分青红皂白。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怎么了？”古珂皱眉。

　　“我的酒呢？你跑哪儿去了，这么久不回来。”一旁的唐众开口。

　　郭小倪听了这话脸更黑了，左看看古珂右看看唐众，沉声说：“你们两个是在这里约会吗？”
　　“当然不是！”古珂忙否认，“我们是碰巧遇上。”
　　“最好是这样。”郭小倪冷哼，拿起手中的酒又要灌，发现已经见底又顺手拿起唐众的杯子，一骨碌喝去一大口。
　　古珂见状伸手去按她的杯子：“别喝了，再喝就醉了。”
　　郭小倪拍开她的手，没好气：“别管我，这点酒喝不死人。”一仰头索性把杯中的酒全数吞进肚子。

　　不一会儿，她原本微微泛红的脸彻底红透，眼睛都跟着红了起来。

　　古珂担忧，探过头去查看。郭小倪红着眼瞪了她几秒，抬起手推开她的脸，侧过头找唐众，大着舌头说话：“谁是小妹妹啊…我才不是小妹妹…你到底想怎么样才行…”

　　唐众瞥一眼空了的杯子，叹气：“好好你是大姐姐，乖，别闹了。”

　　古珂听着糊涂，闹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但不管说的什么她知道一定不会是多好的事，她伸手去扶郭小倪：“小倪你醉了，我们回去。”

　　郭小倪不理会，仍然看着唐众：“我有点晕，让我休息会儿，一会儿就好，待会儿再喝…”接着就趴到桌上闭了眼睛。

　　古珂无奈，只得在圆桌旁坐下，想着一会儿郭小倪酒劲过去了再同她一起回去。她瞅一眼唐众，后者也正看着她。她忍不住对他那无所谓的眼神白去一眼。

　　“喂喂，这是我的错吗？”唐众不满。

　　古珂别开眼睛，懒得理他。

　　“干嘛这么冰冷，我哪里得罪你了？”

　　“……”

　　“算了，那杯酒不用你请了。”语气委屈。

　　她抚额，眼睛瞪过去：“谁叫你给她写论文了！”

　　“我不过听你的话才帮她…”

　　“我那是情势所逼才那么说的。”

　　“那我不知道你是情势所逼嘛。”

　　“哼，你根本是故意的。”古珂恨声。

　　“她三番两次来求我，我怎么办？”他无奈。

　　“怎么可能，她身边又不是没有老外…朋友。”不信他胡说。

　　他却略一扬眉：“就是嘛，人家用母语写不是更好。”

　　古珂沉默，看着趴在桌上不省人事的郭小倪，眉头越敛越深总算意识到了什么。当日郭小倪说什么看上了这家伙要跟他谈谈，只当是她一时的气话玩笑，现在看来，或许没那么简单啊…

　　她侧头看他，而他正望着舞台。不管郭小倪是不是真的，眼前的这家伙似乎并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啊。

　　他朝舞台挥挥手，又笑笑。古珂也向舞台望去，才注意到演奏已经结束，台上的乐手们正收拾着自己的乐器，而钢琴前的方亚德转身走下舞台，挥着手朝他们走来。

　　古珂也摆摆手。不一会儿方亚德走到桌前：“嗨，都在呢。”

　　“亚德，好久不见，新曲子很不错啊。”唐众说道。

　　古珂讶异，原以为方亚德只是跟自己招呼，这两人却也是认识的。

　　“嗯，是有一阵子没见了，你的伤全好了？”方亚德与唐众击掌拥抱，两人关系似乎很不错。

　　“是啊，好一阵子禁烟禁酒禁色，惨无人道。”

　　“哪里，人间好不容易太平一阵子，现在好了，女同胞们又要遭殃了。”方亚德说着转向古珂，稍一犹豫，说：“小珂，阿众，你们两个在交往吗？”

　　“啊？”古珂呛声，连连摆手，“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

　　“哦？是吗？”方亚德疑惑，稍后又摇头，“那…是我看错了。”

　　看错了…什么？

　　意识到方亚德所指，古珂猛然间很有股挠墙的冲动。是了！先前唐众以那种姿势与她说话，可不得叫人看错么！

　　杀千刀的…以后非离他远一点不可！

　　这时候桌上的郭小倪迷迷糊糊醒来，看到很多人起身离座，“咦，结束了吗？怎么都走了…我们还喝不喝？”

　　“关门了，我们走吧。”古珂起身。

　　酒吧当然没那么早关门，不过演出结束了而已。但她一定不能让郭小倪再喝下去。

　　她去拉郭小倪，但郭小倪却探出手抓住唐众的衣摆，耍赖似的：“你送我回去。”

　　古珂蹙眉，去扯她的手：“我送你，不要他送。”

　　郭小倪却紧紧拽住唐众的衣服死不放手。唐众无奈起身，对方亚德招呼：“我送一下她去。”

　　方亚德显然一头雾水，就见唐众接过郭小倪，任她死死攀住自己的手臂带着她朝门外走去。古珂慌忙跟上去，却无从插手帮忙。

　　到了门外，排队的出租车刚走完一批。他们缓缓移去路边等候下一辆车子。

　　挂在唐众手臂上的郭小倪被晚风一吹似乎清醒了些，抬起脸眯缝眼睛看他。她摇摇晃晃站直身子，转至他身前，用手去扯他的领口，而他则两手插兜伫立不动，任她这么扯着。

　　“喂，你要装到什么时候？”郭小倪仰着脖子粗声粗气。

　　他似有些好笑地看着她：“装？我为什么要装？”

　　“呵呵…好样的你…”

　　郭小倪呵呵笑着把两只手搭上他的脖颈，踮起脚尖仰起头，把红润的嘴唇贴上眼前犹自带着笑意的唇瓣，整个身体也顺势软软地覆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