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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心乱如麻 ...

  •   杭州别院。
      海山端坐在太师椅上,双眉微蹙,沉吟不语。那个名叫苏巧巧的女人昨夜忽然失踪了,在她的绣楼上发现了刺客留下的蛛丝马迹,难道她竟是刺客的同谋?
      除此之外,让他烦恼的还有另一件事。府库中的银两,在运往杭州城外的途中,被铁中原派人劫了下来,林龙的身份也已经暴露,留他不得。为此他已派人秘密前往林府,做得干净利落,铁桢若想查,也无从查起了。想到这位年轻的侄儿,心中顿时生起怒火,短短一个月,这位皇侄已经害他折损了两员亲信门生。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堂下跪着脸色青白的卢翠花,此时她以头叩地,颤抖不已。
      阿桑在旁怒声道:“快说,那个妓女苏巧巧是什么人?”
      “呃。”卢翠花眼珠一转,急忙辩道:“这个,烟雨楼姑娘很多,苏巧巧是新来的,民妇也不知道她的底细。”
      “胡说,据烟雨楼的姑娘供称,这个苏巧巧是你命人从外面拐来的,你怎会不知她的底细,分明是撒谎欺骗我家王爷,看来不吃点苦头,你是不会招的,来人啊……。”话未说完。卢翠花急忙叩头道:“我说,我说,求王爷饶了我吧。”
      阿桑放缓了语调,低声道:“说吧。”
      “苏巧巧本名孟丽君,是江宁县人氏,此女水性杨花,生性狡诈,专会勾引男人……。”
      阿桑不耐地打断她的话:“废话少说,这个孟丽君,你是从何处将她拐来的?”
      卢翠花迟疑片刻,答道:“就在杭州街头。”
      “你是如何结识她的?又为何将她拐卖为妓。”
      “这个……”卢翠花嗫嚅着,没有马上回答。
      阿桑一扬眉,正要喝叱。卢翠花急忙接道:“不瞒王爷,民妇本是孟丽君父亲孟仕元的妾室,被孟丽君施毒计赶出家门,流落到烟雨楼,所以……”
      王爷忽然打断她的话,开口道:“孟仕元这名字,本王好象听过。”
      阿桑急忙答道:“此人与在狱中自尽的杭州府台刘靖交厚。”
      “哦,原来是他,本王听说他的女儿已经嫁给刘靖之子刘文希,怎会突然出现在杭州?”海山露出疑惑的表情。
      阿桑立刻叱道:“你这刁妇分明是一派胡言,故意欺瞒王爷。还不大刑伺候。”
      卢翠花大惊失色,慌忙叩头道:“王爷冤枉啊,被迫嫁给刘文希的,是民妇的女儿苏映雪。孟丽君探知刘靖贪污灾银之事已经败露,想出李代桃僵之计,逼我女儿嫁入刘家,自己却悄悄离开江宁,来到杭州。”
      海山讶道:“竟有这等事,你说的可是实情?”
      卢翠花双眼含泪:“民妇若有半句谎话,任凭王爷处置。”
      海山思索片刻,一挥手:“逼良为娼,依我朝律法,应判流放千里,来人,把她带往杭州府衙,由府台大人处置。”
      “王爷,饶了我吧,王爷。”卢翠花声泪俱下,两个侍卫迈步上前,强行将她拖了出去。
      海山皱眉思索一阵,吩咐阿桑:“你马上派人前往江宁县,命江宁县尹将孟仕元夫妇下狱。”
      阿桑迟疑片刻,问道:“以什么罪名?请王爷明示。”将无辜百姓下狱,总得捏个罪名。主子向来专断,他一个奴才,不敢擅自拿主意。
      “谋反罪名。”海山微微一笑。
      这可是杀头大罪,今日的主子,与往日似有些不同啊。也许是因为赈灾银两之事,迁怒于人吧。阿桑轻声问道:“王爷,那位苏……孟姑娘……”见男人脸色不好,慌忙顿住,不敢问下去。
      海山鹰目一扬,语气有些不耐:“本王自有主张。”
      “是,属下这就去办。”将孟姑娘的爹娘下狱,却不派人捉拿她,是何用意呢?主子的心思越来越难猜,属下的日子自然越来越难过。阿桑不敢再问,急忙转身离去。
      第二日,天放大亮,我方才起来。伸了个懒腰,慢慢穿上衣服,把头发用银冠束起,一边走,一边暗道,小兰那小蹄子跑哪去了。这大早就不见人影。走到前厅中,只见大哥正在那里。我朝他施了礼。环顾四周,不见小兰的人影。
      大哥笑道:“你过来,我给你准备了早点。”我走过去一看,是一碗稀粥和一碟小菜。不禁大摇其头,这一生最不爱吃的就是粥。大哥见状道,“你想吃什么。”
      “醉虾,”我脱口而出,说完忙掩口道。“说着玩的,不要当真。”大哥笑一笑,没有吭声。我忙笑道:“我去二哥那里看看。”
      走到内堂,只见二哥正坐在桌前,面前放着一碗粥,艰难地抬起手臂舀粥喝,我见了,心里又疼又气,忍不住埋怨道:“大哥真是的,怎么不让下人服侍你。”
      少华急忙解释:“是我说要自己喝的,只是一点小伤,早就不碍事了。”
      “你呀。就会逞强。”我跑过去说:“伤没好,千万不能乱动,不然就要多耽误些时日了。”说完,端起粥道:“我喂你吧。”
      少华笑着点点头。我把粥一勺勺舀到他嘴里。见他吃得香甜,问道:“好吃吗。”
      “好吃,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粥。”少华笑着说。这时,铁中原从屏风后转过来,手中托着一盘醉虾,笑道:“三弟,你看我带什么来了。”
      我喜道:“是醉虾?二哥,你可有口福了。”随即黯然道:“糟了,虾大发,有伤的人可不能吃。”
      少华笑道:“没关心,你吃,我看着就行了。”
      “好吧。”我笑吟吟地坐下。这时小兰这丫头不知从哪钻出来喊道:“小……公子,皇甫公子的药准备好了。”原来她是干这事去了。
      我忙起身道:“二哥,你等着,我去给你煎药。”说完,不等他们回答,便转身出去了。小兰跟在我的身后出来。剩下两个男人在房里互相看着。铁中原坐到桌前道:“二弟,不如我来喂你。”
      “不,我吃饱了。”少华道。
      “那我先出去了,不打扰你休息。”铁中原道,转身走了。剩下皇甫少华一人,呆呆地看着那盘醉虾出神。
      我来到厨房,把药放到砂钵里,拿着蒲扇扇起了火。“小姐,”小兰悄悄地跟进来。
      “我有件事想和您商量。”
      “什么事,这么鬼鬼崇崇的。”我道。
      “小姐,你不会就这样和他们两个男人呆在一块吧。”
      “你胡说什么呀,”我皱着眉瞪着她。
      “小姐,我是说真的。傻瓜都看得出来,他们两个都喜欢你,再这样下去,很危险的。”
      我听了,不由一呆,小兰说的也有道理。
      “小姐,为今之计,只有快刀斩乱麻。”
      “怎么斩法,说来听听。”
      “就是你赶紧选一个,然后定下来,便和他一起启程去京城。”
      “这是什么好法子,不行,想过一个。”
      “那我就想不出来了,不如小姐自己想一个吧。”小兰可怜巴巴地望着我。
      我想了想,言道:“铁中原为人太过阴沉,而且太复杂,让人猜不透,不知他在想什么,就算选上他,他也未必愿意陪我们去京城的。难道只有选皇甫少华了,他有一身好武功,心眼又实,应该是上上之选了。”
      “小姐说得对,果然是上上之选。”
      “上你的头啊,小丫头。要是他不愿意可怎么办?”我低着头沉思,小兰在旁边叫道:“小姐,药扑出来了。”我赶紧手忙脚乱地揭盖子。
      过了好几天,少华的伤势已经大好了,我的无影步也学了几成。虽然只有架势,没有内功,看上去还是满不错的。
      这日我正在院中练功,皇甫少华穿着一身锦服走出来,向我笑道:“三弟,你的步法又有长进了。”
      “名师出高徒嘛。”我向他调皮地眨了眨眼:“二哥,我现在逃跑,你来抓我啊。”
      “好啊,不过被二哥抓到了,可要受罚。”
      “罚什么呢?”我问道。
      “就罚你抱我一下。”皇甫少华笑道。话一出口,自觉不妥,那张俊脸登时红了起来。
      我听了也不由一呆,又看到他那张酷似浩宇的脸,心中更如乱麻一般,剪不断,理还乱。
      “三弟有付好嗓子,依我看,还是罚他唱歌更好。”铁中原笑着打圆场。
      “最好最好,”皇甫少华忙道。气氛这才缓和下来。
      我全力施展刚学的步法,看皇甫少华一时还真抓我不着,不由心中大为得意。这时小兰鬼鬼崇崇地从房中转出来,远远地冲着我偷笑。我见她到来,一时开了小差,被皇甫少华从背后一把抱住,举得高高的,一边笑道:“可抓着你了。”我顿时羞红了脸,死命挣开他的怀抱,飞也似的跑进自己房中,关上门,心犹然砰砰跳个不停。
      留下的三人神态各异,铁中原面带微笑,却又若有所思。小兰舌头吐的老长,许久没有缩回去。皇甫少华看着自己的双手惊道:“我做错什么了。三弟为什么生气。”
      过了晚饭时间,我仍然赌气不出来。皇甫少华几次到门前,软语向我道歉,好话说尽,我就是不开门。最后铁中原来了。敲门道:“三弟,我是大哥。”
      我愤愤说:“谁来我也不开。”
      铁中原笑道:“不过是被二哥抱了一下,大家都是男人,有什么关系,除非你是女子,所以生气。”
      “谁说我是女子了。”我大力把门打开。迈步出去。只见小兰和皇甫少华都站在门外笑道:“还是大哥有办法。”
      我大怒:“你们都来笑我,欺负我。”说着眼中流下泪来,皇甫少华慌忙掏出一块手帕。给我拭泪,一边说:“三弟别哭,都是二哥的错。你打也好,骂也好,只管冲二哥来。”
      我抬起眼睛:“你说真的。”皇甫少华慌忙点头。我冲他胸前狠命擂了一拳,见他忍痛,不禁又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好了,好了,”铁中原道:“大家都是兄弟,应该和和睦睦才是。”说完,拉着我的手,一起到前厅去用饭。我见他们都没吃饭,只在等我,心中大为感动。拱手对两人说:“其实今日之事,都是小弟任性而为。让两位哥哥担心,是小弟的不是,在此向两位哥哥赔礼了。”说着便弯腰拜了一拜。
      “三弟不可,”铁中原抢先一步拉我起来。三人重新落座。把酒言欢。
      饭毕,铁中原问道,“学好武功后,三弟可有什么打算。”
      我轻叹道:“此事一言难尽。”
      皇甫少华一把握住我的手,言辞切切道:“我们既为兄弟,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我家中出了变故,想往京城投奔亲友。”我悄悄看了他一眼道。
      “不知亲友是谁,或许我们可以帮得上忙。”
      “是叔叔的好友皇甫驭风。”我一言既出。两人脸上都闪出讶异之色。
      “皇甫驭风正是家父,不如我与你一同前往。”皇甫少华兴奋地说,随即望向铁中原,铁中原眉头轻蹙,沉默不语。
      我心中大喜,望着他道:“真得吗?”
      “当然是真的。”皇甫少华答道。又向大哥道:“不知大哥意下如何?”
      铁中原迟疑片刻,露出笑容:“也好。少华,你的伤势好得如何?”
      “已经完全好了,今日就可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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